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诡异都市，但手持魔改剧本 第123章

　　嚯。

　　现在的诡都档案上，已经亮起了五张角色卡，每一张下面都标着契合度。原本最高的是二刷的游三水和初次就很高的归玄，都是70%契合度。可是现在，只?扮演过一次还是50%契合度的妙妙卡牌下方，契合度却变成了惊人的100%

　　如今的卡面周围亮着一圈乳白色的光晕，就像是游戏里的任务点一样?，吸引着人想要点下去。

　　难道?说……不用扮演马甲也能?提高契合度？还有这等好事？！

　　现在是晚上十?点半，她一个人躺在自己家的床上。环境非常安全。尤淼毫不犹豫就点了那?张卡片。

　　一片迷雾。

　　啪嗒……啪嗒……

　　她听到?了脚步声，好几个人急匆匆赶路的声音。天好像在下雨，好几次人都踩到?了水坑里，可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忽然，有人的脚步停了下来，紧接着，她听到?了一道?充满活力的少女声音：“诶，这里有个小孩。”

　　迷雾散了。

　　眼前是一片下着雨的荒郊，三个身?披兽皮和草衣的人站在雨中，一个稍微矮一些的少女正指着路边的一道?沟渠，抬头跟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说话。

　　那?个女人的脸……

　　尤淼急切地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走到?了那?个女人面前，仔细地打量着她。

　　这张脸和游三水长得一模一样?。

　　但相同的也只?有长相。她的眼睛是透亮的琥珀色，头发也是黑色的，编成一股股辫子?被精致的骨饰压在脑后?。气质更是截然不同，同样?的一张脸，却完全没有游三水那?种冷漠，反而?是温和而?坚定?，沾了雨水的皮肤是健康饱满的小麦色，让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信赖依靠的样?子?。

　　最开始说话的少女已经蹦蹦跳跳跑到?了那?道?沟渠旁边，弯腰把地上一团小小的东西抱了起来，她试探了一下那?小东西的脖子?和鼻孔处，然后?眉眼就失望地耷拉了下来。

　　“她死了啊……这么瘦，肯定?是饿死的，好可怜，出生还不到?一星期吧……”

　　“抱过来我看看。”

　　瘦小的女婴被送到?女人宽阔的怀抱里，她还撑起了身?上的草编蓑衣为女婴挡了一下。只是着也最多?只?能?算是临终关怀，当女人的手触摸上婴儿的肌肤时，肉眼可见这具身?体已经僵硬了。

　　女人轻叹了口气，道?：“好像还有救，带回去吧。”

　　尤淼不懂就这种硬了的尸体还有什么抢救的可能?，只?好跟着三个人走。

　　她都已经站在几个人眼前这么久了，还是没人给她一个眼神。尤淼终于确定?自己在这段记忆里只?是个幽灵一样?的存在。她的目光终于大胆落在了那?个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的男人身?上。

　　看长相，其实这只?是个和刚才说话少女差不多?大的少年，可身?量已经极高了。他的肩膀宽阔肌肉紧实，五官线条深刻硬朗，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垂着。他的嘴唇紧抿着，仿佛是习惯了沉默，可不管身?边女人做出什么动作，他总能?用最快的速度回应。

　　就好比现在，女人刚一说完，他就自然而?然接过了她手里的女婴尸体，甚至还一样?给挡了一下雨，完全没去思考一下给死人挡雨有什么意?义。

　　……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长相，但这个身?高和行动特色，这应该是顾影口中的那?个“将?军”刑天了吧？

　　这些人赶路的速度飞快，尤淼眼前的景物也飞快变化。她看到?了耕作得很粗糙的田地，一座座只?能?勉强称作村落的草屋。三人进入了一间?相对最大的屋子?，然后?刑天把死婴放到?了床上。

　　昏黄的灯光下，女人刺破了手指，往女婴的嘴巴里挤入了三滴血。

　　仅仅只?有三滴。

　　尤淼惊讶地看到?女婴的皮肤由青灰泛起了健康的血色，她的胸膛开始轻微起伏。甚至张开了嘴，发出了微弱的哭叫声。

　　女人面露疲惫之色，但脸上却带着笑，道?：“也是凑巧，她的体质特殊，死后?魂魄也没有离开肉身?，遇到?了我们，否则我也无?力回天。既然如此，就叫她‘妙’吧。”

　　尤淼终于知道?，这个女婴就是记忆的主人妙妙。

　　这是个还非常原始的部落。四面大山巨河环绕，人类还处于和自然抗争的最初时期。而?且相比现实社会的古代，这个世界还有无?数妖魔鬼怪，更是给本就恶劣的生存环境雪上加霜。

　　万幸的是，这个时候的人类之中，也有人掌握了那?种超凡能?力。以这些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个部落，人类成群结队共同对抗天灾和鬼怪。在这些超凡者之中，最出名的是一个女人，名叫“游”。

