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寻找失落的爱情
郑太后被哄得舒展眉头,冲姜颐笑了一笑:“也好,你就辛苦些跑一趟。”
姜颐咧嘴一笑:“孙儿巴不得找个理由借口出宫玩半日,半点都不辛苦。”
姜颐这么说了,李博元和王瑾自然也纷纷说一起去。
私下里怎么争锋是一回事,明面上都是太子伴读,感情好不好的,也得装出些样子来。
太子许久没出宫了,颇有些心动,自动请缨要去探病。
郑太后乐见太子亲近安国公府,欣然允了。
一直没出声的公主姜宝华,柔声道:“皇祖母,子羡表弟这等情形,我这个做表姐的,也放心不下,想一同前去。请皇祖母恩准。”
姜宝华生了一张鹅蛋脸,容貌美丽,性情温婉。
郑太后很宠爱孙女,闻言笑着转头对太康帝道:“皇上瞧瞧,孩子们一起长大,情谊深厚,像手足一般。”
太康帝也是一笑:“孩子们每日读书,确实辛苦。既是要去安国公府探病,就都去吧!在安国公府待半日再回宫。”
东平县主姜月华和淮阳县主姜莞华振奋地对视一笑。
宫中规矩多,整日在宫里住着,不免有些沉闷乏味。难得能一同出宫,可不就像游玩一般开心?
……
午膳后,一众少年少女在数百禁卫的护送下,声势浩荡地出了宫,去了安国公府。
一行人里有大梁太子,有大梁唯一的公主,其余几人也都出身尊贵。可以说,这是大梁身份最顶级的一群少年。
安国公夫人立刻开正门相迎,一边急急打发人去兵部送信。
太康帝坐了龙椅后,少不得要提携舅家表弟。安国公四年前就做了兵部尚书,掌着兵部。
老安国公子嗣兴旺,有六子三女。其中长子幼子是嫡出。嫡长子养到十五岁夭折,只得立了嫡幼子为世子,也就是现在的安国公。
兄弟五个没有分家,都住在安国公府里。一大家子加起来近百人,呼啦啦地全部来迎太子公主。
太子矜持地张口:“诸位都免礼。我等今日是来探望子羡,不欲惊动太多人。有安国公夫人相陪便可。”
安国公府众人行了礼,又呼啦啦散去。
眼睛泛红的安国公夫人,迎着众少年少女往里走,一边低声叹道:“子羡患了急症,到现在还没醒。妾身心乱如麻,忧虑情急。说话行事有不周全之处,还请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见谅。”
“舅母不必忧急,”太子很自然地换了称呼:“宫中太医已经给子羡检查过了,子羡身体没有大碍。”
姜宝华柔声接了话茬:“吉人自有苍天护佑。子羡表弟肯定很快就会好起来。”
安国公夫人接连生了三个女儿,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平日当成眼珠子一般。眼下儿子一动不动地躺在床榻上,用尽法子也不睁眼,安国公夫人心如油煎,哪里是几句话能哄好的。
只是,太子公主等人亲自来探病,一番好意劝慰,安国公夫人不好再哭鼻子抹眼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应了。
众人很快进了小公爷的寝室,见到了昏睡不醒的郑宸。
少年双目紧闭,英俊至极的脸孔没了平日的英姿勃发,格外沉静安宁。气色也好得很,果然就像睡着了一般。
守在床榻边的大夫,见了一堆贵人,忙拱手行礼。
大夫姓季,是京城名医,也是宫中季太医的堂弟。季大夫平日长住在郑府,为郑家老少百余口人看诊治病。
今日小公爷被送回来,季大夫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边。
太子示意季大夫起身,张口询问:“子羡现在到底如何了?”
