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你也不想…… 第48章

作者:叫我苏三少 标签: 豪门世家 轻松 穿越重生

  顾也进入树林里,树丛遮天蔽日,凉意阵阵。他面色越来越冷,思索起来要?不要?继续找。

  不找她?待在原地的话,能最大保证自己的安全,可若是她?的手机还能用的话,就浪费了求救机会,而且现?在最有可能发?现?不对开展搜救行?动?的是江临琛,不捏着她?,到时候怎么跟江临琛谈判?

  万一救援先搜到她?,他可能就要?等更久……

  找的话,谁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走的,往哪儿走的,想?干什么?不仅会浪费体力,而且不一定能找到。

  这里地势复杂,资源和温度湿度还算可以,但走到更深处就是密林了,迷路就糟了。尤其是,他们?现?在还在车落下?的地方附近,按理说更容易被发?现?……

  顾也考量起来,可步子没有停,耳边不时能听见鸣叫的虫声与脚下?踩到的枯枝与叶声。眼?看着即将要?走到没有做过标记的地方,他有些犹豫,也正是这时,他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一道声音响起:“顾也?”

  他胸口?不知为何,觉得?有什么沉甸甸落下?了些,顺着声源望去。

  温之皎的头发?懒懒散散地扎着,头上戴了个莫名其妙的花环,原本合衬的礼服裙被她?从侧边撕开了一个口?子,露出?了颀长有力的腿。

  她?怀里抱着一捧红红的果子,嘴唇也红红的,大步走过来时,裙子也摇曳着,像是山野中的精怪,又很?有些像顾也年?幼看的希腊神话故事中的插图。

  顾也也走了过去,但当两人?走近彼此时,他一时又觉得?无言。而温之皎却全然不在意似的,她?笑起来,嘴唇红红,牙齿也红红的,指着手里的果子道:“这里有好多?覆盆子,我都快吃饱了你才醒,我可不管你饿不饿,我要?回去了!”

  “行?,你厉害。”顾也笑了下?,抬手指着一棵树上的刀痕,道:“看到这个我做的标记没?你要?再走远点,下?次就轮到野熊跟我讲它吃饱了。”

  温之皎“啧”了一声,又从怀里的一捧覆盆子里拿了一串放在嘴里,红而粘稠的汁液在她?的唇齿中翻涌,“我有我自己的想?法,而且我昨晚就看到了它们?,今天只是来找的。”

  顾也移开了视线,突然又发?觉她?手指上也是红红绿绿,黄黄紫紫的,没忍住蹙眉,“你在一边编花环一边吃东西?”

  “怎么了?这又怎么你了?”

  温之皎疑惑看他。

  “你就不怕什么植物有毒吗?”顾也这下?真佩服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回走,“别吃了,去洗手,你要?是死这里了我埋还挺麻烦的。”

  温之皎很?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被顾也硬生生抓到了原来坠崖的地方,洗干净了手。但洗着洗着,她?又没忍住道:“这里的水感觉也没多?干净啊。”

  “是,但比有毒好。”顾也离开几步开完,抓了一把土,揉搓了下?,他道:“是湿润的,这里涨潮过,昨晚都跟你说了,留在这里会被淹死。”

  温之皎转头对着他喊:“哎呀行啦,你最聪明,别念了。”

  顾也冷笑一声,走到她?身旁,这时才发?现?,那一捧覆盆子下有一大片被折好的叶子。覆盆子也被她?洗了洗,水珠零零散散点缀在覆盆子的软刺儿上,看着格外动?人?。

  他捻起了一串,刚动?作,便看见温之皎转过头来,很?有些得?意地看他。

  温之皎道:“不劳而获。”

  “大不了等会儿我摘果子的时候,也分点给你。”顾也笑了声,不以为意,将覆盆子吃了下?去。仅仅一瞬,酸涩的味道便像是扩散的蜡膜似的覆住了他的口?腔,涎水浸没唇齿。他用尽全力才咽下?去,狭长的眼?睛里有了些水泽,“嘶——”

  温之皎笑了起来,“好吃吧?”

  “好吃?”顾也的脸泛起了很?淡的绯,呼吸了几秒才顺好气,“这东西酸得?太过分了,跟我家——”

  他话音骤然顿住。

  温之皎迷惑地看他,却见他俯瞰着自己,俊美的面容上有了点笑,像是对着她?的脸想?什么似的。她?一把将地上的覆盆子拿起抱着,站起身抱怨道:“给你吃的是我好心,你怎么这个表情,看了就烦。”

  顾也站直,跟在她?后面,话音轻飘飘的,“你就这么喜欢吃那?些酸不溜丢的东西吗?”

