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锦一
薛茹脸上僵住,后退半步瞪着杭厉:“你怎么知道?”
杭厉:“那日女郎不放心你,让我护送你回去。”
薛茹脸上乍青乍白,怎么都没想到杭厉居然那么早就见过她,还瞧过她钻狗洞的事情。
她先前被表白时的害羞瞬间成了窘迫,脸色涨得通红,蓦然间想起了什么,指着杭厉说道:“所以那天是你打了宋覃,让他跌进荷花池里摔断了腿?”
杭厉点头:“他当时言语恶毒,我看不过眼,原是想要教训他一二,可谁知他那般倒霉。”
薛茹:“……所以阿姊也知道这事?”
杭厉“嗯”了声。
薛茹脸上青白交加。
杭厉有些迟钝的发现不对劲,上前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啪!”
探过去的手被猛地拍掉,薛茹狠狠瞪了杭厉一眼,转身就抱着账本“噔噔噔”的走了。
钱姊姊说的果然没错。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在阿姊心中的形象全毁了!!!
第563章 安帝作戏,传言翻转
安帝苏醒之后,太子虽然依旧掌朝,但朝中之前一边倒的情形却有了变化。
特别是第二日安帝撑着病体上朝,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声泪俱下忏悔了一番自己遭小人蒙蔽不察当年往事的糊涂,又当朝替贺文琢昭雪,将追封贺家和让萧厌袭爵的事情当朝定下来之后,关于安帝不仁的传言便有了遏制之象。
安帝拖着身体病痛,跪在太庙自省三日,后亲自迎贺文琢牌位入了太庙供奉,又对新晋的定国公萧厌百般赏赐,那一箱箱抬进积云巷的东西,厚到让人震惊的圣恩,都让民间关于安帝苛待功臣,无德不仁的说法隐隐变了。
钱绮月和周玉嫦来寻棠宁时,碰巧在巷口遇到了王翰林家的女娘。
棠宁刚送走了一批前见到她们,脸上露出惊讶:“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我和玉嫦来时遇见了王小娘子,就一道过来了。”钱绮月跟棠宁毫不见外。
王玉珍有些拘谨,她与棠宁只是宫宴那夜见了一面,虽然相谈甚欢,可到底不算特别熟悉,她没想到会遇到钱绮月她们,在旁有些不好意思。
“之前郡主答应过我可以来你府中取书,今日冒昧来访,不知可有打扰。”
棠宁愣了下,随即上前:“怎么会,我还说你忘了此事,想叫让人去寻你来着。”
她拉着王玉珍的手:
“不是说好了叫我棠宁,别叫郡主,玉珍忘了吗?”
王玉珍见她这般亲昵,忍不住松了口气,笑容也越发真心了些:“棠姊姊。”
棠宁这才笑起来:“阿月姊姊,周姊姊,都先进去吧,这几日变天了,小心着凉。”
几人进了府中之后,棠宁便引着她们朝着九霄院走,钱绮月忍不住问道:“棠宁,刚才我们来时在路口瞧见了范家的马车,方才你送走的那个是禄王府的人吧?他们怎么都来了?”
