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陌桑
陆霜不情不愿地点点头:“我恐怕是的。”
“维尔诺亲自带人来,”他摊手,“阵仗不小。”
章凝听陆霜提过,阿诺德是千灯会当前最高负责人,手眼通天却深居简出,连他都没见上面。维尔诺作为原北欧分部负责人,代为管理世界其他分部,忠实地执行阿诺德先生的意志,俨然已是实际掌权者。
既然维尔诺亲自前来,千灯会恐怕对磁欧石是势在必得,也肯定不会放过自立门户的陆霜。
“难怪这么久没露面,也不追缉我这个叛徒,”陆霜苦笑,“原来放长线钓大鱼呢。”
“他们故意等我们找到核心,再追踪过来一网打尽。像维尔诺的风格。”Gareth愤然。
Nova态度坚定:“不管他是谁,也不论他要的是人还是磁欧石,亚特兰蒂斯都不会给他的!”
与此同时,内城方向陡然传来一声嘹亮的哨号,如破晓的天光驱散绝望。军士井然有序,步伐急促而整齐,从内城列队鱼贯而出,奔赴各自的使命。
“盖娅大人!”
“天佑亚特兰蒂斯!”
希冀像汹涌的波涛层层传递,平民欢欣鼓舞,纷纷起身退散,自觉为军队让出通道。
Nova精神一震,却又忍不住担忧:“出兵迎战的难道是……”
“磁欧石嘛,肯定不会给,”陆霜看向不断冲出天穹的船舰,“人倒是不一定。”
章凝若有所思地问:“你们的船坞在哪里?”
Nova眼前一亮:“我知道怎么办!你们跟我来!”
第142章 海战
西太平洋。
一望无垠的海面上, 汹浪狂潮扑向天空,雪白的泡沫肆意飞扬。爆炸留下的余波仍在扩散,原本深蓝的海水已被染成墨黑, 混着各色杂质,污秽不堪。
归墟漩涡范围外的安全区域, 银灰色三桅驱逐舰“诸神黄昏”号悬停在海天之间,发动机的轰鸣震耳欲聋。船首三角区的甲板外沿, 男子迎风伫立, 浅金色的短发被海风吹乱, 十几架战斗直升机列队在头顶盘旋, 为他保驾护航。
来人约摸三十多岁, 身形高瘦, 裹着价格不菲的定制长风衣。墨色护目镜遮住大半张脸, 也隐去双眸里的神色, 仅露出果断的下颌线和紧抿的薄唇。
“维尔诺先生, ”身后有人脚步匆忙,“声呐探测到归墟内部有动静, 速度很快,可能有舰队正在接近。”
维尔诺眉头一挑:“这帮井底之蛙,倒是挺着急来送死。”
举起通讯器, 他下达命令:“敌方即将到达水面, 做好正式交火准备。”
通讯频道内陆续传来回应, 无人有异议。
“……”
见助手欲言又止, 他眉头轻皱:“有话说?”
“是不是有点高调……阿诺德先生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维尔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这里是公海。”
千灯会潜于幕后数百年, 行事向来低调隐秘。但归墟位置特殊,又是众所周知的太平洋死亡区域, 无论舰艇或渔船都会默契避开,不会有目击者。理论上,按照常规操作,即便他们将亚特兰蒂斯夷为平地,也能入侵卫星系统抹去证据,照样可以完美脱身。
真是绝佳的人类屠宰场。
“您放心,核心芯片对总部的意义不言而喻,”助手点头称是,“这一个月我们多方筹措,早就做好万全准备。如有必要,算上后方待命的舰队,全部兵力武器足够夷平一个小国家,不怕亚特兰蒂斯不乖乖就范。”
行将落海的夕阳自船艉漫射而来,粉紫色晚霞烧满半天。望远镜视野中的归墟却越发显得浓黑如墨,似可吞噬万物。
“一群遗民搭的冒牌货而已,真正的亚特兰蒂斯早就不复存在,”维尔诺不屑道,“诺亚方舟也只是一艘船,能经得起几轮现代科技的风浪?”
“敌方接近海面,各方已就位。”耳边传来通报,维尔诺转身离开甲板。
“好戏开场咯。”
话音刚落,背后尖锐的厉响划破长空。数百发火箭炮曳着长长的烟雾拖尾,如陨石雨极速下坠。随着接二连三的闷重爆鸣,海中波浪翻涌,烟尘四散,身下的舰船也为其所惊,颠簸震颤不已。
维尔诺镇定自若,伸手抓住护栏,正要一步跨进舰桥,通讯器内却陡然传来惊呼。
“Holy……”
他不解地转身。预想的海中修罗场并未上演,以惊人速度破水而出的不是舰队,而是一个又一个……水母?