  “关你什么事。”温之皎懒得?理他似的,一面往前走,一面吃着覆盆子,“还有,你不是要?给我分水果吗?怎么还不去摘啊?我刚刚看见一颗长得?很?好的李子树,我要?吃李子。”

  顾也挑眉,“怎么,你就等着强买强卖呢?自己摘去。”

  “我不要?,爬树我怕摔。”温之皎理直气壮,又道:“还有,你走得?这么慢干什么,不要?耽误我的进度,我还想?多?摘一点覆盆子回去吃。”

  顾也没说话,走快了几步,这时,他才发?现?温之皎的头发?是用几根叶茎缠绕着扎好的。那?几根叶茎显然很?有韧劲,即便被她?缠了好几圈,这会儿却也在慢慢舒展着。

  “哎呀好烦。”

  温之皎走着路,踩到一颗砂石,身形踉跄一下?,手里的水果落了一地。她?烦躁地蹲下?身捡,结果刚弯腰,头上的花环便也落下?了。

  怎么烦人?事都是一连串的?

  温之皎恶狠狠地捡着覆盆子,刚捡完,却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轻轻握住了。她?立刻转头,生气道:“别抓我头发?!”

  她?深受那?些“爱她?就要?欺负她?”的弱智男所害,从小到大常被拽辫子,每每都会因此大发?雷霆,如今场景重现?,她?的怒吼也毫无保留。

  顾也被她?一吼,又笑起来,学她?说话,“你有话好好说,凶我干什么?”

  “顾也!你要?是敢拽我头发?一下?,我真的杀了你!”温之皎的呼吸急促起来,眼?睛亮得?出?奇,脸也有了绯色,声音更为高亢,“松开!”

  顾也被她?这么凶,眼?镜下?的眼?睛里,笑意更大。他伸出?一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她?不稳的身子便直接坐在了地上,怒火更加高涨,“你——”

  或许是一晚的相处便已足够看透一个简单的人?,也或许是她?委实只会那?简单的花架子似的愤怒,此刻她?这般生气,顾也却也没被激怒。他反而有了几分报复成功似的快感,凝着她?被覆盆子染红的唇与齿。

  “别乱动?,我帮你编头发?呢。”顾也指了指地上,她?顺着他动?作看过去,发?觉扎头发?的几根叶茎已经脱落松开了。她?仍皱着脸。他道:“花环给我。”

  “你别乱搞我跟你说!”

  温之皎摸着花环递过去。

  顾也索性也坐了下?来,将温之皎拽到他胸前,将花环放在腿上单手拆开,紧接着,他握着她?的头发?动?作着。藤蔓与花朵被他编入她?的发?丝中,他冰冷的指尖摩挲到她?头发?里的热意,却像被灼了似的,让他觉得?发?烫。

  没几分钟,温之皎的头发?便被他扎好了,她?立刻从他怀里起来,拿出?手机,对着黑屏仔细打量着。几秒后,她?震撼道:“难道你真的有在当理发?师?编得?像模像样的啊。”

  “你还真挺会变脸,一点都不怕下?不来台。”顾也没站起来,两手撑着地,身子后仰,像累了似的懒洋洋望她?,“也不说谢谢,也不会道歉,干什么都心安理得?的。”

  温之皎根本没理他,对着屏幕看自己的造型,有些细小花朵的藤蔓缠绕着发?丝,又没入其中,愈发?像精灵似的。

  她?捧着脸又欣赏了一会儿,才道:“我这不是夸你了吗?还有,你哪来的手艺啊?”

  顾也耸肩,“没学过。”

  温之皎怀疑地看他,他却只是仰着身子吹风。

  好一会儿,顾也道:“小时候看书,书里有插图就是你现?在这造型,我在脑子里琢磨了下?构造,就编出?来了。”

  他站起身,拍了下?身上的灰尘,走到岸边洗了洗手。

  温之皎却跟了过来,殷切道:“是什么插图?明星的吗?还是童话公主呀?跟我一样漂亮吗?”

  顾也斜睨她?一眼?,她?眼?里有着期盼,一时间?和他印象里的,那?名女神的插图更像了。那?是以灾难为骨头,魅力为肉身的,被认为是众神的礼物,也被认为是人?类的惩罚的女神。带来一切动?乱、瘟疫、战争后,她?仍会辩解:“我只是好奇呀,怎么能全怪我呢?”

  江远丞,那?一夜的酸草莓,惊天的车祸,为之倾倒的江家兄弟,甚至于这一场车祸前她?的反扑……太多?与现?实,与计划,与筹谋所背离的混乱,和那?故事又有何分别?

  最重要?的是,也许从一开始,她?不过是某种博弈中的一环。

  顾也慢慢笑了起来,道:“她?叫安妮斯朵拉。”

  温之皎道:“哦哦外国人?啊。”

  顾也:“不,是神话中的女神,她?的别名是……潘多?拉。”

  温之皎:“是那?个做廉价首饰的牌子吗?”

  顾也觉得?有些荒谬,笑起来,“这不是文学常识题吗?江远丞不是送你上学了吗?”

