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辣香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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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大节小节,小夫妻都是在山寨过的多,毕竟山寨还有那么多兄弟,大部分也都没成家立业,山寨就是家。
今年的中秋节怎么过,两人却费了一番思量,最终决定还是去陵州过吧。外祖父年纪大了,逢年过节必然希望他们能在跟前,一家人这两年就没在一起过过节。再说曾庭彦和吕懋都在任上忙,大过节的,洪勉一个老人家独自在陵州,谢让也打算去探望问候一下。
至于山寨这边,好在今年俞虎回来了,谢让嘱咐多多的买些好酒好菜,就留俞虎在山寨操办过节。
打算的好好的,他们安排了手边的一些事情,本打算八月十四动身去陵州,八月十三这日,谢让忽然收到谢凤宁叫人递来的消息,他们的父亲谢宏回来了,昨晚人已经回到了白石镇谢家。
谢宏因为腿疾,被谢宗扔在幽州治病,谢让从谢宗那里得知之后再派人去找,谢宏腿疾稍稍好转之后却已经离开幽州,动身南下了。这一路都已经落入翼王掌控,混乱一团,找也没法找,谢让只能命神威镖局沿途留意,一直没打听到消息。
谢宗是春节后跟着翼王大军南下的,屈指算来,谢宏独自一人被留在幽州,这一路足足走了大半年了都,他又有腿疾,也不知怎么一路艰难回到白石镇的。
谢宏回来之后,得知凤宁在陵州城中开铺子,才叫人捎信给凤宁。
这么长时间,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得知他平安到家,谢让终于稍稍放下了心,立刻便打算回去一见。
谢让便和叶云岫一起先回到陵州,见了凤宁和周元明,几人商量着如何回去。
回是肯定要回的。谢宏流放边关九死一生,他身为人子,已经六七年没见过父亲了。
只是想起谢家种种,尤其白石镇对他和叶云岫的传言各种各样,大都猜度他们已经被山匪杀了,谢家人则以为他带着叶云岫远走高飞了。
所以他这个家,还不知道怎么回呢。
谢凤宁说道:“二哥,要不你先别回去了,我自己回去,我把父亲接来陵州。”
谢让苦笑道:“你一个人回去,责难还不都在你一个人身上,莫说你接不到父亲,祖母那些人你招架得住?”
“我也要回去吗?”叶云岫问,瞅着谢让揶揄道,“主要是,我怕我去了,万一把你祖母他们吓死。”
“你就别回去了。”谢让决定道,“这么着吧,元明和凤宁跟我回去。”
该来的终究要来,该见的也终究要见,反正回去见到了人再说吧。
第76章 叫官府来抓你们
翌日八月十四,中秋节的前一天。
凤宁不会骑马,谢让也不想太招摇,于是三人共乘一辆马车回白石镇去。周元明赶车,兄妹两个坐在车中,车里还带了好多给谢宏准备的东西。
经外祖父提醒,毕竟老王氏还是他们的祖母,大过节别弄得太难堪,凤宁委委屈屈也给老王氏准备了两匹布料,以及一些中秋过节的吃食。
谢让这两年有意无意,也了解到一些谢家的情况。一大家子人没有进项,基本上已经坐吃山空,拮据到老王氏那两个充门面的丫鬟也卖了,田产也无人打理,一大家子却仍旧放不下架子,不事生产,竟然变着法子想把田产卖掉。
若不是这些田产地契属于宗祠,只怕早就被卖光了。谢仲无奈只好以宗族的名义把田地收了回来,亲自打理,再以宗族的名义接济这一大家子的生活。
大家族总有太多这般说不清理不断的无奈,谢家没饭吃,宗族也丢脸,有什么法子呢。
谢让不知道自己这个传言中已经被山匪杀了的人,忽然出现在白石镇会引起怎样的波澜,他好歹见过了大风大浪,倒也毫不在意。
他担心在意的,是父亲的态度。
谢让今日没让叶云岫跟来,哪里是怕她吓着祖母那些人,他是怕她受委屈生气。毕竟他太了解自己那些家人了。
马车径直进了白石镇,周元明问了一句:“表哥,走哪个门?”
“大门。”谢让道。
周元明赶着马车停在了谢宅大门口,谢让坦然下了马车,径自上前敲响大门。
“二哥?”
来开门的,居然是谢询。少年愣了一下,瞬间满脸惊喜,急切地一把拉着他问道,“二哥,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
“听说父亲回来了,我来看看父亲。”谢让拉开他端详一下,笑道,“询儿,这两年长高了不少。”
“两年半了都。”谢询说道,瞧见凤宁走过来,忙又行礼,“姐姐。”
“询哥儿,好久不见。”凤宁含笑问道,“姨娘和燕真她们都还好吗?”
