作者:当年明央
部队宿舍的布局本就不宽裕,厨房是窄长形的,她贴着墙根站在那里,捏着手指,一脸忐忑不安,跟个犯了错等着受罚的小?学生一样。
陆宴岭太?阳穴忍不住抽疼。
他转身,动作利落地将乱七八糟的琉璃台收拾好,说:“这儿没你的事了,出去吧。”
赵旎歌没反应过来?:“你是在赶我?走?”
陆宴岭转身,几乎是抵着后槽牙说:“我?让你站到客厅去,别在这儿碍手碍脚。”
赵旎歌:“……哦。”
出去就出去,凶什么?凶啊。
*
她走到客厅,慢吞吞打量了下陆宴岭的宿舍。
这虽然是单身宿舍,但厅室厨房,也都一应俱全,与客厅相连的地方,甚至还有?一个专门辟出来?的书房,摆放着一张书桌和几个摞满书的书架。
趁着这阵他在厨房,赵旎歌瞄了瞄里面的卧室。
她站在卧室门外,探头往里打量了一眼。
除了一张标准宽的床,和床上叠得?整齐的豆腐块被子,靠墙一个衣柜,几乎没别的什么?东西。
赵旎歌没进?去,而是转到书房小?厅。
都说看一个人读什么?样的书,基本上就可以反应出这人的性格和喜好。
赵旎歌站在书架前扫了一眼,入目全是些古今中?外历史典籍,各种名人传记,兵法兵书,地理地质等枯燥的研究著作。
每本书都比砖头还厚。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老学究的书房呢。
严肃,自律,但无聊。
通过这些书,赵旎歌给?出了一个评价。
她目光辗转到书案上,发现有?一份翻开的文件,刚刚他进?厨房前,应该就是一直在看这个。
赵旎歌的视线刚落到排头上的一行标题‘xx特?战旅特?训演习计划’,还没来?得?及看清,陆宴岭就从厨房出来?了。
发现她正站在书桌前东瞟西瞟,他端着两碗面冷冷乜她一眼:“乱翻什么?,军务机密是你能看的吗?”
赵旎歌转身,掩饰地咳一声?:“我?没乱翻啊。看到你桌上有?剪刀,借来?用一下嘛。”
陆宴岭盯着她:“你拿剪刀干什么?。”
赵旎歌笑吟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把两碗刚煮好的面放到饭桌上,又警告地看她一眼:“书房里的东西不许乱动。”
说完他回厨房去拿筷子和汤匙。
赵旎歌赶紧跑过去,把那只大一号的汤碗拖过来?,用剪刀把铺在上面的煎鸡蛋咔嚓几下修剪成了一个‘爱心’的形状。
然后又不动声?色把面推回去。
等到陆宴岭出来?时,就看到她笑盈盈地捧着双颊撑在桌上,嘴里一动一动的嚼着什么?,眼里却露出晶莹期待地眼神看着他。
他打量着她,拉开椅子坐下。
一低头,看到自己?面前的面碗里,躺着一颗心形的煎蛋。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她还在嚼动的脸颊。
片刻后,陆宴岭平静地拿起筷子,看也不看那心形煎蛋一眼,夹起来?塞进?嘴里,两口吃了。
赵旎歌满怀期待地问他:“怎么?样?”
陆宴岭抬头,挑眉问:“什么?怎么?样。你这话问的,好像面是你煮的,鸡蛋也是你煎的一样?”
赵旎歌张了张唇:“我?……”
所以说,人不能理亏。
一旦理亏,说话底气都不足了。
她没办法反驳他。
毕竟今天差点把他厨房炸掉的人,是她;害得?他差点受伤的人,也是她;但唯独做好这碗鸡蛋面的人,却不是她。
她也就只能在其?他地方耍点小?聪明。
结果他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还毫不留情戳穿她。
赵旎歌瞪他一眼,气呼呼地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面条咬进?嘴里。
咦,味道居然还不错?
