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奴才跟殿下出来后本是要回皇子府的,是殿下想要与娘娘商议陆家的事,才临时起意进宫,到了坊市那边,也是临时决定换路。”
“娘娘,萧督主未曾做过什么,是二皇子和陆家想要害殿下,是他们联手做局,奴才死不足惜,可是殿下遭小人陷害,求娘娘定要替殿下报仇!”
程平脑袋磕的砰砰作响,额前很快就见了血迹。
陆皇后听着程平的话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见她默不吭声,金枝连忙示意德顺堵了程平的嘴,将人拉了下去。
等殿中安静下来,金枝才低声道:“娘娘是怀疑,衡廷阁那日,萧厌算计了殿下?”
陆皇后低声道:“那阉人从不做无用之事。”
他一边跟她示好,一边却又挑拨她跟四皇子关系,就连四皇子突然去查陆家的事,怕也是他在皇帝面前进言,哪怕后来那些事情跟他无关,他也决计没有什么好心思。
“那陆家……”
“砰!”
皇后猛地一拍桌子,脸色狰狞:“陆家,陆崇远!!”
她原没想要做那么绝,原没想要毁了陆家,可是陆崇远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她的皇儿,不该毁了她所有的希望。
瘸腿毁容,没了子嗣,她的皇儿彻底废了。
“金枝,让人去告诉萧厌,本宫要见他。”
第265章 安帝得位不正,皇后与虎谋皮
萧厌听闻凤禧宫传话时,正被钱宝坤缠着说着陆肇的事。
打从陆肇被移交刑部,陆崇远又归朝之后,钱宝坤也被迫将关于漕粮一案查来的那些东西移交了出去,短短几日,陆肇就被定罪,一人扛下了所有事情,撇干净了整个陆家。
钱宝坤简直气到不行。
“那刑部的那几个龟孙子,摆明了偏袒陆家,漕粮的案子明明还有那么多东西可挖,证据都还没找全,可他们却视而不见,居然任由陆肇揽了罪名就想要把这案子给过了?!”
他气的眉毛乱飞,在原地打转,喉咙里喘气都是带着火的。
“还有关氏那事,她替铖王和兵部牵线,是怎么牵的,陆家船只走运铁矿是谁经的手,她一个陆家大妇哪来那么大的本事,就连那陆执年和谢寅的身世都没查清楚,可陛下倒好,他居然就盖棺定论了,还让铖王明日处决!”
要不是知道皇帝不可能跟铖王搞些什么不该搞的,他都快怀疑跟铖王苟且的是不是皇帝了,要不然他脑子进水了,这么积极定案干什么?!
钱宝坤是真的憋着一口气,要不是顾忌他是皇帝,他能将安帝天灵盖都骂翻。
见萧厌只翻着手中的东西不说话,钱宝坤“噔噔”几下走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手里的东西摁在桌上。
“我说你还有心思看这些,你知不知道陆肇一旦定罪,再想要找陆崇远的麻烦就难如登天。”
“你先前逼得陆家几乎走投无路,陆崇远一旦翻身定然不会放过你,而且陛下这几日突然对你冷待,不仅将漕粮案子移交刑部,就连旁的事情也不准你插手!就那个宋瑾修……”
他说话时气的指着外面,像是指着宋瑾修的鼻子,脸上全是厌恶。
“他之前还口口声声要帮你拿下陆家,可如今呢,陛下让他帮刑部审案,让他指证陆肇,他倒是干脆利落就顺了圣意,更是不知道用什么法子讨好了陛下,接连两三日陛下都连连召他进宫。”
“那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就不怕他真得了陛下看重,以后跟你翻脸?!”
萧厌听着钱宝坤义愤填膺,那怒气直奔脑袋顶,他出声安抚:“钱伯父稍安勿躁。”
“我安什么安!”
钱宝坤瞪了他一眼,一挥袖子一屁股坐在他身旁:“我倒是无所谓,反正管着户部,旁人也动不了我,可是你要是真被陛下厌弃,被陆家找着机会,他们肯定会趁机要了你的命!”
