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陌桑
信号屏蔽器离开窗侧不到三秒,尖利的警报声响彻庄园。刚刚费尽心思解开双眼和手腕束缚的弗雷德气急败坏,忍不住破口大骂,冲出卧室,已经人去楼空。
可怜的孩子。他好不容易认真一次。
而在庄园外,一位娇小的女性行色匆匆,怀中抱着长裙,手上提着高跟鞋,满身酒气,像是刚参加完豪宅聚会的普通女孩。
在美国,万物皆可走保险。她并不担心。
接下来面对的就只有一个问题,如何运送这枚价值连城的宝物偷渡回国。
这事她熟。
一个月后,国家文物局。
北京昼短夜长,天刚蒙蒙亮,来上班的工作人员猛然发现门口放着一枚不明物体。
用随处可见的羊毛围巾包裹,没有任何异响,看上去就像一颗硕大的人头,引发危险的联想。
她不敢轻举妄动,立即上报并封锁现场。十分钟后,排弹专家抵达。
专家小心翼翼地掀开围巾,随即立刻意识到那是什么。
那是两个世纪后归乡的游子。
经过鉴定,现场没有留下任何指纹和生物信息,监控也没有拍到来访者的身影,仅有一段电脑处理过的录音。
没有人知道幕后英雄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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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星堆新馆开放,新发现的太阳祭盘震惊世界,前来参观的游客络绎不绝。
两名年轻人边走边看,操着本地口音,为三星堆是不是外星人的手笔而争辩不休,引得周围不少游客微笑侧目。
他们身后,一位娇小的年轻女性混在人群中。
她戴眼镜,一头黑色长发在脑后扎个马尾,没有刘海,露出素颜苍白的脸,背着游客常用的双肩包,牛仔裤,显得平平无奇。
除那两位显眼包年轻人外,她身侧还有两名游客。男人约二十七八岁,五官俊逸舒朗,高大的身材将她的视野挡得严严实实。而另一位女性也显得鹤立鸡群,眉目冷锐,很是扎眼。
借着这两位吸睛的游客掩护,年轻女子的踩点行动无人察觉。
她左右观望,鼻梁上的眼镜借机拍下所有展品的空间关系、位置和监控所在点,传回后台终端以便分析模拟。
三人顺着人流向前游览,即便是目光如炬的章凝和陆霜都没有发现身侧这名女子的异样。
他们更不会知道,当天晚上自己就将被请进局子喝茶,而价值连城的太阳祭盘已被轻巧地偷走。
没有人想到,或许擦肩而过的某个游客,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
午夜时分,一辆厢式货车在城市主干道上疾驰。驾驶座背后的车厢里,各种监控设备一应俱全,身材娇小的年轻女性窝在简易沙发里,拨通报警电话。
“您好,这里是接警中心,请问有什么警情?”
女孩按下按钮,播放提前预制好的录音。经过特殊处理过的声线模糊难辨,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显得空旷而诡异。
挂断电话,她不由回想起白天时在展厅见过的那一对男女。
对方身材和气质不凡,绝对不是一般人。他们应该是她最好的替罪羊,能给她争取不少时间。
女孩饶有兴趣地扬起嘴角。
“让我们猜猜,需要花多长时间能找到呢?”她不由自言自语,用的是英文。
不过令她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找到墓园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她几乎前脚才埋下,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找过来。
更意外的是,来的不是警方,而是两男一女。其中较年轻的那两位,她见过。
他们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能代表官方掺和进这件事?
女孩饶有兴趣地点起一根烟。她一身黑色卫衣,脸藏在兜帽里,站在不远处的墓碑后。由于增高鞋垫的关系,她看上去只像一位还处于发育期的少年。
三人的行动引起路人的驻足,工作人员正在赶来。而那名男人竟然不慌不忙地自称警方,报出警号让工作人员去查证。
年轻女孩忍不住笑出来,甚觉荒谬。
热闹看得差不多,她深吸一口烟,将未燃尽的香烟插在被自己不敬的墓主坟前,微鞠一躬。
“事出有因,不是故意冲撞您,您可别怪我啊。”她笑嘻嘻地说。中文不是很熟练,有一些ABC的口音。
沿着墓园主干道蹦蹦跳跳地下山,女孩嘴里咬着棒棒糖,心情大好。
两天后,市区某偏僻巷里的小酒吧。
年轻女孩坐在吧台旁,打个响指:“来杯Bloody Mary。”
调酒师狐疑地打量她:“小姑娘,你成年了吗?”
女孩正色道:“我孩子都有了,两个,单亲妈妈。”
调酒师轻轻一笑,知道她信口开河,也不深究。
一名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他视线逡巡片刻,径直走到女孩身旁坐下。
“东西呢?”他咬着牙,低声用英语说道。
女孩搅着鸡尾酒里装饰用的樱桃,漫不经心地回答:“被截胡啦。谁让你去得晚。”
“不是说好在旧厂房?为什么临时改地点?”男人冷冷地说。
“警方又不是傻子,”女孩白他一眼,“我临时改地点,不也还是被他们找到?”
男人咬牙一笑:“你该知道得罪金主的下场。”
女孩饮尽杯中酒,一抹嘴角:“东西,我偷到了,交接地点,告诉你了,你没拿到,是谁的问题?”