“都好,都好。周表哥好。”谢询瞧见周元明又打招呼,顿了顿带着他们往里走,迟疑一下小声说道,“二哥,你心里有个数,父亲是前日下午才到家的,这一两日,他们……没少说你们坏话。”
“嗯,我知道。”谢让噙笑道,“无妨,你不用担心。”
他很高兴这个庶弟还亲近他向着他,总算不至于全都叫人失望。
一行人穿过院子往里走,谢询说谢宏回来后就住在谢让之前的院子里,不过他这会儿人在主院。谢让便径直往主院走去。
他们刚进了垂花门,恰巧小王氏从侧门过来,瞧见他们一脸惊吓的表情,愣了愣尖叫一声,扯着嗓子喊道:“是谢让,谢让,谢让来了。”一边喊一边飞快地跑进了主院。那样子,仿佛是瞧见了什么厉鬼猛兽。
小王氏一路嚷嚷着进去,谢让无动于衷,迈步进了主院。他们刚一进去,屋里就呼啦啦冲出一堆人来,一眼瞧过去,基本上都在,除了大房、三房的人,连范氏和谢宸也在。
“谢让!你还敢来!”谢凤歌尖声叫道。
谢让没理谢凤歌,目光先找到了谢宏。
一晃六七年过去,他第一眼几乎没认出来,谢宏老了许多,瘦骨伶仃,满面风霜,才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经斑白。
发配七年,想想也知道是什么日子,能有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谢让心中一酸,却还克制着先向老王氏行了礼,然后一撩衣袍下摆,跪了下去。
“父亲。”
“父亲。”凤宁跟着也跪下了,双目已经含泪。
“姑父。”周元明也垂头跪下了。
谢宏忍不住也潸然泪下,跛着腿走过来挨个看看他们,将他们拉了起来,一时哽咽得说不出来话。
这时谢凤歌刺耳的声音尖声叫道:“谢让,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你不是跑了吗?”
谢让抬眸看了谢凤歌一眼,目光又移到旁边的崔氏身上,崔氏少了两只耳朵,莫名猥琐,那目光却越发阴毒可怕。
“见过各位长辈。”谢让平淡一揖。
一群人见了鬼似的,也没人回应他,就只有范氏含笑道:“让哥儿来了?”
谢宏还在落泪哽咽,范氏推了谢宸一把说道,“一家团圆是好事,你倒是快劝劝二哥呀。”
谢宸恍然回神,忙过来劝慰谢宏。
谢凤歌几次嚷嚷无人理会,气得脸色紫涨,骂道:“谢让,你怎么还没死!你们这一对不要脸的兄妹,居然还敢回来!”
“大堂姐说话注意些。”凤宁冷声道。
“谢凤宁!”谢凤歌恶狠狠骂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还敢说!二叔,你瞧瞧你的好女儿!”
谢凤歌指着凤宁向谢宏道,“前阵子我父亲的事情就能忘了?谢凤宁无情无义,不敬长姐,那好歹是她亲大伯父,她不帮忙救他也就罢了,还报官指使人抓了我和谢诚,你知不知道,我差点死在里头!”
凤宁嗤笑道:“大堂姐这话奇怪,大堂姐怎么不说说,你去我铺子里干了些什么,莫不是我跑去大堂姐家里抓你的?”
“谢凤宁,你个贱人!”谢凤歌一激就怒,冲过来伸手就想往凤宁脸上掴。
可惜她还没能靠近,周元明一步跨过来,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反拧到身后,冷冷喝道:“谢凤歌,你碰她一个手指头试试,上次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他本就在气头上,杀人都杀过几回了,哪还会顾忌什么,一拧之下谢凤歌吃痛尖声叫喊,脸都痛得变色了。
谢诚连忙冲过来,却又不敢靠近,只好指着周元明向谢宏告状:“二叔,二叔你瞧瞧,跑到我们谢家撒野来了。”
周元明随手把谢凤歌搡出多远,冷笑道:“我撒野怎么了,你们跑上门撒野欺负我表妹怎么不说?信不信小爷弄死你们!”
崔氏在旁边一声嚎哭:“哎呦呦,他二叔,你可都亲眼瞧见了,让哥儿勾结山匪谋财害命,就是这般强盗,他就是个强盗啊,他抢了我们家三千两银子,他那个媳妇杀人都不眨眼的,你还不信,我们这么多人亲眼看见他夫妻两个杀人越货,勾结强盗无法无天,哎呦我们孤儿寡母可没法活了……”
老王氏被小王氏扶着,气得敲着拐杖大骂:“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们,你们这是要气死我呀!”