萧厌听着他的话,看着钱宝坤那满是怒气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担忧,他难得露出个笑脸:“伯父难道觉得,陆肇一死,陆家就当真安然无忧?”
钱宝坤一愣:“什么意思?”
萧厌看着他:“您就没想过,陛下为什么会在陆家的事上突然改了心意?”
钱宝坤闻言皱眉,他就是想不明白这事,明明安帝对世家早有铲除之心,为什么会心意大变。
萧厌伸手提着茶壶倒了些茶水递给钱宝坤后,才说道:“陆崇远进宫那日,曾跟陛下提起过当年辅佐之恩,论理陛下是最为厌恶世家的人以从龙之功要挟于他,可偏偏这次他却退让了,还主动保全陆家,您觉得是因为什么?”
钱宝坤微眯着眼:“你是说,陛下当年登基……”得位不正?
他被自己突然生出的念头惊着,蓦地抬头看着萧厌。
萧厌神色懒懒:“这世上能叫君王妥协的,必然不是寻常之事,而陛下登基路上几次坎坷荆棘,皆是受陆家助力才得以安稳铲除渡过,陛下要保的从来都不是陆家。”
“他与陆家有了默契,各退一步,我们这个时候再去追究,便不是对付陆家,而是对付陛下了。”
钱宝坤脸色变化,安帝为什么登基,那是因为戾太子犯了众怒谋逆,而当年查惩此事的便是陆家。
“难道当年戾太子……”
“嘘。”
萧厌朝着钱宝坤看了一眼:“有人来了。”
钱宝坤连忙噤声。
片刻后,外间有脚步声传来,却是有人进来传话,说是凤禧宫里递来消息,皇后想要见萧厌,询问四皇子落马的事情。
钱宝坤扭头看他:“四皇子落马不是意外吗,皇后见你干什么?”
萧厌摇摇头:“不知道。”
钱宝坤沉凝:“你小心点儿,皇后毕竟是陆家人。”
萧厌闻言笑了声:“皇后是姓陆,可未必是陆崇远的那个陆,钱伯父是忘了四皇子先前带人搜陆家逼死关氏的事了,陆崇远可没有那么大度。”
他站起身来:“我去一趟凤禧宫。”
钱宝坤却忧心忡忡,特别是刚才突然得知戾太子的事或许是有隐情,更叫他心底难安,他忍不住道:“反正你当心些,别叫人算计了。”
萧厌笑了笑:“知道了,钱伯父稍坐,我去去就来。”
“缙云,让人给钱尚书奉茶。”
……
萧厌去凤禧宫时,四皇子中途疼醒了一次,那脸上剜掉脓疮的疼痛,让他惨叫声不断。
陆皇后好不容易哄着才叫他安静了下来,让人给他用了汤药又睡着后,她才脸色不好地从后殿出来,绕到前面看到站在殿中的萧厌时,就陡然厉了脸色。
金枝将殿中之人全部遣了出去,德顺亲自守在殿前。
待里头再无外人,陆皇后才怒声道:“萧厌,你可知罪?!”
萧厌并未被她吓到,反而只似笑非笑地扬眉:“皇后娘娘这问罪问的稀奇,本督做了什么值得娘娘这般动怒。”
“你还敢狡辩,那日陛下突然让四皇子去查陆家,是不是你和荣玥勾结撺掇圣上,还有衡廷阁,你故意约了四皇子跟你在衡廷阁见面,让他跟二皇子起了冲突,甚至撞见后来的事。”
陆皇后死死看着萧厌:“你无须狡辩,若非你故意挑拨本宫与他关系,他不会急着进宫,更不会撞见后来的事情,你是故意让他遇见了白姨娘他们,故意让他激怒之下去了陆家。”
“若非是你,他也不会跟二皇子赌气之下进了马球场,结果险些丢了性命!”
