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太史婴
然今时不比往日,他们被谢云清赶出来时,压根没落着什么,仅存的两个铺子也在亏损,非但没有盈利,还欠了一屁股债务。
再加上买了这个大宅子,基本掏空了家底。
原本想着连同沈湘从谢云清母女身上狠狠赚一笔,家里至少能过个一两年的安生日子,这一两年足够他们翻身了,结果却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连那三千两银子的本钱都没着落了……
沈老夫人直接找到织染局,沈湘是不见都不行,只能冷着脸将人引到会客的花厅去。
母女两人都冷着脸,沈老夫人没有拐弯抹角,直奔主题跟沈湘要回那三千两银子。
然而,沈湘面色冰冷:“娘,您也知道上次的生意郡王府赔了一万多两银子,织染局的事都差点惹下乱子,如今,哪里能有银子给您。”
沈老夫人气愤道:“便是不赚钱,你总该将我的本钱给我拿回来。”
三千两银子,对如今的沈家来说是一笔巨款,可对郡王府来说,应该也不至于拿不出来。
赔了万把两银子是很多,但郡王府替太后打理织染局这么多年,不知道吞了多少油水,如今居然想克扣这三千两!
沈老夫人气愤不已:“你便是这样对你娘的?你还是人吗?”
沈老夫人的话说的难听,沈湘也登时撕破了面皮,砰得一拍桌子:“您说话不要这样难听,既然是做生意,自然有赚有赔,您拿钱出来,却只想着赚了分给您,赔了与您无关?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沈老夫人大怒:“还不是你当初说……”
“当初是当初,当下是当下!”
沈湘冷笑:“若非您在家作妖,被那谢云清将一大家子扫地出门,与我们沈家结怨,沈柠又怎会那般不留情面,害的织染局的事捅到了皇后与太后那边,您知道这是多大的乱子?”
沈湘越说越气:“我家郡王为此在太后老祖宗殿外跪了整整一夜,娘……我不跟您算账都是好的了,您还偏跑来跟我讨银子,不顾女儿在郡王府的死活,既然如此,我又何必顾及那么许多!”
说完,沈湘从袖子里拿出两张银票:“这里是一百两,娘您拿着用吧,此次郡王府差点惹下大祸,若是因此没了管理织染局的职权,女儿在郡王府怕是都活不下去了……您若还念着母女情分,就别来逼我了。”
将银票放到老夫人面前,沈湘起身:“来人,送客。”
沈老夫人气急:“你……”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冲进来一个下人,慌乱道:“王妃,不好了,宫里来人了,说传太后口谕,令郡王府封存交还账目,立即离开皇家织染局,不得延误。”
下人话音未落,一个年轻公公便带人走了进来:“传太后娘娘口谕,即日起,皇家织染局交由乡君沈柠全权打理……即日起,封存交还账目,无关人等即刻清出……”
沈湘惊呆了,急忙叫道:“郡王爷这会儿不在,要等他回来……”
“郡王妃,太后娘娘口谕,您还是请吧,别让奴才动粗。”
太后宫里的心腹太监在没有实权的郡王府面前半分也不客气,见沈湘不肯离开还在朝旁边的下人使眼色,太监挥手:“请郡王妃与相干人等出去,即刻封存账目。”
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架起沈湘往外拖去,外边,宫里的侍卫也开始清理郡王府的人,将郡王府的人尽数赶出织染局。
沈老夫人在旁边看得满脸错愕,还没回过神,也被两个小太监“搀”到外边,直接扔到了大街上。
沈湘摔倒在地,爬起来便要奔去寻找自己夫君,却被沈老夫人一把抓住:“先把我的银子给我,湘儿,沈家没这笔银子,日子就要无以为继了,算娘求你了。”
四品的鸿胪寺卿可养不起那样大的宅子和家里那么多下人。
沈老夫人看出来了,郡王府也要倒霉了,等到郡王府倒霉,她的银子必定更不可能要回来,因此连体面也顾不上了,直接抓住自己女儿。
沈湘此刻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别的,一把甩开沈老夫人的袖子,头也不回奔向马车,冲旁边的下人道:“快,直接回王府。”
沈老夫人被女儿一把甩到地上,摔得痛呼一声,怒不可遏抬头,就看到郡王府的马车已经驶离……
外边候着的沈家下人连忙奔过来将老夫人搀住:“老夫人,您没事吧?”
