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当年明央
现在的状况有点超出她预料了。
陆宴岭已经不适合再留在这里,否则她怕自己?会露馅儿。
赵旎歌拎着行李一下车,就?对陆宴岭说:“那什么,我已经到了,天色也不晚了,你还有事就?赶紧去忙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谁知婶子又过来,张罗着说:“都到家门口了,这马上就?饭点了,请你朋友下来吃个饭再走啊!”
赵旎歌连忙道:“不用了婶子,他家就?在镇上,他还有急事呢,别给他耽误了。”
说完赵旎歌转身,微笑朝陆宴岭挥手?:“拜拜,慢走,明天联系!”
陆宴岭看她一眼,不知为何,在她眼里看了紧张和慌乱。
理智告诉他,既已把人送到,他就?应该走了。
可陆宴岭的手?却伸向了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抬眸环视了一圈对面?的农家院,说:“也不是很急,那我就?喝口水再走吧。”
赵旎歌:“……”
他不走是想干什么!!!
*
那婶子带着他们来到一座半新不旧的土房子前,指道:“喏,妮儿哥家到了。”
赵旎歌自己?也是第一次来,抬头打量,看到房子左边是摇摇欲坠的土坯墙,右边却是砖头房,两边看着很是不和谐。
婶子说:“当?初这房子修到一半时,妮儿她爹就?去了,剩下她们娘俩孤苦伶仃也是不容易。”
这话是对陆宴岭说的,那婶子是已经把他当?赵旎歌男朋友了。
“要是她爸妈没?有早早就?走了,看到妮儿有今天,该多高兴啊。”
赵旎歌察觉陆宴岭的视线挪过来,连忙低头抿唇不语,一副沉侵在伤心回忆中?的表情。
幸好?,她的演技完美骗过了他。
陆宴岭只是看她一会儿,什么都没?有问。
婶子又说:“不过小伙子你放心!就?算妮儿的爸妈不在了,我们这些叔伯婶娘,永远是她家人。只要她回来,无论到哪家,都有饭吃。”
“走走走,今儿就?上我们家吃饭去,我让她叔杀两只老母鸡炖上!”
看到这里,陆宴岭已经不合适再留下来了。
陆宴岭客气颔首:“多谢,我还有事,就?不叨扰了。”
他告辞,看了仍旧拽着衣角不放的赵旎歌一眼,转身走出院子。
上车前,陆宴岭步伐一顿,最后回头看了眼。
赵旎歌站在破旧的农家土院屋檐下,目光滢滢冲他挥手?。
他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了真切的手?足无措和依依不舍。
就?好?像,他把她丢在这里就?不管了,不要她了。
陆宴岭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冒出这么荒唐的想法。
坐上车后,陆宴岭还是有点不放心,按下车窗,对她说:“赵旎歌,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
“妮儿,你咋不让你男朋友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啊?”
赵旎歌看着消失在村路尽头的车尾,欲哭无泪。
这下她可真是把自己?玩脱了。
咋办啊,这里一个人她都不认识……
“我看那小伙子人不错,又是个当?兵的,对你也挺上心。”婶子的声音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妮儿,你可要好?好?把握住!”
最后还是那个婶子热心肠,带着赵旎歌去她家吃的饭。
在婶子家吃饭时,有两个年轻人听说她回来了,跑来找她。
一个是‘她’从小玩到大的朋友,一个好?像是‘她’青梅竹马,可赵旎歌一个名字都叫不出来。
三人尬聊了一阵。
赵旎歌主要是担心露馅儿,所以说每句话都很谨慎,而对方看她话不多,也渐渐停了下来。
吃完饭,赵旎歌就?找了个借口离开?,回到原主家。
老房屋也没?什么值钱东西,婶子告诉她,钥匙就?放在屋檐下的吊篓里。赵旎歌找到钥匙,开?了门。
一股尘灰味扑面?而来。
赵旎歌用手?机电筒照着进去,看到旁边有跟电灯拉线,过去把灯打开?。
土墙屋跟普通村民家没?什么区别,她又打着电筒上了楼。
楼上有两间卧室,床铺被褥都收起来了,几个箱笼叠在墙边。她来到靠近吊楼的一间,希望能找到一点原主曾经生活的线索,比如照片,衣服,留下的物品什么的。
因为有一件事急需她去证实!
——为什么那个婶子,还有原主朋友,见到她都能一眼认出她来呢?
