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砚筠
宋允真有些窘迫道:“我没有!我才不像你,才不会沉溺于男女之情。只是……只是……陆颜雨在家里住久了,我也习惯有他在了,就是这样!况且,他现在得罪了荀昳,我肯定也是要救他的。”
端木柔嘉笑着轻敲了两下桌面:“诶,那就是说,哪怕朕直接下一道赐婚的圣旨,你也没问题?”
宋允真脸又红了些,小声道:“没有问题……”
宋允和也笑了:“以前说让母亲给你找个好男儿,你还说不要,原来是自己有想法了。”
宋允真被说得越发不好意思,推了推她:“哎呀,你别说了。”
宋允和又道:“好了,不打趣你了。不过既然你愿意,那正好今日颜雨在,母亲和几个长辈也在,你不如就过去把这件事说了。反正也是陛下的意思,不会有人反对。”
端木柔嘉见她扭捏着,笑道:“以前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怎么?不好意思去说了?需不需要我替你去说?”
宋允真一拍桌子:“不必。谁说我不好意思了?去就去!”
等宋允真离开,端木柔嘉拉扯了一下宋允和:“允和,要不我们两先悄悄撤吧。”
宋允和看着她调皮的笑脸顿了顿,微微皱眉:“柔嘉,你刚才不会是在逗她的吧?”
“当然不是啦,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宋允和松了口气:“那就好。既然你不是逗她的,为什么我们还要偷偷走?”
“我想走那就走呗,为什么一定要有理由?”
端木柔嘉说着推开了身后的窗,拉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宋允和从窗户跃了出去,从宋府的后门悄悄离开。
出门后端木柔嘉深呼吸了一口气,转身拉着宋允和问道:“允和,你说今日我们去哪里玩?”
宋允和有些紧张地拉住她,小声道:“柔嘉,我们还是别闹了,你就算要出去玩,我们也得带几个保护你的人吧?你的身份今非昔比,可不能胡来,万一你有什么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端木柔嘉有些扫兴地瞥了她一眼:“要不这样吧,我来留一道手书,就算是我跟你一起的时候死了,也和你没有关系。”
宋允和一把捂住她的嘴:“你不要乱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允和看着她的眼睛里难掩失落,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好啦,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
宋允和妥协了,但心里还是有点紧张的。虽说端木柔嘉小时候因为体弱几乎没有离开过后宫,一直都待在先皇后的身边,直到先皇后过世。就连宋允和都是在十几岁的时候才正式认识她。皇城里见过她的人其实并不多,而那些有机会见她的都是高官,也不太可能在街上闲逛溜达。
从下午一直玩到了晚上,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端木柔嘉难得的兴致很高,宋允和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在一家普通的餐馆里,她们两个吃着东西闲聊着,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位置靠近的窗边能清楚地看到天上的月亮。
“柔嘉,挺晚了,我们回去吧。要是你不想回宫,就回我府里休息,明日我再送你回去。”
端木柔嘉笑笑:“今晚就不住了,明天有早朝,住在宫外不方便。”
“哦……我都忘记这事了。”
端木柔嘉叹了口气:“还是你好啊,没有压力一身轻。”
宋允和握住她的手道:“柔嘉,我母亲虽然退出了朝堂,但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入朝帮你。官职大小我不在乎,但至少交给我的事你都能完全地放心。”
端木柔嘉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不想强迫你。”
“如果你需要,我就愿意。”
端木柔嘉又沉默了片刻道:“我也不想你变得不开心。”
“柔嘉……”
“行了,该回去了。你刚才说的事不着急,你要是真的想,下次再告诉我吧。”
“好。”
宋允和结了账和端木柔嘉一起走出了餐馆,一起往回宫的路上慢慢走着。
前面不远处就是宋府,端木柔嘉道:“允和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宫就行。”
“那怎么可以?我当然得把你送回宫啊,不然万一遇到什么事呢?”
“能有什么事?”
话音才刚落,忽然前面一个穿着夜行衣的黑衣蒙面人持剑飞身而来。
端木柔嘉刚要推开宋允和,她就先一步挡在了她的身前。黑衣人蒙着面看不清脸,再加上这会儿月亮恰巧被阴云遮住,黑漆漆的一片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持剑的人影。
端木柔嘉见宋允和似乎不敌,拿出了藏在怀里的匕首上前帮忙。几招过后,黑衣人看准一个时机一剑朝着她刺过去,端木柔嘉弯腰旋身避过,手里的匕首划破了黑衣人的衣袖,也不知是否伤到了他。
黑衣人忽然收起了长剑后退了几步,随即快速消失在了夜色里。
宋允和微微皱眉:“他就这么走了?”
端木柔嘉沉思了片刻,忽然吸了一口凉气,轻声道:“不好。”
第12章
“什么不好?怎么了怎么了?”宋允和赶忙问道。
端木柔嘉看着那黑衣人离开的方向,轻声道:“那是皇宫的方向,而且,刚才交手时我有一种熟悉感。”
宋允和愣了会儿,也吸了一口冷气:“不会又是荀昳吧?他想做什么?”
端木柔嘉沉思了片刻,说道:“我猜测,他大概是为了试我的身手。如果刚才真是他,那他应该也已经知道,之前两次与他交手的人都是我了。”
“那……”
端木柔嘉转头对着她温柔地笑了笑:“你赶紧回家去吧,已经很晚了。我也该早些回去,明日还要早起上朝呢。”
宋允和拉住她的手道:“不行,我陪你回宫,这几天我陪你一起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吧。”
端木柔嘉轻轻一笑,问道:“怎么?怕他要杀了我呀?”