一团混乱中,谢让面色凝然,目光穿过纷乱定定望着谢宏。
“父亲,您信他们,还是信我和凤宁?”
谢宏手足无措,顿足道:“你们……你们……哎呦这都什么事啊!”
“看来今日是没法安静说话了。父亲,我带他们先出去了,我们去宗祠一趟,我们父子许久不见,父亲若愿意听我解释,不如也跟我们一起。”
他说完转头吩咐道:“元明,询儿,去把车上的东西拿来。”
周元明恨恨盯了一眼谢家众人,转身大步流星出去,谢询也小跑跟上,两人很快抱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来。
凤宁看了一下,交代道:“祖母,这两匹缎子是给您的,这些吃食就送给家里过节。其余这些衣服、补品,是给父亲预备的,询哥儿去给父亲送到屋里。”
谢询答应一声,立刻把凤宁挑出来的那一堆东西抱走了。
老王氏本想发火骂人,可眼角瞥见那两匹缎子都是上好的料子,还有那么多肉食点心,有心端起架子说不要又舍不得,一时间拉着脸不言语,谢让已经转身往外走了。
“父亲,我们要去祠堂给祖父上柱香,再去拜望堂祖父,您要不要来?”凤宁道。
谢宏支吾一下,迟疑地看看老王氏。
范氏给谢宸使了个眼色道:“二哥腿脚不好,你还不快陪二哥去一趟。”
谢宸忙过去扶着谢宏,谢让见父亲跟了上来,便停步等了等,和谢宸一起搀扶着谢宏走了出去。谢凤宁、周元明立刻跟上。
老王氏脸色难看,目光却又不由自主地被那些礼物吸引,那两匹缎子被凤宁送过来时,小王氏就连忙接过来抱在怀里,老王氏伸手摸了摸,她已经许久没穿过这么好的缎子了。
“这妆花缎得值不少钱吧,”小王氏嘀咕道,“这兄妹两个如今混得有钱了,过节回家送个礼,就只准备祖母和他父亲的份儿。”
崔氏呸了一口道:“你少见钱眼开,黑心肝的,他谢让拿了咱们家三千两银子,能不有钱吗。”
小王氏撇嘴道:“大嫂,我可提醒你一句,你们大房多少收敛些,他那个媳妇今日是没来,你可别再把她引来。你们大房不怕,我们还怕呢。”
崔氏骂道:“他三婶,你要点脸,你帮着谁呢!”
小王氏反唇相讥:“你们大房就有理了?当初还不是你生的歹毒心思,要把人家的媳妇送去给山匪,他才跟家里翻了脸的。张口闭口三千两银子,那三千两银子又不都是你们大房出的,再说没有他谢让,你们还不是送给了山匪。”
谢寄则凑到老王氏身边撺掇道:“母亲,大过节的,二哥也平安回来了,他们兄妹两个回来总归是好事。如今家里这般境况,真真是揭不开锅了,您心里可得有个数,听说宁姐儿开着那么大的铺子呢,我看他们坐马车来的。他兄妹两个过得好了,好歹能接济家里一下,以后也多个人奉养您不是?”
“就是就是。”小王氏附和道,“那以前谢让在家的时候,田产打理得好好的,咱们还不至于缺吃少穿。”
范氏嗤笑一声,转身领着儿子自顾自走了。
…………
白石镇轰动一时的一件大事,传言中已经死在山匪窝里的谢让回来了。
谢宏跛脚走路慢,当谢让兄妹陪着谢宏一路去了谢氏宗祠,整个白石镇就飞速传开了。谢仲闻讯匆匆赶来,一把拉住谢让左看右看,不光没死,看起来过得还不错。
谢仲不胜唏嘘。都到这时候了,猜也该猜到了,两年多杳无音信,生死不明,谢宏刚一回来这兄妹俩就出现了,看来根本就没走远,恐怕是伤透了心,才一直不肯回来。
一行人到祠堂拜祭过后,便去外头的厢房坐下说话。谢仲问起,谢让便只简单地说他当年救了老王氏他们下山之后,因着对家中失望至极,夫妻两个便在外谋生,如今一切安好。
谢仲叹道:“提起当初之事我也一直自责,虽说被山匪逼的,可让你媳妇上山换人,的确是我们谢家做的不厚道。”
谢让微微一哂,淡声道:“若只是山匪逼的就罢了,堂祖父怕还不知道,当年我娘子会被牵连出来,实在是大伯母害的,大伯母为了他们自己脱身,主动跟山匪献的歹毒之计,若不然山匪怎会知道我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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