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岫岫烟
“方才你说,他以为孤是在欺辱你。”陆镇复又沉目去看沈沅槿哭红的眼,墨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你且亲口告诉他,你究竟是否是自愿的,孤可有欺辱你;倘若果真是误会一场,孤可看在你的面上,饶他一命。”
正房里闹出这样大的响动,辞楹便是耳力再不好,也早听见了,方才扒在门边瞧了好一会儿子,见沈沅槿无碍,这才没有进来。
时下陆镇逼她答话,辞楹在门外也跟着悬心,悄悄探出半边身子,双眼紧紧注视着她,盼她能软语先保全她自己才是。
只需忍过这一时的屈辱,忍耐过了,陆昀和她就都会无事了;陆镇的眼中,她委不委屈、是不是自愿并不要紧,要紧的是,他要杀人诛心,他要让陆昀亲耳听到,与他苟合是她自愿,而非出于他的强权、欺辱和压迫。
思及此,沈沅槿抬了眼眸朝上看,手心亦是向上拭去脸上的泪痕,目光沉沉地直视着双手撑地的陆昀,沉吟许久后,故作无情地道出违心的话:“太子殿下没有逼迫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二郎,你我夫妻情分已尽,你今夜不该再来寻我的,亦不该误会太子殿下,如此冲动行事,险些铸成大错。”
“不!”陆昀急急否认,踉跄着来到沈沅槿身边,伸手去攥她的衣摆,“是我在大理狱时,他用我的性命逼迫你的对不对,沅娘,我不惧死的,我可以回去大理狱,判处决、判流放都无妨,你不可以委身于他,不可以...”
陆昀的手与陆镇的不一样,陆昀久经沙场,风吹日晒,皮肤是粗粝泛黄的麦色,而陆昀年纪轻他一些,又是常年在屋中握笔,尚还白净透亮;陆镇这会子不知怎的,越看他那只白皙修长的手越觉得极不合眼,尤其是他竟还敢去攥沈沅槿的衣物。
怎么看都不顺意,陆镇眼底寒凉一片,若非顾及着沈沅槿的心情,当真想要狠狠地踩上去。陆镇极力压制住那样的心思,大掌轻拍沈沅槿的手背,示意她,他的耐心将要告罄,是时候该让陆昀滚了。
沈沅槿并非不会察言观色之人,陆镇已经向她下了最后的通牒,她不能再犹豫了。
“太子并未对我行逼迫之事,一切皆是我自愿的。”沈沅槿狠下心肠,启唇将陆昀从幻想中拉回残酷的现实:“夜深了,临淄郡王,你该回去了,陈王和王妃,还有阿昭,他们都希望你能平安,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是啊,他的生命里不独有沅娘,还有阿耶、阿娘和阿昭,他若侥幸杀了陆镇,固然可以一死了之,可是阿娘她们该如何,陈王府上上下下两百多条人命又该如何?
他不能这般任性自私,他该听从沅娘的话,速速离开,可是生.性纯良的沅娘又要怎么办呢?就这样继续任由陆镇那个畜生折辱强迫吗?