这个答案,直到赵旎歌抬头,在墙上的置物架上看到一个积满灰尘的塑料相册。
她拿下来,翻开?。
*
陆宴岭将人送到后就?开?车回了沧镇。
陆家祖宅就?在镇上。
陆振华老爷子当?年也是出身名门望族,年轻时是准备出国留洋的,后来发生战争,才毅然弃笔投戎。
几十?年战火过去,陆家祖宅如今保留完整的不多,和平后,陆老爷子回来将曾经的老宅重新修葺,才有了如今的模样。
陆宴岭将车开?到老宅大门前时,有人迎了出来。
来人带着浓重的蜀地口音:“大少,您可算是来了。老夫人下午已经念叨您好?几回了,说人怎么还没?到。”
陆宴岭下了车,往里走:“他们人呢?”
“在堂厅等着您呢。”
跨进前院,来到门厅,便见堂屋里已经开?始摆晚饭了。
精神矍铄的老爷子坐在廊下的藤椅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旁边老太?太?拿着把剪刀,在高脚凳上的一株盆栽前修修剪剪。
陆宴岭走进去,停步颔首:“父亲,母亲。”
老太?太?顿时笑起来:“岭儿,你可算是到了,妈盼你半天了!就?等你吃饭呢。”
那边老爷子却放下报纸,摘了眼镜,上下看他一眼,问:“路上出什么事了?怎么这么晚才到。”
陆宴岭:“有点事耽搁了。”
老爷子看他一眼,拄着手?杖起身,背手?朝饭桌走去:“先吃饭吧。”
……
饭席间,老太?太?不停地给陆宴岭夹菜,让他多吃点,说他最近累瘦了,要多注意身体。
陆振华皱着眉训道:“这么大个人了,自己?吃饭不会夹菜吗?”
老太?太?白?他:“我关?心我自己?儿子,关?你什么事!”
眼见老娘又要因这事跟父亲吵起来,陆宴岭无奈,道:“妈,我自己?来吧。”
陆宴岭是陆老爷子的老来子,将近五十?岁的时候才有的他。
对这个最小也是最像他的儿子,陆振华自然是要求极严苛的,偏偏老太?太?爱跟他对着干,什么都惯着来。
为此?,老两口没?少拌嘴。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陆宴岭手?机响了。
他低头看了眼,眉头一下就?凝了起来,引得陆振华都往他这边看了眼。
陆宴岭起身,拿着手?机去了旁边的偏厅。
*
“陆宴岭,好?黑!我好?害怕啊!”
电话一接起,就?响起那头女人带着哭腔颤抖的声音。
陆宴岭本就?凝起的眉头,皱得更深:“怎么了?别慌,慢慢说,你现在在哪?发生了什么?”
——十?五分钟前。
赵旎歌刚把那本相册拿下来,翻开?,看清旧相片上那个和她小时候长得七八分相似的小女孩时,头顶的灯泡倏忽一闪,房屋里骤然陷入黑暗。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赵旎歌吓得尖叫一声:“啊!!!”
她手?忙脚乱地去摸手?机,却因为对吊脚楼不熟悉,不小心把手?机碰到了地上。
黑暗中?,她被吓得三魂六魄不做主,蹲在地上去摸索手?机,手?却碰到一个毛茸茸的尾巴急速爬过,耳边响起几声‘吱吱’的叫声。
那一瞬间,赵旎歌真是脸都被t?吓白?了。
她找到手?机后,赶紧打着手?电筒踉踉跄跄下了楼,跑到门口给陆宴岭打电话。
听到他低沉稳重的声音,赵旎歌被吓飞的魂才算是回了过来,但还是惊魂未定:“屋里停电了!好?黑啊,好?可怕!……还有老鼠!爬到我手?上了!呜呜呜陆宴岭,我害怕!”
“房子里一个人也没?有!黑漆漆的,我不敢在这里待了呜呜……”
“陆宴岭,我害怕!”
陆宴岭拧着眉峰,听她磕磕绊绊断断续续说完,才总算明白?了情况。
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捏捏太?阳穴,放缓嗓音安抚她的情绪:“好?,我知道了。你别慌,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我马上过来接你。”
陆宴岭看了眼腕表:“我四?十?分钟后到你那儿。”
赵旎歌的声音还是透着慌乱,陆宴岭无奈只得道:“赵旎歌,回答我,这四?十?分钟,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赵旎歌:“那、那你一定要来啊!如果我等不到你,我就?要在外面?露宿一晚上了……”
陆宴岭向她保证:“我会来的。保护好?自己?,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