很难用语言形容眼前所见。每一枚“水母”直径约二十米,以三十枚为一编队,正络绎不绝地浮上海面,互相蔓延伸展边界,形成坚固的防线。
它们就像撑开伞盖的水母,将前方海面彻底铺陈占据,染成银白。放眼望去,“诸神黄昏”号甚至如同漂浮在漫天的塑料垃圾中,一半身躯被彻底包围淹没。
“这些都他妈是什么玩意……”通讯器内传来疑惑的咒骂声。
第二波攻势转瞬即至,但火箭炮无法彻底穿透屏障,仅在表面就已爆炸。尽管承伤能力有限,尽管每次爆响都被撕裂出不小的缺口,但“水母”数量众多,前仆后继,一时也并未能突破防线。
维尔诺快步走到船舷边,摘下墨镜,举枪连扣扳机,射向不远处的海面。
子弹旋转飞舞,像排排图钉嵌入屏障表面,却无法击穿。他仔细端详,发现“水母”材质像银白固态晶体,夕阳下流溢着彩色虹光,熠熠生辉,应该是有某种特制涂层。
“注意保持距离,”维尔诺命令道,“这些家伙没那么弱智。”
身后的助手满脸疑惑,不由惊叹:“亚特兰蒂斯点的是什么科技树?!”
维尔诺摇摇头,切换频道,问舰桥内技术人员:“通讯系统能入侵,武器系统呢?”
“不行,”对面慌乱回答,“他们好像是纯机械操纵,没有计算机控制!”
维尔诺咬牙暗骂一句,命令道:“退后,离它们远点。给我上反舰导弹,炸穿这些玩意!”
“诸神黄昏”号的引擎开始剧烈轰鸣,迅速后撤,远离交战海域。与此同时,舰桥后端的发射装置自动浮出甲板,白色流线型弹头整装待命。
“所有人员远离甲板,”维尔诺进入舰桥,“发射!”
身下的“诸神黄昏”号怒吼连连,火焰喷出数十米高,硝烟弥漫中,数十发反舰导弹接连飞向“水母”所在海域。亚特兰蒂斯的屏障在疯狂炮火下难以为继,防线很快出现裂口。
“给他们点厉害尝尝!”维尔诺狞笑。
洋面痛苦震颤,不知名的晶片碎屑四处飞溅,地动山摇。一枚又一枚导弹在海中炸开,如同绽放的死亡烟花,宣示着亚特兰蒂斯的末日。
“目标已清除30%,”听着直升机的汇报,维尔诺露出势在必得的笑意,但对方随即疑惑,“等等……不对劲。”
他脸色一变,看向主控室前方的声呐屏幕。防线的裂口中,接二连三的红点陡然如幽灵般出现,呈现有组织的战斗编队。它们接连浮上海面,却借着“水母”的庇护,在伞盖下灵活穿行。
与其说那是舰船,不如说更像扁平的大型银鳕鱼。不同于驱逐舰这种庞然大物,它们的身姿呈流线型,由某种奇特的银白晶体制成,鱼嘴处炮口轻轻抬起,蓄势待发。
直升机编队意识到不妙,各自扔下几枚深水炸弹,仓皇拉升高度试图逃窜。舰艇却从伞盖的缺口处轻轻抬头,银蓝射线闪电般破空而出,仿佛海中巨兽吐出长舌,正中直升机油箱。
轰隆——
两三架战斗机身姿一歪,侧翼起火爆炸,径直翻滚着栽下半空,沉入深海。
舰艇却毫不恋战,再次转回伞盖的荫蔽下,掩护接踵而至的猛烈炮火反击。它们在水下如游鱼般灵活游弋,形如鬼魅,又利用雷达和声呐的探测盲点,不断推进战线。
“护卫舰靠近增援!”维尔诺发出指令。然而下一秒,驱逐舰右舷就有一艘敌艇神不知鬼不觉浮出水面,几乎近在咫尺,甚至能肉眼看见驾驶员的身影。
“开炮!”维尔诺推下控制杆,“直升机编队,给我撤回来!”