沈老夫人一只手颤抖着,张了张嘴,却终是闭眼,满心悲苦无奈。
早在当年一路逃难进京时她就已经知道这个女儿是什么人了。
全家只剩下一个烧饼,她趁人不备拿出来狼吞虎咽,若是不拦着,她能自己一个人吃完。
遇到事情时远远躲开,有了好处急忙凑近,若非生了副好样貌,当初又有谢云清带着参加那些高门贵妇的宴席,她根本不可能高嫁。
当初嫁进郡王府时,沈湘喜极而泣,冲她磕头说往后飞上枝头了,要好好侍奉她这个娘,可如今呢……
沈老夫人颤声道:“回去、回去吧。”
第228章 回首已是绝境
这边,沈老夫人被女儿毫不留情赶走,另一边,沈修鹤匆忙赶路,终于赶到了京郊行宫。
进了行宫,他第一时间就去找女儿沈念,却得知沈念已经被太后送到了皇后宫中。
沈念被封郡主且要和亲,在这之前,教规矩以及备嫁妆都是由皇后来负责,人也留在皇后这里。
沈修鹤面色沉沉,很快就打听到了事情原委。
在得知女儿居然是被人当众捉奸与元朝太子苟合,沈修鹤眼前一黑,差点原地栽倒。
可毕竟是他生了养了十几年的女儿,沈修鹤到了皇后面前,伏地便拜。
“小女蠢笨愚昧、样貌丑陋,着实难堪和亲重任,求皇后娘娘开恩。”
沈修鹤跪着,重重叩首。
卫皇后居高临下,垂眼看着自己手上正红色蔻丹,勾唇笑道:“沈小姐与元朝太子木华黎两情相悦,如今圣旨已下,沈大人来求本宫,本宫也无能为力啊。”
沈修鹤再度磕头:“若说还有人能请陛下收回成命,那便只有皇后娘娘您了,求娘娘看在微臣……多年以来忠心耿耿的份上,帮微臣护住我仅剩下的女儿。”
“可是,这对本宫来说,都很不容易办到呢。”
皇后缓缓坐直身体:“即便本宫是一朝皇后,却也有诸多无奈,有事也需要旁人帮忙,沈大人能理解的吧?”
沈修鹤跪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抖了抖。
“本宫知道,你那早年失散的大女儿与你不亲,如今谢云清所出一双儿女都不认你,你这边的小儿子又已经残废,只剩下一个女儿沈念……如今沈念却要和亲大元,若本宫是你,也的确难以接受。”
卫皇后叹气:“并非本宫不愿帮忙,着实是本宫自己也有诸多无奈啊。”
沈修鹤额头青筋突突跳了跳,闭眼深吸了口气,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片刻后,沈修鹤哑声开口:“若娘娘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微臣但凭差遣,只求娘娘……能帮微臣保住我的女儿。”
卫皇后轻笑了声:“若本宫不帮你,莫非你便不听本宫差遣了不成?”
沈修鹤身体抖了抖,跪伏得更低了:“微臣不敢。”
卫皇后啧了声:“沈大人知道就好。”
说完,她抬了抬下巴,身侧一名身量纤长的宫女笑吟吟将一张纸递到沈修鹤手里。
沈修鹤手指微颤了颤,打开,等看到里面的东西,猛地一抖,连忙跪下:“求娘娘开恩。”
他咬牙开口:“微臣女儿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微臣不该求娘娘,此事,微臣再不会提,求娘娘开恩。”
卫皇后垂眼轻笑:“沈大人或许是误会了,这件事并非交易……而是命令。”
她说:“莫非不救你女儿,你便不替本宫做事了吗?”