  他说完,又觉得?她?肯定又要?借题发?挥撒泼了,正要?说话,却发?现?她?脸上有了点笑。她?话音很?轻,眉眼?蹙着,“那?我在家里肯定也是走神啊。”

  “家里?”顾也眉头动?了一下?,几乎一瞬猜出?了七七八八,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之皎,道:“原来我误会他了,他是无差别发?疯啊。”

  江远丞囚一朵花与草,又或者一个人?和他毫无关系,说到底,这件事的本因也不过是试探江临琛,顺便报复下?他的不爽而已。而此刻,顾也闻言并?无什么同情亦或者悲伤的情绪,只是恍然大悟:难怪……她?做事毫无逻辑。

  社会化程度不足的人?,在为人?处世与思考方式上总有些缺陷的,而她?则总会永远不是死活地试探着每个人?的容忍程度。

  天色一点点更亮了,日头也突破了云层的障碍露了头,洒下?了些施舍似的阳光。

  漫长的会议结束后,厚重的木制大门被拉开,发?出?嘎吱的声音。紧接着,一大片身穿不同制服的人?从中走出?,谢观鹤觉得?有些热似的,脱下?了帽子与黑金相间?的制服外套,听着身边人?的话。

  现?在是会议的休息间?隙,也不过来出?来喘口?气,聊天也不过聊些无用的八卦。一旁的人?讲得?很?是开心,讲谁谁谁又被督查查了,查出?来多?少个数,连当年?一个大学在混的老同学都扯出?来一串事儿。讲来讲去,讲到谢观鹤头上。

  “谢观鹤,难不成你还真出?家不成?还是铁了心要?毫无牵挂?最近有人?托我问你这事呢。”

  一人?问,一帮人?看他。

  谢观鹤想?了想?,道:“有牵挂的。”

  他眉眼?淡淡,话音也轻,“就我之前那?个道观里那?木造像啊,成天看,时不时上油上香,牵挂得?紧。”

  那?座木造像他自己雕的,花了不少时间?,确实说得?上爱惜。但搪塞与拒绝这意思过分明显,一时间?也没人?敢再说了。

  谢观鹤也笑,觉得?清静些好,可没几分钟,一名下?属便快步从满是制服的人?群中走了过来。他脚步匆匆,面色难看。

  随后,他侧身在谢观鹤耳旁道:“江临琛今天叫人?送过来了这几张照片。”

  谢观鹤怔了几秒,接过照片看了眼?。

  照片里正是道观里的一间?偏房,原本供在上面的木雕造像法相庄严,站立在供台之上,但身上蓦然出?现?了许多?处砍痕,几处地方硬生生被劈开。

  谢观鹤翻过来照片背面,发?现?了一串号码,还附赠了一句话:私人?电话,欢迎联系。

  他将照片递回去,唇动?了下?,道:“接通他的电话。”

  谢观鹤起身往外走,步伐很?快,随行?人?员立刻跟上。很?快,电话接通,江临琛的声音传来,“怎么,坐不住了?”

  “是谁坐不住了?”谢观鹤垂着眼?睛,“就这么看重。”

  江临琛笑起来,“我看重不看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顾也越过江家做事。家里事需要?你们?插手?还是我刚上任,就要?被你们?拿来掂量能不能吃下?肚?”

  谢观鹤笑了下?,“我只是不希望我们?几家离心而已,可试上一试,你就这么着急?送来的稻草人?,还有在道观里公然发?疯,你像个人?吗?”

  “你少来试,也少来跟我立威。谢观鹤,江远丞在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敢对温之皎下?手?因为江远丞亲自逼走了陆京择,他必然是无意投靠陆家的。”江临琛话音越来越冷,甚至带了几分讥诮,“但我你们?就非要?试探个高低出?来,就想?让我把温之皎当投名状交给你们?呗?”

  “我告诉你们?,休想?。”江临琛笑起来,“我现?在恨不得?烧了你这破道观。香客还他妈供什么神,养的全是你们?权贵的会客室,恶不恶心啊京圈佛子哦不道子。”

  谢观鹤眉眼?仍如冰雪似的,没有波澜,“你要?我现?在去道观见你,还是我告诉你,温之皎在哪里?”

  前者,那?么两人?见面聊的必然不会是温之皎,而是效忠与合作。后者,那?随之而来的便是谢观鹤的追责,政商合作总要?面临的困境。

  江临琛也听懂了,只是笑了声,道:“你觉得?我还在道观吗?”

  谢观鹤的眉头动?了下?,没多?时,他就听见了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以及狂风刮动?的动?静。

  直升机。

  江临琛此刻恐怕已经进了度假村。

  谢观鹤道:“裴野什么时候跟你联系上的?”

  顾也明明应该已经让人?看住了他的。

  裴家那?块地,严格来说只挂了裴家的名头,实际产权式谢家的。如今谢裴两家离心,可分割不会那?么快,裴野也是趁着酒庄没有切割,开放了进去山庄的航线权。

  江临琛笑了下?,道:“谁说是联系裴野呢?我联系的是裴野他爸,我说,我听说陆京择过阵子要?回国,有空来江家一起吃顿饭。”

  谢观鹤笑了下?,道:“了不得?,还真试探出?来了。”

  “不,你不动?温之皎,我真觉得?谢家陆家都无所谓的,而谢家还熟点,陆家我可完全不熟呢。”江临琛话音很?轻,“但现?在呢,不熟也有不熟的好啊,起码不会把手伸到人?未婚妻身上。”

  一切遮掩都在此刻揭开了。

  谢观鹤道:“这个人?,是江远丞,还是你江临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