棠宁笑了笑:“陛下替我与阿兄赐婚,他们说是来道喜的。”
钱绮月皱眉:“你们赐婚的事都过去好几天了,他们这个时候才来送礼,而且世家那些人还有禄老王妃先前可都是在你和萧厌手下吃了大亏的,他们未必安什么好心。”
迟疑了下,她小声说道:
“你知不知道外头现在都怎么传的,好些人说萧厌替贺家翻案没那么无私,还说这段时间光是宫中赏赐就不计其数,你们这积云巷里送礼的马车也没断过,先前京中都说陛下不仁,可这才几天时间外间口风就有些变了。”
久不见面的周玉嫦脸颊圆润了些,或是婚事在即,她瞧着面色红润眉眼清亮,只是听到钱绮月的话后也有些担心。
“阿月说的没错,昨日我跟阿娘去银楼买东西时,还听到有人说定国公府如今金银成山,说什么贺家的人若是知道自己灭族这么多年后人还能这般显贵,当年死的也值了。”
“陛下之前在太庙自省时跪的晕厥,民间已有声音说他只是失察之过,倒是定国公行事肆意太过不逊……”
周玉嫦想说一句皇室惯会作戏,安帝这番表态又太能拉拢人心,先前多少人指责安帝同情贺文琢,可如今却都反过头来指责萧厌。
她也想提醒棠宁当心,但旁边还站着个翰林家的女娘。
周玉嫦跟王小娘子并不相熟,这般大不敬的话到底不敢宣之于口。
谁知道王玉珍却是突然停了下来:“棠姊姊,其实我今日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她迟疑了下,想着宫宴那日钱绮月拼死护着棠宁的情谊,周玉嫦肯坦然提及想必也不会外传,她这才低声说道:
“这几日我父亲在衙中当值时,时常听人说起定国公府的富贵,还说当年的罪魁已经处置,贺家已然昭雪,陛下也补偿了定国公,但是定国公却与太子一起把持朝权,握着虎符不放……”
“我前几日出门去见亲友,也曾在她府中宾客间听过这般说词,看似只是妇人闲谈却处处意有所指,不像只是传言。”
王玉珍自小熟读诗书,聪慧至极,寻常妇人间闲话大多都是家长里短,谁敢轻议皇室权臣私秽。
况且安帝和贺家之事孰对孰错她早就听阿爹说过,那夜宫宴也瞧得清楚,安帝分明众叛亲离失了朝臣信任,也没了民心。
可这才几日时间,外间话锋就变了,要说没有人暗中引导,想办法朝着萧厌身上泼脏水,她是断然不信的。
王玉珍迟疑了下继续:“棠姊姊,我虽不懂朝政,但我与父亲谈过此事,也看过许多名人之事,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并非好事。”
“你得当心。”
棠宁闻言有些诧异。
钱绮月和周玉嫦与她说这些她不觉得奇怪,她和钱绮月幼时情谊、关系甚笃,钱绮月自然在意她。
文信侯夫人和姨母是手帕交,哪怕文信侯不愿意与他们深交,但她与周玉嫦的私交还是不错的。
但是王小娘子会提醒她却是极为意外。
棠宁好奇问:“你跟我说这些,王大人知道吗?”
王玉珍迟疑了下,老实摇摇头:“父亲就是个翰林,官职不高,他不愿招惹麻烦,只是跟我在府中闲聊时提起此事,我听后有些担心。”
她搅了搅手里的帕子,脸上露出几分不安之色。
宫宴那夜棠宁帮过她,她也喜欢极了这位率直护短敢于人前坦言女子进学的郡主,她原是怕她不知道外间之事,想要借口过来拿书提醒一二,可如今却又突然怕棠宁觉得她是自作多情。
她们毕竟初相识,不如钱姊姊、周姊姊那般跟熟稔,她这么贸贸然的过来的确失礼,要是棠宁觉得她交浅言深或者是另有所图……
王玉珍垂着眼讷讷:“我忘了钱姊姊她们也能听到这些传言,会来提醒棠姊姊,我好像有些多事了……”
见她露出懊恼之色,棠宁忙开口:“怎么会,阿月姊姊她们是她们,你是你,你能特意来提醒我全是好心,我怎会觉得你多事?”
第564章 钱绮月:她不想活了!
棠宁是听说过那位王翰林的,官职不过下五品,领的也是闲职,朝中许多事情他都没办法插手,就连宫宴那日论品阶王家原也没资格进宫的。
是阿兄放宽了赴宴官员品阶,王翰林才有资格携女入宫去了紫宸殿。
那夜她帮这王家女娘,不过是因为她被自己连累,遭纪王府的人当众诋毁,而且她怜惜王玉珍向学之心,可没想到她能记在心中,知道外间有了闲言就赶过来提醒。
棠宁看得出来王玉珍是一片好意,拉着王玉珍的手柔声说道:“你是好心,我感激不尽。”
钱绮月在旁也是开口:“你可别瞎想,棠宁可不是那种不知道好赖的人,分不清善恶对错,再说知道这事儿的人多了,也就你记得来提醒一句。”
“对了,宫宴之后谢玉妍还去找过你麻烦,我那天抽了她两巴掌,她后来可还有再去找你?”
棠宁闻言顿时皱眉:“谢玉妍找过玉珍麻烦,什么时候的事?”