仅存的理智告诉他,他该走了,可是他的情感却不能容忍他这样做。
陆昀这般劝慰自己,脚下迟迟未有动作。
陆镇的脸色愈发难看,正要发作,沈沅槿隐有察觉,及时回身抱住他,悄无声息地按下他攥成拳头的的手,扬声催促陆昀道:“二郎,就当是为了保全你我的颜面,在他动手前,你自己走吧。”
陆昀自知救不下她,就连他的性命,亦被陆镇攥在手里,他现在能做的,唯有听从她的话而已。
深恨自己无用,也恨这强权的倾轧。陆昀双眼含泪,眼尾猩红,他听见自己浮于风中的轻喃声:“好,我听沅娘的,这就走。”
不知自己是怎样出得门,辞楹上前来扶他时,他摆手拒绝,形单影只地步入黑暗之中。
院门外,引泉被一道黑色的身影拦住,不难猜出,那人是陆镇的暗卫无疑。
周遭应还有其他人罢。
陆镇是故意放他进来的,从头至尾,陆镇就不曾将他放在眼里过。
陆昀喉头一热,吐出一口殷红的血来。
院内,辞楹照着陆镇的吩咐,合上房门,继而去栓上外头的院门。
屋中灯火通明,陆镇解了沈沅槿的衣衫,急不可耐地去摸索诃子的系带,最后一层布料散落至一侧,陆镇低头去吻她脖颈下精致好看的锁骨。
沈沅槿的两条藕臂撑在软垫上,好看的蝴蝶骨凸起,隐在一片暗光之下。
明晃晃的烛火中,陆镇薄唇下移,埋头品尝珠玉,一手去握沈沅槿的腰,另只手则去解腰上的蹀躞带。
沈沅槿心中凄楚酸涩,闭了双眼不去看身前的陆镇,只当自己是块没有任何思想和情感的木头,麻木地忍受着正在发生的一切。
圆领长袍坠落于地,再是里衣亵裤,陆镇像是不怕冷的野兽,抓了沈沅槿的手,握住。
点点凉意袭来,化不开那些热意,陆镇唇间扬出一个声调,大抵十分受用。
沈沅槿的手心很快开始发烫,无力地由着陆镇牵动,从头至尾未发出一个声调。
小半刻钟后,陆镇方松开沈沅槿早已有些酸麻的手,大掌一扫取来小几案面上的另一方木盒,信手将其启开,拿了一只出来。
已有近二十日不曾亲近过她,最后的那十日,陆镇几乎都是数着日子熬过来的,加上才刚又卖了她个面子,对陆昀行刺一时轻拿轻放,今日夜里,自然是要好好向她讨账的。
陆镇轻轻攥住沈沅槿细白的脚踝,尽量将他的身子压得低些,让女郎的手能够攀在他结实的膀子上。
“疼了使劲掐孤就成,不必收着力。”
沈沅槿别过头,心里惦念着陆昀的伤势,没应他的话。
陆镇观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不难猜出她的心里约莫是还在想方才的事,想着陆昀...
胸中妒意翻涌,陆镇用虎口钳住她的下巴,要她转回头看着他,沉声质问道:“可是还在想你从前的夫?”
陆镇伤害陆昀的画面还历历在目,沈沅槿当真害怕他会事后算账,强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摇头否认,“没有,我只是有些紧张。”
“说谎成性。”陆镇轻嗤一声,猛地垂首舀住沈沅槿的耳垂,“娘子不乖,孤要重罚你,让你在孤的伸下忘了他。”
起先只是有些帐,尚还能忍,到后来,沈沅槿的脸色寸寸发白,脚趾蜷起,狠不能将手指甲都嵌进他的皮.肉里。
眼中珠泪簌簌而落,陆镇并未因沈沅槿的眼泪和痛楚而停顿,势必要让她悉数钠下。
她眉头紧锁,咬着下唇,显然已无心再去想陆昀。陆镇胸中的妒火消解不少,这才开始考虑起沈沅槿的处境来。
“放松些,挨过这遭就好了。”陆镇极力安抚着沈沅槿,说了个居中的数字让她倒数,分散注意力。
沈沅槿的痛觉神经被陆镇牵引着,当下挣脱不得,只能轻信了他,哽咽着徐徐数数,步摇上的流苏随之摇晃,勾住缕缕青丝,打结缠绕。
“贰”字的尾音还未落下,沈沅槿便蓦然挣圆了眼,疑心自己是不是被他劈开,要死了。
陆镇观她面色苍白,长睫轻颤,定然是难受得厉害,不免心生怜惜,宽大的大掌轻抚她的腰背,低头吃去她脸上咸味的透亮泪珠,继而覆上她的丹唇,亲吻她的唇瓣,容她好生缓了一会子,方敢冻作。
沈沅槿几乎要失去对时间的告知,只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样的漫长,痛感和厌憎始终伴随着她,直到陆镇用过三只,大口喘着粗气紧紧抱住她数息后,这场于沈沅槿而言如同刑罚般的情.事方彻底结束。
发髻乱糟糟的,发上的步摇和花树钗亦不知何时落在了地上,喉咙里又干又哑,就连说话都有些困难,沈沅槿勉强从榻上起身,抱着衣物一瘸一拐地来到罗汉床上,提起茶壶倒水的时候,手臂都在发抖。
沈沅槿身上疲累酸痛,行动间更是刺痛,眼里的泪意没怎么停过,这会子吃了两口放凉的茶水,倒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眼泪也止住了。
陆镇胡乱套上外穿的衣物,自去厨房拿干净的盆打了辞楹温在炉上的热水,端进去替沈沅槿清洗。
沈沅槿心中愤恨,将头埋在枕头里,
女郎手腕处的菡萏玉镯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水润的光泽,是一只成色和品相极好的镯子,很是衬她。
陆镇燥热的心平复了些,自知那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里确弄得狠了些,她的心里有气无可厚非,不愿理会他也是人之常情,待擦洗干净,摆弄起她手腕上的那只清润玉镯,低声询问:“那日孤送你的药,可带过来了?”
