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堕仙夫君后悔了 第55章

作者:雾下菘 标签: 女配 穿越重生

  “到了青州地界了。”顾寐之伸了个懒腰,“他说便不回了,明日叫云舟在泸川停一下,直接搭他。”一提起男人,他又没兴致了。

  趁着他们讲话的时候,白茸已经悄悄地,靠着墙,一点一点朝自己的房间摸索了过去。

  终于摸到了门,她拉了房门,迅速把自己大半个身子藏了进去,只从门缝露了一双乌黑水润的眼,冲李汀竹喊道,“阿竹师兄,那我便先歇息了,明日见。”

  李汀竹温声道,“好,你好好歇息。”

  顾寐之好笑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女子,不但对他的容貌毫无兴趣,甚至像看到了什么怪物一般。

  顾寐之在青岚宗时间不多,大部分都在凡间。不过,他在人间那些风流韵事,李汀竹也听说过不少,他道,“以后,你离小茸远些,别祸害了她。”

  “怎么能说是祸害呢。”顾寐之浅浅笑道,“她若是喜欢我,愿意与我发生些什么,又有何不可,不过是你情我愿而已。”

  “情之一事,原本就难以控制。今朝有酒今朝醉罢了,何必顾忌太多。”

  顾寐之歪理很多,与他完全不是一类人,李汀竹也不欲与他再多辩论。

  “你们很熟吗?”顾寐之问他,“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呢?”

  李汀竹没想到他会如此问,怔了一瞬,道,“正式认识,应是大比初第二日时。后来,师妹夺魁后,便选了我当指导。”

  顾寐之挑眉,“才这么短时间?”

  他饶有趣味,想起了方才那姑娘看李汀竹的眼神,以及如此自然的依赖。

  “若是真喜欢你还好,小心她是把你当成谁了吧,老家的情郎之类的。”顾寐之在躺椅上翻了个身,懒洋洋道,“我看那小白妹妹,看起来,可不像是个能对男人一见钟情的人啊。”

  李汀竹微愣了一下,旋即低着眼,一言未发。

  顾寐之见惯了各种类型的人,是个老狐狸。那样生嫩乖巧的妹妹,他上下扫一眼,她心里在想什么,基本上便门儿清了。

  翌日,白茸挂着两个黑眼圈,早早来了云舟坞。

  修士远程出行一般都靠云舟,因为不是谁都有那样充足的灵力,能一连御剑好几天,加上大家速度也各不一样。因此,有时候修士一起出远门,都会用上云舟。

  白茸还是第一次见到云舟。

  外形和凡间的画舫很像,两头翘,中间宽,中部船舱开着雕花窗户。

  可是,它们竟是完全悬浮在空中的。

  白茸看得发呆,一时都有些忘了来意了。

  “你可是要去上京?”一侧,一个穿着无袖灰衣的壮实船夫叫道,他手里正拉着纤绳。

  白茸回神,立马点头,“是。”

  船夫打量了一下她,指着身后船道,“这是汀竹道长预定的,今日出发去往上京的云舟,你是白茸白姑娘?那便先上来吧,道长方才去登记了,等下便到。”

  白茸这才小心翼翼上了云舟。

  她推开了正中的船舱门,船舱悬挂着浅绿色帐幕,里头空间比想象的大许多,有三个小房间,也有桌椅案几等陈设。

  白茸寻了个位置,端正坐下。

  她刚坐下没多久,帐幕又被撩起,一阵兰花香味传来。

  白茸僵住了。

  顾寐之轻笑了声,在她对面坐下,他今日换了一身衣裳,但是还是昨日那种风格,鲜艳明媚的轻俏颜色,也依旧衣衫不整,一不小心就露这里露那里。

  他就坐在对面,看着白茸,眼神直勾勾的,衣服也不撩一下,活像个男狐狸精。

  白茸耳朵都红了,眼睛只能看着地面。她性格保守内敛,以前大部分时间待在深闺里,什么时候见过这种性格的男人。

  他双目含着一点点笑,懒洋洋道,“当真是块木头。”

  以前只道青岚宗男修如此,不料女剑修竟也是如此木讷。

  青岚宗的剑修实力很出名,却也是出了名的不解风情。以前不少合欢宗女修很喜欢来青岚宗骗男剑修,因为灵力精纯,身材好体力棒,而且很多都是童男身,能拿到元阳的话很划算,大不了之后再甩了便是。

  “我听汀竹说,绒绒妹妹也是上京人士?”他道,“正好,我对上京也是极为熟悉。”

  “到时候到了,我可以与绒绒妹妹一起,去多多体验一下上京城有趣的地方。”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白茸,含笑道,“绒绒妹妹,应该还从未体验过吧。”

  体验什么有趣的地方?

  白茸懵懵懂懂,仰脸看着他。

  这时,李汀竹也掀开帐幕进来了,“别瞎说了,又不是去玩,是去办正事。”

  见他来了,白茸方才安心,松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朝他身边挪了挪。

  李汀竹道,“估摸着两日能到上京。师妹,这两日,你便住这个房间。”他指着船尾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白茸满怀感激地看着他,“嗯。”

  顾寐之方才含笑改了话头,“对了,绒绒妹妹既回家乡,需要留出时间给你探亲吗?”

  白茸低着头,不知不觉,咬住了唇,“家父……已经去世了。”

  顾寐之道,“那,不去看看母亲?”