“‘玄鸦’,”男人怒道,“我记住你了。”
“酒钱帮我付一下,”女孩笑嘻嘻地说,“如果想算账,让你的金主来找我。不过……”
她戏谑的目光在黑曼巴的脸上流连:“我猜,先被算账的会是你。”
“玄鸦”伸手一撩头发,黑发如漆,挑衅般留下几缕甜香。
她的背影轻盈娇小,在逼仄的巷口一闪而逝。
只留下一地混乱不堪的鸦羽。
第166章 竹报平安
正月刚过, 乍暖还寒,神农架林区仍是白雪皑皑。
才离开一年,通往村庄的县道已整修拓宽, 比之前好走许多。
陆霜从市区租车一路开过来,两侧田里遍野新绿, 油菜花即将盛开。
“哎哟……陆霜,我这一把老骨头,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
老头歪坐在后座, 胡子稀疏不剩几根, 头发散乱地堆在头顶, 像冬季裸露丛生的野草根茎。
正是简峥嵘。
“你帮我的忙, 上次我已经回过人情啦, ”他紧抓住车窗上的扶手, 叽叽歪歪地抱怨, “我可不想再跟着你打打杀杀。”
他本来好端端地窝在鄱阳县某个偏僻的山沟里, 打算几间破房两亩薄田了此余生,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陆霜打扰清净, 自是有不少牢骚。
前年鄱阳县一役后,他成为当地的重点监控对象,三天两头被以关心孤寡老人的名义送粮送油。简峥嵘心知肚明, 关心孤寡老人是真, 监视调查也是真。
他可不想再惹一身麻烦。
“放心, 我们这次安全得很。”章凝从副驾回头来, 安慰地笑道。
“对嘛,你就当春游, 出去逛逛不好吗?”开车的陆霜立即附和。
“哎呀……”看见那张杀神般的面孔,简峥嵘一怔, 客气地堆笑上脸,“小章姑娘!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你。”
老头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没见过,当时早看出陆霜心里有鬼。不过他满心只当下一次见到她会是陆霜的婚礼,倒没想到这趟半邀请半绑架还有她参与。
领教过章凝的狠厉,简峥嵘多少收敛几分,倒老老实实闭嘴,窝在后座昏昏欲睡,不再抱怨。
虽是跟去年差不多的时辰光景,路况却已提升不少,年后回乡返程的车流并未困扰陆霜的行程。
与之前的翻山越岭不同,现在群山之间已架起天堑高桥,双向车道公路直通到深山,神农架西南的旅游路线开发也正如火如荼。
陆霜一路开过去,畅通无阻,不由连连感叹。
沿着记忆中的路线,三人下车步行,找到白落竹家,却见大门紧锁,不觅人影。
几个人不由面面相觑,简峥嵘继续抱怨:“臭小子,你到底神神秘秘搞什么?这下可好,人都不在家。”
陆霜神秘一笑,不回答。踏着未化尽的残雪,他越过低矮的院墙,径直问旁边的人家:“阿姐,白落竹还在这里住吗?”
跟之前的戒备封闭不同,现在的当地村民明显热情许多。见他们风尘仆仆,像是外地游客的模样,大姐出来掩上门,一挥手。
“你们前年来过,我认得,”她操着方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阿竹在上班呀,我带你们去!”
章凝和陆霜对视一眼。如果她还能上班,可能情况算比较乐观,跟来之前的预判不太一样。
热心的中年女人也不锁门,似是对当地治安放心得很,径直走在前面引路。
深山里的村寨高低落差大,石阶铺就的各种小路错综复杂,若不是她熟络地领路上下坡,初来乍到者还真容易摸不清头脑。
走到一处藏在民居中的平地,她停下脚步。
“这里就是啦,”大姐热情地在门口直接喊,“阿竹!有人来看你!”
村委会并不大,两层钢筋混凝土平房,一方小院,夹在其他木制吊角楼民居中,倒很显眼。小院中浇筑的水泥已有些开裂,堆着残雪,旗帜迎着寒风猎猎飞扬。
听见熟悉的声音,白落竹从办公室窗口探出头来,看见这几位,脸色陡然一变,神情有些复杂。
“你们怎么来了?”她穿过院子,走到门口,对中年女人摆出客气的笑,“谢谢你啊,萍姐。”
虽是初春,白落竹仍裹着厚厚的毛衣和羽绒服,似乎比从前更怕冷。她脸色苍白,笑意不达眼底,脸颊凹陷得很深,眼下挂着厚重的黑眼圈。
初见时她眉眼弯弯,热情开朗,总是未开腔就先笑,如今倒真是判若两人。
送走萍姐,陆霜不由试探道:“是不是我们来得早,现在上班不方便?”
毕竟出生入死过,见到章凝两人,白落竹多少觉出几分亲近。但她瞧一眼对方身后跟着的陌生老头,又不免有些瑟缩。
“没,没有。”白落竹强笑道,“我先去说一声,告个假。”
等她回来的空隙里,简峥嵘实在忍不住,又问:“陆霜,你到底叫我来干嘛的?我看这姑娘也不缺胳膊缺腿。”
陆霜神秘一笑:“你呀,稍安勿躁,很快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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