沈沅槿被他的话问住,愣了会儿神,探出小半边脑袋,缓缓伸手指向靠墙的螺钿衣柜,无甚情绪地道:“衣柜左侧最下方的红木匣子里。”
女郎不着寸缕,这会子没他暖着她,陆镇怕她着凉,先帮她穿上衣裳,又拿他的鹤羽大氅给她披上,这才去衣柜里寻那药膏。
陆镇取来药膏,往床沿处坐下,轻车熟路地掀开她的裙子。
痛意和恐惧驱使,沈沅槿本能地往后躲,眼睛里满是对他的防备和恐惧。
她是真的怕他。陆镇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动作轻缓地去触她的裙摆,再三向她保证:“不怕,孤不会动你,只是替你上些药。”
沈沅槿耳听他如此说,方渐渐安下心来,抱着被子的手攥得不似刚才那样紧。
陆镇凝眸细观,不由折起眉心。
花骨朵儿太过柔弱,即便此前已承过绵绵雨露,却还是被方才那场从前不曾经受过的狂风骤雨打得蔫了,有些撕到,见了些零零散散的红,需得请女医工过来瞧瞧,另开些药一并抹了才妥当。
陆镇不得不拔高音量唤来院落周围的暗卫,命人去医馆请位女医工来。
身上舒坦了些,沈沅槿的思绪从方才的那场情.事里剥离出来,合上双目,重又陷入到担心陆昀、默默无言的状态中,暗道改日她身上好些了,定要去瞧一瞧二郎才能安心。
陆镇还当是他挵得狠了,致使被中的女郎不肯再理会他,是以并未多心,慢条斯理地穿好衣物后,坐在床沿处欣赏女郎露在被子外的玉面和一段雪颈。
原本粉润的唇瓣发着红,微肿,脖颈上亦布满了痕迹,那些都是他留下的印记。
陆镇心中得意洋洋,全然不知,沈沅槿紧闭的双眼下,正浮现着她与陆昀的点点滴滴,她交叠相握的手腕上,是陆昀赠与她的菡萏玉镯;而那些美好的回忆里,全无他的身影。
第36章 陆镇不能一直这么困着我
女医来时, 窗外夜色已深。
陆镇主动将女医让到床边,待她仔细瞧过被中女郎的伤势,开了涂抹的药膏和清热消肿的方子出来后付了诊费。
边上的辞楹收下药膏和方子, 送人出去。
庭中北风凛冽,拂动枯黄枝叶,刮在窗纸上,发出沉闷声响。
陆镇正要宽衣洗漱, 听见床上的沈沅槿喊了声渴,少不得去到外间替她倒来一碗温热的水送进来。
方才隔着床帐,沈沅槿眼皮沉重, 看得并不真切, 还当是辞楹在外头, 因实在难以起身,故只轻唤出声,未料那道人影来至跟前掀开床帐时, 映入眼帘的竟会是陆镇的脸。
沈沅槿的睡意立时散去大半,疑惑地撑起身子看向他,确认是他后, 启唇就要下逐客令,然而话到唇边,想起他动怒时的可怖模样, 便又换个委婉些的说法,低声询问他道:“殿下今日不回别院安歇吗?”