宋允和一怔:“不是……”
端木柔嘉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他没那么狠心的。你赶紧回去吧,明天不是还和你妹妹约好了,好好陪她一天的吗?回去吧。”
在她的坚持之下,宋允和只好先回了府。端木柔嘉一人站在黑夜里,看着前面黑漆漆的一片,明明是熟悉的路此时变得陌生又诡异,她却勾起嘴角笑了笑。
荀昳回到了千秋殿,他没有让任何宫人进来服侍,就一个人默默换下了夜行衣,又在黑暗里静静坐着,觉得身上有些发凉。
刚才与端木柔嘉交手,他已经能够确定先前两次的黑衣女子都是她。她被自己伤到了胳膊,自己试探她按她伤口时她能眉间无半分痛楚之色,而自己被她伤到,她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过来和自己撒娇。
端木柔嘉,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难道说往日的种种,全都是伪装吗?
其实作为一个公主,藏拙装傻也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事,可他似乎真的从没想过端木柔嘉往日的一切表现也是装的。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雪夜,先皇要杀教过端木柔嘉的一个先生,端木柔嘉就为了她在雪地里长跪求情。那时候自己被册封为才人还不久,本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去掺和,可见着素来怯懦的端木柔嘉这一回这么坚决,又念着她身体弱,真的跪久了肯定要大病一场,就动了恻隐之心。
他把自己的大氅披在她的肩上,又告诉了她一个道理:除了帝王之外,所有人皆为俎上鱼肉。
那夜之后,她似乎是变得比以往更加乖巧,也是那夜之后,她看自己的眼神开始不同。
荀昳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那晚的她,应该是真正的她吧?
外面淅淅沥沥开始下起了小雨,荀昳走到门边,吩咐守在门外的宫人把宫苑里他养的小白兔带进屋来。
荀昳抱着小白兔进了屋,他在床边坐下,抚摸着兔子洁白柔顺的毛,忽然不知自己为何要养这么一只兔子。
似乎就是……他看到这只兔子总能想起端木柔嘉,抱着它时心里也莫名变得暖暖的。
可今晚不同,它温暖的身体也并不能完全驱散荀昳心里的寒冷。
次日端木柔嘉上完早朝回来刚想要补个觉,荀昳就抱着一只兔子过来找她,倾世美艳的脸上冷若冰霜。
端木柔嘉不解地眨眨眼睛,笑道:“这只小白兔好可爱啊,父后,你是准备养只小白兔来解闷吗?”
荀昳脸上仍旧没有笑意,抚摸了两下白兔,轻声道:“我以前一直觉得,它有些像你。”
端木柔嘉听出了以前那个关键字,仍旧假装不知道,甜美温和地笑着道:“原来我在父后的心里这么可爱呀?”
“但其实你和它一点都不像。”
端木柔嘉顿了顿,轻声道:“是么。”
荀昳又道:“你母皇当年对你恨铁不成钢,说生子如羊不如生子如狼,但其实你把她也给骗了,你是披着羊皮的狼。”
端木柔嘉叹了口气,她知道事到如今狡辩已是无用,就干脆用沉默来回答。
荀昳见她默认了,又抚摸了两下怀里的白兔:“这只兔子我怕是也养不下去了,我抱着它已经不觉得暖和了。”
端木柔嘉淡淡道:“父后如果不想养了,直接差人送到御膳房烤了就是,一只兔子而已,烤熟了就暖和了。”
荀昳一愣:“端木柔嘉,你……”
端木柔嘉转眸看向他,微微一笑:“你作为一个男子,你的格局你的魄力确实是少有的,但朕作为能在储位之争中胜出的人,且在两个姐姐都是有手段有野心的情况之下。你却还觉得朕像你怀里那只兔子,你不免有些天真了吧?”
“你……”荀昳怔愣地说不出话。
端木柔嘉又叹了一口气,淡淡道:“荀哥哥,我其实也没骗你什么,登基的前一日我就告诉过你,我已经不小了,我能守住这天下守住这盛世,不需要你垂帘听政。你确实是在母皇身边待过几年,她教会了你不少东西,可那又怎样?我是她女儿,爹爹过世后我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从小耳濡目染,从她那里学到的东西更多。况且我的身体里还流着一半她的血,该如何当好一个皇帝不需要你来指点。”
荀昳手里一松,白兔从他怀里摔落在了地上,又迅速跑进了旁边的草丛里躲了起来。
“你……你……”
端木柔嘉握住荀昳的手:“别你你你了。荀哥哥,你如果未来想要当真正的掌权太后,我可以帮你,让你在那天到来之前变得更加合格,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荀昳抽出了自己的手,不再说一个字愤愤转身离开。
荀昳回到了千秋殿里就让所有的宫人全部下去,他想要一个人静静。
还没安静片刻,就有人扣了扣门。
他带着怒气道:“哀家不是说了么,谁也别来吵哀家!都给哀家滚!”
莞儿低声道:“太后,是荀夫人来了。”
荀昳走到门边打开门,惊讶道:“爹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你也跟着离开皇城了。”
“你个没良心的!”
他还没骂完,荀昳冷冷打断道:“你再多说一句我不爱听的,我立刻就把你轰出去,以后再不准你入宫。”
荀夫人顿了顿,放软了声音道:“你姨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她说,当今陛下比我们想象中更难以控制,只怕当初对她的判断全都错了。听闻她和你有些私交,你帮着想个办法,明晚让她孤身前往皇城南边的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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