季大夫略有些迟疑,才答道:“回太子殿下,小公爷脉象稳健平和,身体也无半点异样。草民针灸灌药都用上了,却未见效,小公爷一直昏睡不醒。”
太子皱了眉头。
众人原本打着玩半日的念头,如今见郑宸这般昏睡不醒的模样,各自真地忧心起来。
姜宝华目中闪过关切和忧虑,轻声道:“要不然,打发人去宫中,请季太医来一趟。”
论医术,在宫中做了二十多年太医的季太医,确实要比眼前的季大夫强一些。
太子点点头,转头打发人回宫去接人。
第95章 急症(二)
一个时辰后,季太医也来了。
又是诊脉又是针灸,忙活了小半日,躺在床榻上的小公爷愣是没半点反应。安国公夫人悄然红了眼圈,将头转到一旁抹泪。
从兵部赶回来的安国公,面色也格外沉凝。
郑家子嗣兴旺,这一辈的儿郎有二十多个。他也不缺儿子,庶出的儿子有四个,嫡子却只有这一个。
郑宸文武双全聪慧无双,是郑家最出众的儿郎,自小在宫中长大,和太子亲如手足,深得郑太后和太康帝宠爱。
不管是出于父亲对儿子的喜爱,还是对家族继承人身体安危的忧虑,安国公此时心情都很沉重。
太子温声道:“让季太医留下,等子羡醒了再回宫。”
季太医是杏林高手,在太医院里也是最顶尖的。
安国公感激涕零,忙拱手谢恩。
公主姜宝华低声安慰安国公夫人。
东平县主姜月华和淮阳县主姜莞华不便抢公主的风头,默默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一眼昏睡不行的郑宸。
姜家人都生的好相貌,姜宝华美丽温婉,姜月华高挑妩媚,姜莞华玲珑娇俏。
众人在郑府待了两个时辰,婉拒了晚膳,一同回宫。
郑太后知道此事后,忧心忡忡,打发赵公公去了一趟安国公府,送了半车的补品前去。
两日后,安国公夫人红肿着双眼进了景阳宫。
“……子羡没醒,还发了两日高烧。”安国公夫人一张口就哭出了声,哽咽不断:“季太医用尽了办法,勉强让他退了烧。可还是没有睁眼醒来。”
“妾身进宫,是求娘娘,让季太医在安国公府多留些日子。”
小儿难养。婴童夭折的比比皆是,便是养到十几岁了,因为一场风寒丧命的也不少见。儿子忽然患上急症,安国公夫人已经熬两天两夜没合过眼了。
郑太后长叹一声:“哀家这两日寝食难安,只盼着苍天垂怜,子羡能早日睁眼。”
“季太医就一直留在郑府,子羡醒了再回宫。你也别太忧急上火,说不定,你从宫里回去,子羡就熬过这一劫了。”
安国公夫人擦了眼泪,谢了太后恩典,匆匆回府守在儿子床榻边。
朝中因南阳郡主敬献新式辕犁一事热闹喧腾,郑太后也因此事名声大振,太后党和丞相党借着此事别了一回苗头,工部紧急按着图纸打制新式辕犁,自然少不了要赏赐南阳王府属官。
诸如此类,安国公夫人一概不关心。
她只盼着儿子睁眼醒来。
万幸郑宸退烧后,药能灌进下,也能勉强喂些米汤进口。
安国公府各房轮番来探病,面上各自一派关切,实则心里各自都有小算盘。安国公四个年龄不一的庶子,也格外活跃,每天都来探望探病。
安国公夫人咬牙暗恨不已。
这一日早晨,毫无预兆骤然昏睡了六天的小公爷,睁开了眼。
安国公夫人惊喜之下,痛哭失声:“子羡,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六天,再不醒,娘也要跟着你去了。”
围在床榻边的男女老少,纷纷抢着说话:“子羡,你总算醒了。”
“你睡了六天,我们也担惊受怕了六天,唯恐你有个闪失。现在你总算睁了眼,我们也都能放心了。”
“九弟,你醒了太好了……”
“九哥……”
声浪如潮,喷涌至耳边。
面容苍白的俊美少年,吃力地汇聚涣散的目光,慢慢看清所有人的面容,被褥下的身体颤了又颤。
短短刹那,无数纷乱的画面涌上心头。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咽不下又吐不出。眼睛酸涩,温热的液体涌上来,在溢出眼眶之前忍了回去。
过了许久,少年才挤出一句:“我饿了。”
……
两日后,已经痊愈的郑小公爷进宫给郑太后请安。
郑太后拉着侄孙的手,上下打量,眉眼舒展:“好好好,瞧你现在精神抖擞面色红润,哀家这颗心总算能放下了。”
郑宸看着一脸关切的郑太后,心情无比复杂,面上半点不露,笑着说道:“侄孙不孝,莫名其妙地病了一场,连累得太后娘娘忧心了。”
郑太后笑道:“又不是你成心想生病,哪里就不孝了。哀家牵肠挂肚的,你好了哀家就踏实了。”
郑宸一脸感动孺慕之情:“姑祖母这般疼我,我以后定要好好孝顺姑祖母。”
郑太后被哄得眉开眼笑。
郑宸按捺着心里的激越,故作不经意地笑道:“对了,赵公公八日前回京,韶华表妹也跟着一起进宫了吧!我听姑祖母提过几回,还没见过她。”
郑太后随口道:“她这丫头,性子执拗,非说南阳王托了梦,她要留在南阳郡,不肯进宫来。哀家也就随她了。”
郑宸:“……”
郑宸全身一震,目中闪过错愕和难以置信,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又掠过狂喜,声音有些发颤:“宫里有太后娘娘教导,有公主和两位县主相伴,还有学问渊博的太傅,琴师绣娘都是大梁最顶尖的,便是要习武,宫里也多的是高手。韶华表妹一个人在南阳郡孤零零的,还是早日接进宫来才好。”
这话说到郑太后心坎里了。
她要接姜韶华进宫,确实有些算计和私心,不过,也是真切地为姜韶华考虑着想。
亲娘早亡,祖父也走了,身边就剩一个入赘的亲爹卢玹。这个年龄的少女,身边没有正经长辈怎么行?过几年及笄了,要去哪儿寻合意的夫婿?
郑太后叹道:“她暂时不愿进宫,哀家也不便逼她。等过个一年半载,哀家再派人去接她。”
一年半载,太久了。
他根本等不及。
她不愿来京城,他就去南阳郡见她。
这句话在舌尖打了个转,又被郑宸生生咽下。
他和她“素未谋面”,在众人眼中毫无瓜葛,他有什么理由远行千里去找她?
“太后娘娘,”带回新式辕犁立了一大功重新站稳景阳宫第一红人位置的赵公公快步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厚实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