陆镇很是自然地往床沿处坐了,上手去扶沈沅槿坐起身,而后将那碗盏送到她的唇边, 沉吟片刻后轻咳一声,寻了个借口替自己挽尊:“外头更深露重, 风也吹人,若遇上巡夜兵,怕还要费上一番唇舌,不若宿在此间来得省事。”
他在北边燕云之地的战场上,什么样的恶劣天气没经历过,又怎会经不住长安城冬日的晚风;再者便是遇着巡夜的士兵,他只需亮出身份和腰上的金鱼符来,谁敢多问一句?说来道去,无非不就是想宿在她这里,又拉不下脸来承认,临时想出来搪塞她的托词罢了;他既打定主意宿在这里,再劝也是无用,只得由他着去了,横竖不动她就好。
沈沅槿想毕,眼皮重又开始发沉,遂翻身往里挪了挪,让出些位置给陆镇睡,打了个呵欠,“柜里还有被子,殿下自去取了来罢。”
陆镇点头应下,随手解了身上外袍,自去柜子里寻了一条被子抱在怀里,接着吹风烛火,坐在床边脱了鞋,却是将那被子盖在沈沅槿身上,而后掀开被窝,整个人钻了进去。
烛火熄灭的瞬间,屋子里顿时变得漆黑一片。沈沅槿才刚阖上双目,忽被陆镇从背后抱住,忍不住浑身一颤,抬手就去拽开陆镇放在她小腹处的大掌。
“殿下自己有被子,为何来抢我的。”沈沅槿拧眉道出自己的不满。
女郎的手心柔软温暖,陆镇细嗅着沈沅槿身上若隐若现的幽香,益发觉得心安,略使些力反握住她的手,而后裹住她的手背轻轻搁在褥子上,没脸没皮道:“你这里暖和些,孤想和你睡在一处。”
沈沅槿心中厌恶他,自是不愿同他睡在一条被子里,又想起他今晚踢陆昀的那一腿,不禁心生愤懑,当即屈起小腿往后去踢他的腿,没好气地道:“你下去,这是我的床!”
陆镇感觉得到怀中女郎是在同他闹情绪,倒也没有躲开沈沅槿踢过来的那条腿,任由她冲自己发泄出气,两条铁臂始终紧紧禁锢着她的手,丝毫没有要从她的被窝里离开的意思。
眼见踢他无果,沈沅槿停顿片刻,不多时又开始扭动身子,用仅存的一些力气去挣开他的手,嘴里斥他:“你放开我,放开...”
陆镇正值壮年,身上火气十分旺盛,加之盖着两条被子,这样一闹,两个人都开始出汗,帐中温度节节攀升。
她的身子又香又软,似这般乱动,蹭在陆镇的胸膛处,着实令人难以忽视。
他又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如何经得住,没多大会儿就开始血气躁动。
“娘子这般乱蹭,可是想要与孤再行一回鱼水之欢?”陆镇极力压制着不合时宜的念头,唇齿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喑哑的嗓音里颇有几分克制的意味。
此等露骨的话语一出,沈沅槿立时安静下来,脊背很快便被他身上散出的腾腾热气烫得紧绷发直,再不敢有半点动作。
三回并非是他的极限,他不像是随口说出来吓唬她的。前半夜的那三回,沈沅槿钠得艰难,险些在他的胸膛下昏死过去,这会子还胀痛着,再经不起一星半点的折腾。
沈沅槿没奈何,只能默认陆镇可以睡在此处。
屋子里重归寂静,陆镇生生将那股邪火压下,呼吸逐渐重归平稳,复又去握她的手,尽量用温和些的语气安抚她:“孤只抱抱你,不会动你,你且安心睡觉就是。”
沈沅槿低低应了陆镇一声,心里还是防备他,现下虽闭着眼,却不大能睡得着,失眠到后半夜方浅眠着睡过去。
而她身后的陆镇许是耗费了好些精.气血的缘故,且又有温香软玉在怀,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沈沅槿直睡到天晓时方醒转过来。
她的身侧早没了陆镇的身影,独留大片空缺的被窝形状,似乎尚还残存着他身上浓烈的男性气息。
腰背酸痛得厉害,脚软得像是煮软的面条,下床走动都难。好在那人提了裤子还知道替她清理干净,身上清清爽爽的,倒也不必急着起身。
沈沅槿侧躺着就要拿手捏拳捶腰,这才发现手也是酸软的,提不起多少力气,只能勉强揉揉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