*
赵旎歌心思一动,眼眸开始转动起来?。
她用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挑着碗里的面条,目光在他短袖下露出的结实矫健的臂肌上来?回游走。
“我?应该是第一个来?你宿舍的女孩子吧?”
陆宴岭抬眸看她一眼,在她眼里看到不加掩饰的得?意和笃定。
在方才的兵荒马乱短暂消停后,她又开始跃跃欲试伸出爪子挠人了。
“什么?错觉让你这样以为?”他漫不经心问。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语气明明冷然,却给?赵旎歌一种轻佻的感觉。
赵旎歌用下巴指着了一下两人面前的碗,说:“你这儿连两只同?型号的汤碗都没有?,除了你,还会有?别人在这儿吃饭吗?”
陆宴岭收回视线,慢条斯理继续吃面。
等到吃完一口后,他才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睇着她的神情似笑非笑,“我?和别人一般都不吃饭,都是直接步入主题。”
赵旎歌:“……”
她愣了下。
与他的眼神对视两秒,
然后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内涵她呢。
刚才进?门时,她确实有?那个打算,想和他来?个直奔主题。
但论打嘴仗,赵旎歌从来?没输过。
她笑眯眯地竖起一个大拇指:“果然不愧是陆大少啊,您就是雄风威猛。”
陆宴岭:“……”
牙尖嘴利。
他几口把面吃完,站起身,将汤碗餐具收进?厨房,看了看时间,出来?后直接去了书房。
经过餐桌时对赵旎歌说:“吃完你就可以走了。”
陆宴岭坐到书案前,继续翻阅那份摊开的文件。
不再管另一边的赵旎歌。
赵旎歌本来?还想借吃饭时磨磨蹭蹭多撩他一会儿,谁知他根本就不给?她这个可乘之机,几分钟就吃完了。
赵旎歌当然不愿就这么?走了。
这么?难得?的独处机会,要是错过了,系统大神都得?直呼扶不起的阿斗。
赵旎歌小?脑瓜思绪乱飞,开始没话找话:“昨天文艺汇演时,我?怎么?没在台下找着你啊。”
陆宴岭闻言从文件里抬头,瞥了她一眼。
讳莫如深,不动声?色。
隔着几米距离的小?厅,赵旎歌实在揣摩不出他这个眼神到底什么?意思。
她视线移到他身后那面书墙,寻思是不是因为厚黑学和兵法看多了,他就喜欢玩心理战?
陆宴岭收回视线,垂眸在文件上勾了两笔,“找我?作甚?”
赵旎歌斜倚着椅子,一只手撑着脸颊,眼波盈盈:“我?是专门为了你,争取的来?部队演出。你要不来?看,那我?岂不白跳了?”
“是吗。”陆宴岭仍旧语气平淡,注意力放在文件上,“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演出我?没看。”
赵旎歌从椅子里站起身,慢慢走过去。
她抄手打量他几眼,双手撑着书案,腰肢缓缓一塌,倾身凑过去,狭促地问:“陆大少该不会是……知道我?要来?演出,所以故意不去看的吧?”
陆宴岭极轻地哂笑了下。
他手中?钢笔游若飞龙迅速在文件下方签下名字,然后拧上笔盖。
‘啪’地一声?,他合上文件起身。
看也不看在他面前凹造型的赵旎歌,径直把文件装入一份公文袋,然后拿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回头对她说:“赵小?姐,饭已经吃完了。请吧。”
还趴在书桌上翘着腰的赵旎歌:“……”
她若无其?事直起身,撩了撩头发,朝他露出微笑。
——反正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陆宴岭没什么?表情地睇她一眼,转身去开门。
赵旎歌看着他背影,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
今天她还没有?收获呢。
就在这时,她灵机一动,迅速摘下耳垂上的耳钉放在了书桌上。
走到门外,在陆宴岭反手带门的时候她突然打趣:“陆大少,我?发现你还挺有?当贤夫的潜力呢。”
陆宴岭转头,警告地攫了她一眼。
赵旎歌掩唇一笑,眼里潋光逼人。
*
陆宴岭率先往前走,一直到下楼,都没有?再跟赵旎歌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