  “寐之。”李汀竹瞧着白茸神色,轻斥道,“师妹,你早日去歇息,用膳我再叫你。”

  他两如今差不多都能辟谷,但是白茸尚还不行,李汀竹也准备了两日的膳食。

  白茸朝他一笑,进了自己房间。

  她坐在床边,将袖里绯放在了案几上,瞧着窗外,又开始发呆。

  白茸的生母戚绣出身低微,只是东辰一个普通的农户女,父母双亡,被寄养在叔叔家。她因为生得貌美,一次上街时被恶霸纨绔看上想要轻薄,被路过的白行之救下了,后来,便顺理成章将她带回了上京。

  白家是上京官宦人家,白行之本人风流倜傥,也有官身,前途一片大好。

  戚绣原本以为是一段话本里的天降良缘,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白行之在上京竟已有妻有子。她身份便这样不明不白地变成了妾室。戚绣因此一直郁郁寡欢,几番想要离开,那时却发现自己已经怀上了白茸,生下她不久后,她便撒手人寰了。

  白行之将白茸写在了贺素淑名下,名义上也算白家的嫡小姐。出于种种原因,他虽对她虽没有多少爱与关心,给她的待遇却一直还行。

  白行之在上京城圈子里甚至还能算得上不贪色的男人,只有过戚绣一个妾,她去世后,也只再收了个通房,那通房却给白行之一连生了两个儿子。

  于是,白茸从小,便是见着这两位夫人,她的嫡庶兄弟姐妹,各种明争暗斗,闹得府上鸡犬不宁的场景长大的。

  她一直很渴望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小家,不希望和别人分享一个夫君。

  虽然知道沈桓玉对这种事情并不感兴趣,眼里也只能看到她一个人。

  她还是怕,她胆小又没有安全感,也总喜欢找他反复确认心意,好在他从没有不耐烦过,无论问多少遍,每次都会给她想要的回应。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给自己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方才旁敲侧击暗示沈桓玉,问他们婚后,他想不想纳妾。

  沈桓玉没停顿,很平静地说不想,他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女人。

  白茸没想到他会如此直接,红着脸低了头。少年好看的眉却微挑,问她最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忽然如此问。白茸讷讷地,方寸大乱,却就是什么都不说。

  他的心情便不太好了。他说,他喜欢她对他占有欲也强一点,要表现出在意,而不是好似觉得他与别的女人如何都行。

  他说得直白。

  白茸脸越来越红,飞快说完了他想听的,又低低嘟囔了一声,“沈桓玉,你好讨厌,别看我。”却把脸更深地埋在了他怀中。她听到耳边他轻轻的笑声,笑得很好听。随后,他把她搂得更紧,深深放入自己怀里,贴着他心尖尖的位置。

  白茸心里又甜又满。只有每次与他在一起时,才会有的独特感受。

  他虽是剑修,却从来都不是木讷的男人,很知道如何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开心。她曾与他在一起时,没有过任何阴霾,有的都是满满的甜蜜与幸福。

  白茸唇角浮现了一缕悲伤的笑。

  夜深人静时,她经常会很想把自己的心剜出来扔了,因为如此便不会疼了。

  不过,如今已经比之前好太多,因为已经钝掉了,至少表面上,她不会再表现出任何波澜,甚至可以让自己保持平静,继续正常生活。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案几上摆着笔墨纸砚。狼毫笔尖吸满了墨汁,她提笔,不知不觉竟在青笺上飞速写下这样一行字来,笔迹越来越草,墨尾一点黯淡。

  云舟急速飞过,那一张青笺,也从窗内被风翻卷走,很快便遗失在了云层深处。

  ……

  上京城,碧华楼内依旧丝竹阵阵,通宵达旦。

  风月里,销金窟。

  锦袍男人就着女人玉手喝了一口美酒,低声与她调笑道,“那西宁王如今班师回朝,心中抱着什么念头,半个上京,怕是都知道了。”

  老皇帝如今身体越发不行,便是用丹药强行吊着一口气,也不知是有什么执念,不断气,也拖着一直不公布诏书。

  东宫太子,梁王,西宁王。这三位是如今储君最有力的争夺者,如今这上京城,暗潮涌动,如同即将煮沸的粥,只待老皇帝那一口气落下了。

  怀中女人极为美艳,软着声音道,“大人好厉害,竟可以掌握这般辛秘。”

  男人得意道,“我甚至还知道更多。比如,那西宁王,如今私下……”

  他的笑容陡然僵硬在了脸上,咳出了一口鲜血,满脸难以置信。

  女人咯咯直笑,五根尖锐的兽爪,已经又重新变回了涂着豆蔻的纤弱手指,轻轻抚在他的面容上,沾着鲜血,一点点描摹过男人面容。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男人,已经面目全非,变为了一句干枯尸体。

  夜晚恢复了宁静。

  女人不急不缓,梳理着自己的秀发,将自己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只觉得无比舒畅快意。

  不远处,一道巡夜的将士正打马经过,为首的年轻男人一身轻装玄甲,皱眉看向了碧华楼。

  妖气冲天,他手指已搁在了腰边配剑上,但是并没有做什么。

  身后副将伍儒低声问,“大人,神武司是否需要干涉?”

  程昇思索半晌,道,“不用,殿下即将回京,到时一并处理。”

  *

  月夜,清珞峰头。

  冷淡的月光薄薄一层铺陈于地上,树影风声似都微微迟滞了一瞬。

  高挑的英俊男人落于院门,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衣角被风微微掠起。

  院内空空如也,只有竹影慢慢摇晃。

  心鳞的灼烧感越来越强。沈长离没想到,将心鳞给那女人,竟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男人站在院门口,狭长的浅色眸子缓缓看向院内。

  有件男人的绯色外袍落在了院内的竹躺椅上,散发着一点低劣的甜腻味道。

  他轻笑了声,似毫无动容看着。

  合欢宗,一个不知被多少人用过的男人,竟也能看得上,允许他进院子,倒是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