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筠
荀昳还在想着今日错过了早朝,也不知接下来是否还能有补救的机会重回朝堂,有个男侍上前道:“太后,荀夫人来了。”
“知道了,你退下吧。”
荀昳话音刚落,就见他的父亲哭哭啼啼地走了进去。
皱眉问道:“又怎么了?我是今日错过了早朝,你也用不着这般来我面前哭丧吧?”
荀夫人闻言哭得更加激动,边哭边喊道:“你个不孝儿啊!”
荀昳攥了攥拳:“爹你若再这般,这后宫以后我便不让你随便出入了。”
他一甩手道:“好!你差人把我赶出去吧!娘家你也别要了!”
荀昳正好本就不痛快,被他这一闹气道:“我要这娘家是没用!”
他愣了愣,干脆撒泼道:“真是白生你了!果然嫁出的男儿泼出的水,你就是一心向着端木家,你都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荀昳也在气头上,故意道:“对,我是一心向着端木氏,嫁出的男儿泼出的水又如何,你不也是吗?旁人虽然喊你一声荀夫人,可你又不姓荀。”
他愣了愣,指着荀昳道:“你、你……那你也把我赶出去吧!反正陛下已经要把你的姐姐和姨母都赶出皇城了!”
荀昳一愣:“什么?”
荀夫人哭着道:“陛下今日早朝已经下了旨意,要把你的姨母还有两个姐姐都调离皇城。你娘生前也是为宣朝立过大功的呀,陛下怎么能如此狠心……”
荀昳怔愣片刻,转身道:“你先回去吧,我去问问陛下。”
御书房里,端木柔嘉正在批阅奏折,看到荀昳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屏退了左右,御书房内只余下了她和荀昳两个人。
端木柔嘉温柔地笑了笑:“荀哥哥,你酒醒啦?”
荀昳微怒着语气问道:“谁是你荀哥哥?”
端木柔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小声道:“父后,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说给柔嘉听。”
荀昳走近她两步,盯着她那双无辜的水汪汪漂亮眼睛,问道:“陛下今日早朝把我荀家人都赶出了皇城?”
“不是赶,只是正常的调任。”
“正常的调任?好巧不巧,调走的全是我荀家的人?”荀昳冷哼了一声,接着道“陛下昨日可是在我的酒里放了东西,好让我一直睡着,错过今日的早朝?我已经听说,垂帘的帘子椅子都撤干净了。陛下,你竟然有这番手腕与心机,真是我小看了。”
端木柔嘉更加无辜道:“父后你在说些什么?什么酒里放东西?昨日的酒可是我与你一起喝的,你都忘记了吗?还有你说的调走荀家人之事,我以为你会高兴的……”
荀昳皱眉:“我会高兴?”
端木柔嘉抿了抿唇,立时委屈地红了眼眶,小声道:“听闻昨日你的父亲过来了,和你说了些话后你不高兴了,我就来看你,你那时已经喝了不少酒。我见你心情不好,便陪你一起喝。你当时说,你讨厌你娘家那些亲戚,他们让你不开心,你不想看到他们,你希望他们能远离你。所以,我以为我这么做你会高兴的……”
端木柔嘉越说越哽咽,到最后终于忍不住低头啜泣。
荀昳见她落泪心一软,隐约似乎是想起了些昨日酒后说的话,下意识伸手想要抚摸她的发顶安慰,想了想又把手放了下来。
“柔嘉,我的酒量不差,昨日的酒也并不多烈,喝那些酒绝不至于让我从昨日白日里一直睡到今日午时才醒。”
端木柔嘉挂着眼泪抬起头,楚楚可怜地问道:“父后是在怀疑我什么吗?”
荀昳看着她含泪的眼睛,冷着脸道:“是。”
她的眼眶里再次滚落了两颗眼泪:“父后,你真的冤枉我了。”
荀昳盯着她看了片刻,轻轻一笑:“陛下说是哀家冤枉了,那自然就是哀家冤枉了。陛下可是皇帝,皇帝又怎么会有错呢?”
“父后,你是不愿意相信我了吗?”
荀昳叹了口气:“柔嘉……”
“嗯?”
荀昳忽然抬眸看向端木柔嘉,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忽然握住了她左手的手腕,用力撕扯破了她左手的半截衣袖,上面一道还未消退的疤痕清晰可见。
荀昳眼眸里更冷了些,问道:“陛下,这道伤是怎么回事?”
端木柔嘉因他的举动怔愣住了,片刻后才心虚道:“是我和允和玩闹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原本也就是小伤,便没有声张。”
荀昳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身后的墙上,身体靠过去凑近她道:“柔嘉,说实话吧。”
第9章
端木柔嘉挣了挣手腕,荀昳还是用力把她按在墙上,她轻声道:“父后,你松手。”
荀昳冷冷一笑:“是哀家冒犯了陛下,那就请陛下处置哀家吧。只是不管怎么说,哀家都是先帝的未亡人,你若处置了哀家,难免会被诟病。”
端木柔嘉被他禁锢着抬眸看向他,问道:“你就这么喜欢先帝的未亡人这个头衔?”
荀昳微微一愣,转过眼眸低声道:“不管喜与不喜,哀家都是太后,能有什么分别?”
端木柔嘉攥了攥拳,认真道:“你若不喜,自然是有分别的。”
荀昳笑看向她,凑近她,柔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问道:“有什么分别?”
端木柔嘉耳朵一红,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道:“你若愿意,我能想办法给你名分,将来再想办法让你成为实至名归的皇后,成为真正的大宣最尊贵的男人,再也不会有任何人轻看你。”
荀昳怔住,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不是不知道端木柔嘉对他的心思,他早就知道了,可他从没想过端木柔嘉有朝一日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甚至还说要让他成为实至名归的皇后。
他对上端木柔嘉的眼睛,端木柔嘉接着认真说道:“你喜欢当太后,那等将来我死了,你就可以当真正的太后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空有其名。”
荀昳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皱眉问道:“你、你说什么?”