“诸神黄昏”号震颤不止,侧舷炮口打开,鱼雷破浪而出,其中两枚击中对方舰艇。火光冲天,硝烟弥漫,“死鱼”翻出肚皮。
但敌方舰队体型小,航行速度极快,虽然不能即刻摧毁维尔诺的舰队,却像大型动物身旁围绕的成群飞蚊,极尽骚扰干预之能事。
短短半小时内,左右舷的护卫舰和天上的直升机编队接连减员。“诸神黄昏”号一时左支右拙,自顾不暇。
“Fuck!”维尔诺怒骂不止。
平心而论,驱逐舰是当前世界海战技术中的集大成者,堪称六边形战士。但由于海域空间和地球曲率的诸多限制,远道而来的庞然大物雷达和制导技术都稍显笨重,亚特兰蒂斯科技怪异,又是主场作战,拥有丰富的海航经验,战况并不如维尔诺想象中乐观。
“保卫亚特兰蒂斯!全力进攻!”为首的舰艇上,蓬托斯有条不紊地指挥舰队,意气风发。
“听说盖娅大人今天都没让Nova去议事厅?”助手笑道,“看来这回大胜回去,执政官的位置可就非您莫属啦!”
蓬托斯五年前入巡海军卫队历练,两人就一直是搭档,他这话倒是真心实意。
蓬托斯扬起嘴角:“那小姑娘懂什么?头脑简单。”
“就是,诺亚方舟落到那种人手里迟早得完蛋!”助手满脸不屑,“听说盖娅大人早就……”
“先别说这些,”蓬托斯打断他,“十点钟方向。”
助手立即调整炮口追踪,按下控制键。天上又一艘直升机被银蓝射线击中侧翼,吐着滚滚黑烟坠海。
“诺亚方舟如果保不住,谁当执政官都没用,”蓬托斯神色凝重,“你我都会是亚特兰蒂斯的罪人。”
“明白,”助手凛然点头,注视监控画面,“三点钟,调转航向,我来对付它。”
“诸神黄昏”号上,通讯器内不断传来噩耗,维尔诺正焦头烂额。
“先生,后方增援已到。”助手摘下通讯器,汇报道。
“让他们见识见识反潜鱼雷,”心头早就压着无名火,维尔诺精神一振,立即转换频道,“炸翻这帮该死的臭鱼烂虾!”
“诸神黄昏”号身后出现友方绿点,十几艘巡洋舰、护卫舰迅速到位,森然列为菱形战斗编队,维尔诺一声令下,数十道水痕离开舰队,直直飞向残余的“水母”屏障,精准命中其下隐藏的舰船。
“敌方增援!全体注意隐蔽!”蓬托斯高喊。
然而反潜鱼雷是目前世界领先的反制潜艇专用手段,无论海面或水下目标都能精准追踪制导,“水母”屏障在惊人的爆炸当量面前不堪一击,灵活快速的亚特兰蒂斯舰队也无所遁形。
反潜鱼雷所到之处狼烟四起,仿佛海神震怒的咆哮,“水母”晶体碎片铺满海面,狼狈地在滔天巨浪中载浮载沉。
局势急转直下,蓬托斯见势不妙,立即掉转航向:“全体撤离!”
“想跑?”维尔诺狠厉地冷笑,“直升机编队,追击目标。让他们有来无回!”
银色游鱼群舰队身姿灵活,穿行于海浪之间,但无力反抗这种全方位的精准打击,很快数量锐减。无数舰船残骸与遗肢断臂浮浮沉沉,瞬间被太平洋湮没无踪。
“全速撤离!”通讯器内的回应愈发稀落,蓬托斯脸色苍白,将控制杆推到最大。
舰艇沉入水下,垂直全速向深海前进,一道白花花的水痕却如影随形,从后侧瞬发而至,正中鱼尾。
“趴下!”蓬托斯大喊着,拽倒助手。
剧烈的冲击撕裂舱壁,热浪袭向脊背,夺走呼吸和听觉。蓬托斯趴在地板上,身边的助手嘴唇急切开合,但他什么都听不见。
半分钟后,他才勉强爬起来,浑身剧痛得龇牙咧嘴。腥咸的海水从船艉的破洞疯狂涌入,已经淹到腰部。滚滚黑烟四处弥漫,蓬托斯剧烈咳嗽着,抓起助手的胳膊淌水弃船,尽全力向海面游去。
好在舰艇潜入水中还不算深,亚特兰蒂斯人天生水性奇佳,他半拉半拽,将助手托上水面,自己划浪上浮,狠狠吸一口腥咸微热的海风,缓解肺部的疼痛。
“你没事吧?”耳鸣的喧嚣仍在持续,他不得不大吼。
举目四望,夕阳已沉入海底,浪间尽是大战留下的残骸碎片,不远处漂浮着战友的尸体,已看不见任何舰船的身影。
两人在水中载浮载沉,手里的重量却愈发加重,他不由心里一沉。
“蓬托斯……我……”助手只来得及说出几个字,无力地呛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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