第266章 萧厌的身份是假的
萧厌懒懒站在殿中,抬眼瞧着上首竭力震怒的陆皇后,神色淡然:“皇后娘娘这就是欲加之罪了。”
“本督那日进宫时,陛下已经知晓陆家事,是陛下御口亲言让四皇子去查陆家的,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去问陛下。”
“至于本督约他在衡廷阁相见,不过是因为那里安全,寻常人难以打搅,倒是皇后娘娘说的什么白姨娘,本督听都未曾听过。”
萧厌说起话来言语嘲讽:“四皇子落马,怪他骑术不精却要与人争锋,本督既未教他骑射,又未曾在场,皇后娘娘爱子心切却也不该胡乱拿人问罪,若叫人听了去,只会觉得娘娘无能迁怒。”
“你!”
陆皇后死死看着萧厌,只觉心头怒气翻涌。
萧厌却对她怒气视而不见,他神色懒散着折了折袖口:“皇后娘娘召本督过来若只是问这个,那本督可没功夫奉陪。”
“本督事忙,就先走了,皇后娘娘请便。”
见他只一颔首就全当是行过礼了,转身就想朝外走去,陆皇后寒声道:“四皇子废了。”
萧厌脚下一停,扭头看向陆皇后,眉心紧蹙。
“废了?”
陆皇后脸上流露出伤痛:“西郊马场四皇子坠马的事萧督主应该知道吧,四皇子那日便伤了腰脊,却被先前替他医治的那位太医隐瞒,他更在四皇子所用药物之中动了手脚。”
“四皇子的脸毁了,往后就算医好也会跛足。”
萧厌面露几分愕然,随即皱眉问:“替四皇子看诊的是谁?”
“太医署的何翁然。”
“陆家的人?”
陆皇后点头,那何翁然跟陆家关系极近,当年她嫁入皇子府后,就一直跟随左右,后来安帝登基后,何翁然便也顺理成章进了太医院,这些年一直都负责替她看诊。
她对何家关照颇多,也几番施恩何翁然。
何翁然这些年跟陆家早少了往来,对她忠心至极,可谁能想到,他忠心是假,效忠的主子依旧是陆家。
陆皇后一想到这里就悔恨至极,她看着萧厌说道:“本宫听说萧督主这几日都未曾进宫伴驾,陛下身边也似有了新人,陆家的案子就要了结,以陆崇远心性,等陆家缓过来后,他定会报复萧督主。”
“本宫和四皇子与他血脉亲缘,他尚且能够如此绝情,到时若换成萧督主,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你?”
萧厌眉心轻蹙,沉默片刻才说道:“不劳皇后娘娘操心,本督跟陆家早就不死不休,他们不放过本督,本督也未必会放过他们,皇后娘娘好生照顾四皇子吧,那何翁然本督会命人去捉拿。”
他朝着皇后拱拱手:“皇后娘娘若是没别的吩咐,本督就先告辞了。”
“怎么,萧督主利用完本宫,如今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了?”陆皇后讥讽。
萧厌回头皱眉看着皇后。
陆皇后说道:“本宫这段时日一直在想,萧督主为何会对世家之事这般在意,从你入朝得势开始,你便将世家视为眼中钉,明知对付他们九死一生,你却百般算计千般筹谋,甚至为了毁了世家在朝堂根基从不给自己留半分退路。”
“世家不是没有拉拢过你,以萧督主的聪明,若只为权势前程,断不该如此,可是你对世家的狠绝从无半点留情,更是远远超过一个臣子为君分忧,替陛下铲除隐患所该做的。”
“到底是什么仇怨,让萧督主至此?”
萧厌眸色瞬冷:“皇后娘娘想说什么?”
陆皇后留意着他脸上神色,轻声说道:“本宫只是好奇,你短短几年便能从底层爬起,一路成为陛下心腹,手握大权、倾贯朝野,那区区萧家怎么能养出你这般出色的儿郎。”
“本宫派人去查了萧家底细,可有意思的是,萧家那位嫡次子早在幼时便已夭折,本该因为苛待幼子被萧督主弑父的那位萧家主,还有那些据闻被你灭族的萧家族人,居然也改名换姓出现在别的地方。”
陆皇后似是抓住他把柄,一字一句:“二十三年前,贺家三房嫡女,曾下嫁于萧家长子,也就是那位声名狼藉的萧家家主萧晋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