“我从小身子就不好,只怕活不了太长。你若是愿意跟我,大概也不用等太长,或许过个十来年我就……”
荀昳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再过个十来年,你也不过是刚到而立之年,正当壮年,自然仍要康健地活着。”
端木柔嘉微微一笑:“你真的希望我活得久吗?”
荀昳愣住,他忽然想到曾经荀家有长辈同她说,端木柔嘉是听张沐雨话的,荀家未必在她手里能讨得到多少好。让她坐稳皇位,不如从端木家的旁支里挑个好控制的小孩当皇帝放在荀昳身边,这样就会对荀家更有益。况且端木柔嘉从小身体就不好也不是秘密,众人心知肚明她非长寿之相,就算哪日突然就驾崩了,也不会太过惹人怀疑。
当初他没说什么反驳的话,几乎算是默认了,因为把新的小皇帝养在身边,从此大权在握,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他手里一松,端木柔嘉就脱离了他的桎梏,揉了揉手腕,轻声道:“荀哥哥,我是认真的,你知道的。”
荀昳看着她淡淡一笑:“我一直以为,你的胆子没那么大。你可知道,你刚才所说的话有多离经叛道?”
端木柔嘉抿了抿唇,垂眸轻声道:“刚才的那番话,自然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说出来的。你若是愿意,我愿意为了你离经叛道这一回。”
端木柔嘉说着转眸去看他的眼睛,荀昳却避开了她的视线,侧过身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陛下专心处理公务吧,哀家先回去了。”
他说着,快步离开了御书房。
荀昳回到千秋殿后,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莞儿发觉了他的不对,上前轻声问道:“太后,您没事吧?”
荀昳微微摇头,轻声问道:“莞儿,你觉得当今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莞儿想了想,回答道:“陛下她还是公主的时候就待人很好,上能孝顺先皇,下能体恤宫人。全宫上下都觉得她是个很好的人,她被正式册立为太子的那一日,所有宫人都特别的高兴。”
荀昳淡淡笑了笑:“很好的人……那你觉得她有什么缺点吗?”
“陛下自然是不会有缺点的,莞儿不敢妄言。”
“这里除了我又没有旁的人,我问你,你就只管说。”
莞儿略微思量了片刻,说道:“记得当初先皇曾说过陛下,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我想大约,先皇是觉得陛下胆小善良了些。”
“你当真觉得陛下她胆子小吗?”
莞儿并未回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荀昳又道:“她先前所做之事,我问她,她都说是张沐雨教她的,真假与否我也无从判断。可唯独有一件事,绝不可能是张沐雨让她做的。”
“何事?”
荀昳转眸看向莞儿:“我第一回 去刺杀高簇那次,我遇到了穿着夜行衣的女人,她身形纤瘦,气息又似乎有些不稳。那一回我伤了她,在她的左手手臂上,今日就刚才,我看到了柔嘉手臂上有一道同样的剑伤,一看就是不久前受的新伤。”
莞儿一愣,问道:“那陛下是如何说的?”
“她说是不久前与宋允和一起玩闹时不当心弄的,因为伤得也不严重,便没有声张。”
“那便是了。虽说宋大小姐是王府小姐身份也尊贵,可陛下的身体乃是龙体,损伤龙体毕竟不是小事。陛下帮着隐瞒了下来,想必是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荀昳瞥了莞儿一眼,莞儿赶紧垂眸。
荀昳轻笑了一声:“若真是玩闹所致,那也太巧了些吧?况且那宋大小姐,也不像是玩闹起来会没轻没重的模样。”
莞儿没有再接话。
荀昳又轻轻一笑,心里已经决定了要试一试端木柔嘉,他走到门边推开门道:“来人。”
两个男侍快步走了过来,垂头等着吩咐。
荀昳道:“让千秋殿所有的宫人都过来,哀家有话要问。”
第10章
千秋殿里经过了一番雷霆手段的审问之后,荀昳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重新折返回了御书房。
此时端木柔嘉刚刚处理完公务,伸了个懒腰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就看到荀昳冷着脸手里拿着一本册子走了过来。
“父后,又怎么了吗?”
荀昳并未说话,双手叉着腰对旁边侍奉端木柔嘉的丫鬟道:“去把陆颜雨喊来。”
丫鬟看了眼端木柔嘉,后者微微一点头,她便出了门,不多时就领着陆颜雨来到了御书房。
陆颜雨忐忑不安地看向端木柔嘉:“陛下……”
端木柔嘉问荀昳道:“父后为何忽然把他喊来?”
荀昳这时才把手里的册子扔到了端木柔嘉的案桌上,道:“刚询问了千秋殿上下,这上头是询问的口述记录。那日陆颜雨来了千秋殿,行踪鬼祟,还碰撞了给哀家送膳食的宫人,多半就是他在哀家的膳食里动了手脚。”
端木柔嘉打开口供册子看了一眼,放下道:“这都是猜测,并无人亲眼见到颜雨下药了。”
荀昳笑了笑:“若都要讲究亲眼所见,那这天下的案子便都破不出来了。依哀家看,已经是证据确凿,就是陆颜雨做的。”
“那你想要怎样?”
荀昳冷冷道:“来人,将陆颜雨拖下去,杖毙!”
陆颜雨吓了一跳,跪下拉扯着端木柔嘉的袖摆喊道:“陛下救我!”
端木柔嘉见有宫人上前要拿陆颜雨,抬手维护道:“都给朕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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