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安帝刚感觉眼前亮了些,就又被一口血浇了一脸。
那血腥落进眼睛里,让他眼睛疼的厉害,眼前一切都变的血蒙蒙的,萧厌伏在他身上脸上惨白。
“陛下。”
“陛下您没事吧?”
“护驾!!”
安帝浑身是血的被虞延峰等人拉了起来,眼见着他们满脸焦急,他甚至都忘记了脑子里还在疼,忍着胳膊上擦伤的地方嘴唇微颤。
“朕,朕没事,快看看萧厌……”
冯内侍扶着萧厌,他整个人瘫软在他身前,虞延峰刚想过来查看他伤势,就见他猛地又吐了两口血。
“陛下,萧督主怕是伤了脏腑。”
安帝看着嘴边不断沁血,倒在冯内侍身前奄奄一息的萧厌,想起刚才那迎头落在脸上的血腥,他厉声道:“去积云巷!!!”
……
这一次顾不得招摇不招摇,虞延峰强征了路边的马车,带着安帝和萧厌疾驰回了棠府,当浑身血淋淋的萧厌被人抬下来时,就有人去了书院那边。
皇帝遇袭,天塌的大事,禁军匆匆赶来几乎围了整个积云巷内外。
棠宁脸色惨白地站在门外,浑身都在发抖。
“怎么,怎么会……阿兄怎么会出事……”
明明走时还是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出了事?
荣玥和顾鹤莲此时也都过来,二人看着那紧闭的房门都是满眼忧心,而安帝瞧着站在身前不远处泪流满面,吓的浑身发抖的宋棠宁,难得起了几分愧疚之心。
“萧厌是为了护着朕。”
安帝声音微哑,明明上一刻他还满心震怒觉得萧厌胆大包天,可下一瞬就差点没命,要不是萧厌拼死护着他,他此时怕是早就已经死了。
亲身体会过死亡,看到萧厌拼死相护,安帝哪还记得他之前冒犯。
所有人都看着那垂着帘子的房门,就连向来冷心的安帝此时也盼着里头的人无事,可下面的人进进出出,那混着血的污水被一盆盆端了出来,安帝心中也有些稳不住。
许久之后,那帘子才被人掀开,秦娘子衣袖上染着血从里间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
“不必跪了。”安帝急声问:“萧厌怎么样?”
秦娘子皱眉:“疯马之力可敌千钧,萧督主硬受了撞击本就断了骨头,脏腑也受了重伤,后来又被重物所击,身上到处都是伤口,好在陛下让人送来的及时,否则怕是连命都保不住。”
“那他现在……”
“暂时保住命了,但是伤势很重,眼下人还昏迷着。”
安帝脸色极为难看,先前萧厌吐在他脸上的血迹已经清洗干净,身上衣裳也已经换了,可是安帝依旧还能记得那铺天盖地让人窒息的血腥,他沉声问:“萧厌的伤能否治好?”
秦娘子说道:“治是能治,但是这般严重的伤势,少说得三、五个月才能彻底养好,而且他肋骨断了,脏腑受伤,月余之内必须静养,绝不能下床,更不能挪动,否则若是落下暗伤,往后都得病痛为伴。”
安帝松了口气:“能治就好,秦娘子好好替他医治,需要什么药材之物尽管让人去宫中拿取。”
秦娘子点点头:“医者本分,民女自会尽力。”
棠宁仿佛放心下来,哽咽着说道:“秦姊姊,陛下先前在书院时身子有恙,你快替陛下看看……”
安帝愣了下,见小姑娘明明哭的很是厉害,眼泪悬在眼眶里,那双杏眼也是红彤彤的,似是因为担心萧厌扭着衣袖的手指都有些发白,可她却依旧还记得他龙体有恙。
安帝突然就有些明白,萧厌那般冷情聪明的性子,为什么会为着这小姑娘顶撞于他。
见秦娘子看过来,安帝说道:“还是先前头疾,不过只疼了一会儿,这会儿不怎么疼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变故惊吓,在书院还疼的刺骨的脑子,这会儿竟没太大感觉。
秦娘子请了安帝去一旁,替他诊脉之后,才皱眉说道:“陛下这头疾本就是劳累所致,朝政繁忙,您身体内虚以至消瘦,上一次民女就已经与您说过须得禁酒色禁房事,好生服药调养,可您怎么越发勤了……”
“咳!!”
安帝猛地一咳,脸上涨红,难得尴尬地看着挂着眼泪神情惊愕的棠宁。
荣玥和顾鹤莲也是神情古怪地看向安帝。
第296章 陆钦暴露
安帝脸皮子有些发热,他服食金丹之后就觉自己龙精虎猛,床笫之事越发厉害,前段时间过于纵/欲,秦娘子已经提醒过他,可馋了肉的狼哪能那么容易松嘴,况且金丹配着美人那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后宫里进了几位知情识趣的美姬,每每娇声软语缠的他挪不动脚,可是安帝到底还是要脸,况且因为萧厌拼死相救,棠宁方才的体贴忠心,他对着这小姑娘时难得多了长辈心思。
见秦娘子还想说什么,安帝连忙开口:“朕知道了,朕会遵照医嘱,秦娘子放心。”
可别说了。
秦娘子闻言也没再多说,留了药方答应明日进宫替安帝请脉之后,就继续回去替萧厌看伤。
安帝见人走了才松了口气,无视了顾鹤莲和荣玥眼中古怪,轻咳了声后才对着棠宁说道:“秦娘子既然说萧厌无事,那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接下来这段时间让他好生在府中养着。”
棠宁眼里蓄着泪:“多谢陛下,只是我方才来时途经那边坊市,瞧着马车都被砸扁了,还好阿兄和陛下都无事,否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小姑娘像是水做的,眼泪说掉就掉,小脸也白的可怜。
荣玥见状满是心疼地揽着自家外甥女,脸上也满是后怕:“你这些时日几乎都会乘车往返书院,每一日都会从那坊市经过,那些疯马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怎就突然冲撞了过来。”
“还好有虞统领和萧督主跟着陛下,若今日换作是棠宁,她怕是……”
只要一想着那马车里的是棠宁,她就害怕的厉害。
顾鹤莲显然也是惊着了,别说棠宁是荣家阿姊的孩子,就是这段时日相处,他也早就将她当成自家姑娘,不过他却比荣玥想得更多:“这个时辰,城南的坊市早就散了,哪来的疯马?还同时好几匹马一起发癫?”