　　她是那?样?强大，像是雌鹰一样?坚定?地庇护着羽翼下的所有人。渐渐地，以她为中心聚集了许多?有相同理想的人，他们都想要彻底战胜自然和鬼怪，建立一个所有人类都能?安居乐业的乐土。

　　女婴妙妙就是在这样?的保护下长大的。

　　可能?是因为是死而?复生的原因，她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同。她不爱说话，反应迟缓，看起来就像是智商有些问题一样?。可代入了妙妙的第一视角的尤淼却很清楚，这个孩子?有一双天生的阴阳眼，而?且还特别容易吸引怨魂鬼怪。

　　周围不少人都有些怕她，也有其他部落的人借机想要招揽她。但无?论周围人态度如何，妙妙都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一直到?她长到?十?岁左右，部落的首领游得知了有这么个人存在，于是她被请到?了首领的屋子?里。

　　“我听说了你在部落里遇到?的事情。我很抱歉，之前我竟然没注意?到?存在这样?的欺凌，放心吧，以后?部落里应该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坐在上首的女人脸上带着歉疚的微笑，那?张脸和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一模一样?，岁月只?让她变得更加强大且坚定?，却并没有给她增添半分暮气。

　　“不必……道?歉。”很少说话的女孩结结巴巴开口道?，“您给了我生命，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我希望能?为您做事，希望……您的梦想能?够实现。”

　　游惊讶地看着她，她并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个女孩的身?世，按道?理讲，她是不该知道?那?段过去的。

　　“我知道?……我死过一次，当我重新活过来之后?，就有了清醒的记忆。我……我可以为您做事，我不是小孩子?了。”女孩生怕被拒绝，着重强调道?。

　　游再次笑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说道?：“暂时还不用你帮忙，战斗和守护都是我们这些大人的事，你只?要健康长大，享受人生就好了。”

　　她的手很有力量，却柔和而?温暖，妙妙觉得，也许这就是他们所说的母亲的感觉。

　　通过妙妙的眼睛，尤淼看清了站在游背后?的人。

　　有男有女，有她熟悉的刑天和归玄，也有更多?她不认识的。

　　这些人里面，有谁是陪着她走到?生命最后?的，又有谁是倒戈相向的？

　　她也感受到?了妙妙此刻的决心——既然游说的是“暂时不用帮忙”，那?也就是说，只?要她长大到?可以让人放心托付的程度，就可以帮上忙了吧？

第169章 造神毁神

　　可是，小女孩的决心却并没有持续到实现的那一天。

　　并不是她?放弃了，而是在?她?成长到足以成为?游重要的下属之?前，部落里突然发生了一场暴乱。

　　她?还清楚记得，那一天是部落在?外出狩魔的时?候打了胜仗，同时?游非常信任的一位重要下属还成功劝服了相邻的两个部落加入他们。从此以后?他们的部落可以进一步扩大，距离团结所有人一起建立一个人类共同的乐土更近了一步。

　　游很高兴，为?此特意在?部落中摆下宴席，款待远道而来的朋友们。

　　妙妙记得那天晚上的宴席非常盛大。像是他们这?种少年都分到了不少好?吃的，一群十几岁的少年聚在?一起畅饮闲聊，共同约定等到自己长大了也要成为?像是将军那样的战士，或者是归玄那样神秘的强者，然后?一起辅佐游首领实现理想。

　　酒酣耳热之?际，突然却有人说道：“不过，你们不觉得首领有点太?胆小了吗？”

　　周围一下子静了下来，妙妙和其他人一起对说话的少年怒目而视。

　　他瑟缩了一下，却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说的……好?多人都说，就连那些大人们也都说了，外面的人都在?努力?扩张地盘，称王称皇，只有我?们还缩在?这?么个小山沟里。首领和那些大人们明明有着可以控制鬼神的力?量，却不敢出去和那些人争斗。要是出去的话，我?们也能统领好?多人，也能当?王，为?什么非要躲在?这?里啊？”

　　“你懂什么？首领她?做的是更伟大的事！人类都是我?们可以拉拢的盟友，鬼怪才是一定要把我?们全部杀死的敌人！只有先把敌人解决了，我?们才能解决人类的事情。”妙妙反驳道。

　　她?的话说服了大部分的人，大家又?继续说笑起来。可少女的心头却笼上了一层忧虑。

　　——连那些大人们都不赞同游的理念，那这?个部落还能继续安稳下去吗？

　　答案是不能了。

　　这?天的后?半夜，首领居住的屋子起了火。

　　冲天的火焰让已经陷入沉睡的人们惊醒，他们想去救火，却被闯入屋子的人杀死。临死之?前，他们认出了那些一脸狞笑的人，正是今天晚上还在?参加欢迎宴会的外部落的人。

　　首领的几个下属，暗中勾结了外部落的人，掀起了一场翻天覆地的叛乱。

　　大火在?部落里烧了三天三夜。十几万人被卷入战斗，更有无数妖魔鬼怪出现其间。游和她?的追随者们固然强大，可听说游中了剧毒，而且那些叛徒也勾结了许多外部落的强者，所以那个一直庇护着他们的首领在?此刻并没办法为?他们做什么。