钱绮月说道:“就才没多久,越家老夫人寿辰,越家不敢大办只请了个小宴,我跟阿娘过去时就瞧见谢玉妍为难玉珍还有另外几个女娘。”
“人家寿辰呢,她搁那满嘴污言秽语全是死不死的,还羞辱几个未出阁女娘的清誉,开口闭口还带着你,我当时听着生气就赏了她两巴掌,我阿娘回去还凶了我好一顿。”
钱绮月说的随意,可当时这事儿闹的挺大。
谢玉妍被打了两巴掌,后来还被钱绮月踹进了鲤鱼池里,纪王府来领人时原是闹的不可开交。
但越家跟钱家是姻亲,越老夫人明理护短,加上本就是谢玉妍有错在前又先动的手,当时又有王玉珍她们几个女娘在旁作证,钱夫人态度强硬直接跟纪王府杠上了。
“谢玉妍走的时候还哭哭啼啼说要找我算账,可没两天纪王府就送了赔罪礼过来,说是连越家那边也一并送了,我估摸着纪王府的人是心虚没胆子来找我,就是怕他们欺软怕去找玉珍和齐六娘子她们的麻烦。”
王玉珍面露诧异:“钱姊姊不知道吗,谢玉妍已经不在纪王府了。”
“嗯?”钱绮月惊讶:“什么叫不在纪王府。”
周玉嫦在旁说道:“这事儿我知道,谢玉妍说是身子不适,去了灵心观静养去了。”
棠宁和钱绮月都是挑眉。
周玉嫦压低了声音:“纪王府的人对外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三婶娘家跟纪王府的安侧妃有些关系,我听她说谢玉妍不是去养身子的,是因为惹祸太多被纪王命人堵了嘴绑了送过去的。”
“纪王妃自中秋宫宴之后就病了,如今纪王府后宅都是安侧妃在打理,听说安侧妃管事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替谢玉妍给之前得罪过的好些人家都送了赔罪礼过去。”
“现在灵心观那边全都是纪王府的人看着,谢玉妍说是闹了几次自尽都没能出来,纪王妃在府里也是闹死闹活好几次,纪王都没松口让谢玉妍回来,还对纪王妃更加冷漠了,我瞧着他怕是舍了谢玉妍了。”
“活该!”
要是旁人她指定骂一句“渣爹”,可换成谢玉妍,钱绮月却是恨不得放上一箩筐炮仗庆贺。
“她那惹是生非的本事,换个人家早该被扔出去垦荒去了,不过纪王这次倒是狠得下心来,之前谢玉妍闯了那么大的祸,杀人害命都只是丢个郡主封号被打几板子了事,这次居然送去灵心观。”
那灵心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地处偏僻不说周围还全是荒山,想要上下只有一条路,一到冬日那路上积雪,两侧悬崖峭壁看着都叫人头晕,那观中连上香的人都几乎没有。
钱绮月只有一次与人狩猎去过那山中一次,凑巧去过那地方,入目荒芜的不行。
纪王居然舍得将他那宝贝女儿送去这种地方“清修”,当真是稀奇。
“纪王这是怎么想通了,不护着他那宝贝女儿?”
周玉嫦和王玉珍都是忍不住看了眼棠宁。
钱绮月大大咧咧没有多想,但是她们二人却隐约明白纪王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宫宴那夜纪王妃帮着崔林落井下石,纪王后来虽然出面替萧厌说话,但结仇在所难免。
事后萧厌若是落魄他自然不在意,可偏偏他如今大权在握又受封国公,眼见着比先前权势还盛。
上一次谢玉妍强抢他人夫君逼死人家女娘,说到底只是个寻常百姓,纪王自然能够护着,可如今对上纪王府也招架不住的,左不过就是因为谢玉妍惹出的祸事会牵连纪王府满门,纪王才会“壮士断腕”舍了她。
棠宁恍然想起那天纪王府送来的那些东西,原来是赔罪的?
她就说,以纪王妃对她的憎恶,怎么可能还答应送那么多“好东西”过来。
见钱绮月在旁嘀嘀咕咕,棠宁说道:“兴许是纪王头脑清明了,知道溺子如杀子,也或许是他对谢玉妍生了不耐。”
“也对。”钱绮月撇撇嘴:“就谢玉妍那惹人厌的本事,满京城都被她得罪个遍了,谁能忍得了她?不过她走了也好,免得她那人小心眼儿再找玉珍妹妹她们麻烦。”
周玉嫦戳了戳她:“我看是找你麻烦吧,你又与人动了手,钱夫人没有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