安帝想起那朝着他径直撞过来的疯马,神色阴沉下来:“你是说,今夜之事是有人行刺?”
顾鹤莲:“应该不是冲着陛下来的。”
安帝看向棠宁:“你是说有人想害她?”
“陛下身边禁卫云集,若是想害陛下就不会只是区区三匹疯马。”顾鹤莲沉着眼:“棠宁这段时间忙着书院的事情,每天一早就出府擦黑才回来,书院回积云巷都得经过那片坊市,如果是有心人自然能查到。”
棠宁神色越发的白,似是吓到了。
原本只以为是一场意外的安帝也是眉心紧拢。
那三匹疯马出现的太过突然,如果真的不是“意外”,那摆明是冲着马车里的人来的。
安帝去书院虽然是临时起意,可身边带着那么多禁军,若不是头疾突然发作要来积云巷寻医,他早该乘坐御辇,由萧厌等人护送回宫,而他离开之后,就该是眼前这小姑娘乘坐那马车回积云巷。
他头疾发作十分突然,只有书院那些人知情,乘坐宋棠宁的马车过来求医,也不可能被旁人知晓,如若那些疯马闯过来不是意外,那暗中动手的人想要害的怕就是宋棠宁了。
今夜要真是棠宁乘坐了马车,没有萧厌拼死护着,这小姑娘怕会命丧当场。
好歹毒的心思!
见棠宁惨白着小脸身子发颤,荣玥也是脸色难看,安帝沉声道:“别怕,朕倒是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暗中捣鬼。”
他扭头寒声道:“虞延峰,去给朕查,查清楚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天子脚下肆意行凶!!”
虞延峰闻言迟疑了下。
安帝抬眼:“怎么?”
虞延峰:“陛下遇袭之后,隐卫就已经封了城南坊市,那三匹马是被人喂了大量的三枝九叶草,这东西牲畜吃了会发/情,而且隐卫也在当场抓住了个可疑之人……”
“为何不早说?!”安帝顿怒。
虞延峰:“属下见陛下担心萧督主伤势,没心情顾及其他,而且那人……”他看了眼安帝,有些迟疑着没开口。
安帝:“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做什么!”
虞延峰朝着棠宁他们看了一眼,这才垂着头迟疑:“那人是陆家二爷身边的人…”
安帝脸色顿变。
荣玥听闻是陆家干得顿时气得发抖:“陆家,又是陆家,他们到底想干什么,居然敢用这种手段来害棠宁,他们当真是以为荣家无人了吗?!”
顾鹤莲也是阴沉着眼:“好一个陆家,那陆崇远口口声声说对棠宁有愧,转眼就让儿子来要棠宁的命,这群无耻之徒,亏得还是什么狗屁世家,简直就是不要脸的王八蛋……”
“舅父。”棠宁拉着暴怒至极的顾鹤莲,轻抿着嘴唇看了眼安帝之后,小声说道:“兴许是误会,此事算了吧。”
“算什么算,那陆钦都想要你的命了,还说是误会?”顾鹤莲伸手就戳了她一指头:“你平日里不是挺精明的,这会儿怎么就蠢了,人家刀子都放你脖子上了,要不是你今天命大,这会儿早就死在那坊市里了,你还替他们说情!!”
“我没说情,只是…陆家犯不着要我的命,也许是别人嫁祸。”
“你是不是蠢?人都抓到了,还不是他们?除了他们这些把自己当成土皇帝的世家,谁敢这么大胆子当街伤人……”
“舅父!”
“放肆!”
虞延峰的呵斥,跟棠宁的急呼几乎同时响起。
棠宁连忙朝着安帝说道:“陛下,舅父不是有意冒犯陛下,他只是一时情急,陆家,陆家应该不会的……”
安帝原本听闻听着那句“土皇帝”还动怒,可瞧着棠宁明明受了惊吓,含着眼泪却还说是误会,甚至替陆家开脱,他只怔了片刻,就明白她在顾忌什么,她是知道陆家有罪他却放过了陆崇远,也知道他不欲问罪陆家。
先前马车之上,萧厌满是苦涩自嘲,安帝还觉得恼羞成怒,可这会儿他却突然明白了萧厌那番话的意思。
萧厌说想要借他震慑陆家,保全棠宁,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天子脚下,无人敢肆意伤人。
可是如今呢?
今日他去了书院,已经表明了看重棠宁和荣晟书院,但陆钦依旧敢让人去杀棠宁,甚至用这般粗暴恶劣的手段,他眼里哪有他这个皇帝?陆崇远是不是以为,他们陆家当真拿住了他的把柄,就能无视皇权君威,肆意妄为?!
他们真把自己当成了土皇帝?!
“行了,陆家的事情朕自会查清楚,你们好生照看萧厌。”
安帝满身寒气地从棠府出来,上了御辇之后,朝外寒声道:“陆钦行刺圣驾,图谋不轨,虞延峰,你亲自去陆家将人拿下。”
“陆家若有人敢拦,一概同罪!”
……
第297章 抓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