　　当?妙妙在?几道魂魄的掩护下进入游所居住的大屋的时?候，看到的却是满屋的残肢碎片。

　　少女拥有分辨亡魂的能力?，她?在?那些残肢中看到了许多人，有誓死守护游的守卫们，也有被反击杀死的背叛者，还有……游。

　　她?的骨头，内脏，血肉。

　　那个曾经在?大雨里把她?小小的尸体抱起来的女人，此刻留在?这?里的只有这?些碎片。她?的魂魄也缠绕在?这?些碎片上面，因?为?缺失了大部分身体而神智不全的灵魂抬头看着她?，那张脸上没有了以往温和的笑，苍白染血的面孔上充斥着愤怒和仇恨。

　　能看到魂魄的存在?，肉身一定是已经死亡了的。

　　痛苦化作利刃，把少女的心切割得支离破碎。可她?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分毫。少女的神情依然安静。她?仔细把空无一人的屋子搜索了一遍，把所有属于游的身体碎片都搜集了起来，到最后?，也只有几根肋骨和一些内脏而已。

　　曾经手撕熊罴虎豹、搅动风云妖鬼的那样一个人，如?今剩下的只有这?么一小堆。

　　妙妙静静坐在?地上，昨天晚上少年并不成熟的发言在?她?心头轰然作响。

　　为?什么要背叛？

　　为?什么背叛了不是选择自己离开?，而是要把她?杀死分尸？要她?连死也不得安宁？！

　　屋子里，那些属于其他人的魂魄嘴一张一合。

　　“她?的尸体被分成了六份。”

　　“将军带走了头，道长带走了右臂。叛徒们瓜分了其余的部分。”

　　“叛徒们为?了分这?些尸体和外部落的那些人起了争执，他们大打出手，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哪一块躯体去了哪里。”

　　“没用的，没用的，她?能活死人肉白骨，她?是阴阳两界的最强者。哪怕身堕地狱，她?也会一层层爬上来，找那些人报仇的！”

　　妙妙怔怔坐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去哪。

　　部落已经毁了，首领也已经不在?了。妙妙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她?想要为?游报仇，可自己只是个没什么实力?的普通人，想去找将军他们，可那些人也不知道带着游的尸体去了哪里。

　　她?只能继续在?这?里等待，等着哪一天，那个人会真的如?同那些亡灵所说一样，为?了复仇回到这?里。

　　到了那时?，也许她?也能成长为?可以站在?她?身边的存在?了吧？

　　一年又?一年过去，青山变成湖泊，部落变成新的青山。少女仍然在?等。

　　后?人已经不知道这?里曾经发生的事了，但?当?时?从部落里逃出去的人仍然流传着她?的传说，渐渐地，她?的爱憎，她?的理想，甚至她?的死亡都已经被淡忘，所有人只记得在?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庇护人类的女神，她?强大又?温柔，只要供奉她?，就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人类毁掉了一个高尚的同类，然后?将她?神化，捧上祭坛供上神台，却矢口否认正是自己的这?些欲望杀死了当初的那个人。

　　妙妙见证了无数死亡，连自己也成为?了死亡的手下败将。但?没有关系。首领即使是离开?了这?个世界，她?的骨头也在?温柔地保护着她?，那些特殊的怨灵会填充她?的躯体，让她?依然存在?着，继续等下去。

　　等到哪一天，她?从地狱里回来，会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轻轻摸摸她?的头发，告诉她?一切都不用她?担心？

　　迷雾再起，淹没了青山和村落中的一切。

　　晚上十二点，尤淼躺在?床上怔怔出神。

　　虽然现实世界只过去了十几分钟，可尤淼却是在?记忆里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还是一个死后?变成了鬼的人的一生。

　　她?想，她?可能知道为?什么妙妙的契合度会突然变成100%了。

　　因?为?论坛网友的分析误打误撞命中了真相，而妙妙的人生太?过简单，她?没亲身经历过那一夜的背叛和屠杀现场，从生到死，都是在?“游”的保护下完成的，所以只要知道了游三水的真正身份，就可以解锁她?的一生路线。

　　契合度不仅指的是扮演，更是指灵魂的共鸣。

　　就好?像现在?，她?真正理解了妙妙的心境。只要闭上眼睛，那股沉重又?悲伤的情绪似乎就会卷土重来，它经历过千年时?光的淘洗沉淀，最初的安宁快乐都化作河底泥，只有那一夜猩红的恨浮在?水面上，茂茂扎根进泥底。

　　不再是论坛网友见到漂亮姑娘就高喊老婆的那种喜欢，这?一刻少女彻底脱离了纸片人的形象，在?她?心里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