沈修鹤面色如土双目泛红:“皇后娘娘,当年的事,微臣已经牺牲一个女儿了……娘娘还不能放过微臣吗?”
皇后微睁大眼:“沈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你的女儿不都好好的嘛?”
沈修鹤闭眼,重重磕头:“求娘娘开恩,放微臣一条生路,求娘娘!”
卫皇后眯眼,随即缓缓靠回去:“沈大人还是好好想想再回话吧,如今你还有用,若当年的事情暴出,你便是想给本宫卖命,怕是都没那个机会了。”
沈修鹤浑身一震,仿佛顷刻间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半晌,他离开皇后宫殿。
从行宫中走过,忽然看到不远处太后所在的宫殿,脚步停下往里看去。
他知道,他另一个女儿就在那边,然而……她却半分也没有将他当成父亲。
一步错,步步错,当初一念之差,回首已是绝境。
沈柠并不知道一墙之隔处沈修鹤正看着这边……她被太后强行抓壮丁了。
“账目已经封存,过几日就要回京,如今你再好好歇歇,等到回去,就没有你的好日子过了。”
太后瞥了眼沈柠:“哀家把织染局交给你,你可不能学那眼皮子浅的,丢哀家的脸面。”
沈柠无奈苦笑:“臣女可以不接吗?”
“做梦!”
太后哼道:“就想着搞你自己的小生意自己赚钱?眼皮子也浅……织染局给哀家管好了,往后还有别的,内库很大,不比你守着你那一亩三分地来的好?”
沈柠苦哈哈:“臣女一亩三分地小,麻烦也少。”
太后白了她一眼:“有哀家给你撑腰,万事哀家给你兜着,还怕什么麻烦,瞅你那出息。”
这时,桂嬷嬷从外边进来,低声道:“太后娘娘,人已经送过去了。”
太后点头:“送过去了就行,反正一个是她未来儿媳,一个是要和亲的,也该她卫皇后去管,哀家懒得看那两人了。”
一大早,太后就让桂嬷嬷将徐婉晴与沈念送去了皇后那边。
当初将那两人宣进宫侍疾是为了将沈柠拎到身边敲打,如今倒是不必了,那两人就格外碍眼起来。
“没一个上得了台面的,平白碍眼。”
太后十分嫌弃,然后又看向沈柠:“你给哀家好好听着,哀家跟你说说皇家内库的事情……”
太后之所以决定将皇家织染局交给沈柠打理,除了如今觉得沈柠是“自己人”以外,还因为这几日沈柠囤积的那些生丝出手了。
禁海解除后,弗朗机高丽那些商人第一时间就往大宣来了,最受那些高鼻子洋人喜爱的便是上等生丝。
即便如今大宣顶级生丝要价已经到了一两八钱,但那些弗朗机商人还是前赴后继涌来,无他,利润足尔。
这边花一两八钱购入上等生丝,那些极品生丝只需经琉球运送到倭国去,价格几乎便能翻一番。
沈柠手里的三十万斤生丝,当初卖给织染局五万斤,剩下的全都卖给了弗朗机商人,每斤一两八钱,净入四十五万两白银。
而这二十多万斤生丝,当初绝大多数都收购于最低价,连带储存、人工等费用,每斤的成本不到六钱。
也就是说这次生意,沈柠获利整整三十万两白银……
萧南谌之前拿了不少银子给她,生丝出手后沈柠便要还他钱,结果钱没还回去,人却被定王殿下以“故意与他生分”的罪名狠狠“惩罚教训”了好一会儿。
谢云清也被这利润吓到了。
可以说,她女儿一次生意下来赚的顶她十年……
当初京城有多少人嘲讽沈柠与谢云清借钱囤丝,如今就有多少人眼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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