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春景
“别傻了,当然是假的。”没等博福特伯爵夫人回答,海莲娜就先一句话否定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难道你会觉得,谁的尿液漏不过筛子?颜色也是一个道理,最多只能反映一些身体状状态,和是否是处女根本没有关系。”
“想要尿液澄澈,检查之前多喝水就好了。”
虽然都是明摆着的事儿,但没事谁会做实验和观察呢?所以在权威的认证下,即使是明事理的人看来再离谱不过的话,都多的是人相信。
博福特伯爵夫人然后才笑呵呵地跟着说道:“用筛子去盛尿液,大概只是某些人的‘想象’。不过我还真的知道有这样的事儿,就在博福特伯爵的治下,有个姑娘也被怀疑不守贞洁,便有人拿这个方法考验她。”
“那她经过了考验吗?”吉娜连忙追问。
“经过了……就我听到的私下的说法,她用脂肪涂满了筛子底部,所以……”博福特伯爵夫人笑着解释。
这还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啊,路易莎心里忍不住想着。
“用尿液检测贞洁与否,这是件很傻的事儿,但要说从尿液看身体状况——这或许有用,但我总觉得如今的医生走入歧途了。”路易莎听着也加入了话题,主要是这个话题她有太多可说的,简直不吐不快。
“是的,走入歧途,最近有人为我推荐了一个医生,他就非常痴迷‘看尿’。”西敏公爵夫人迅速表示同意。这里所谓的‘看尿’就是字面意思的看,此时的医生经常要看尿判断病人的身体情况,以至于医生又被称之为‘看尿’的人。
一般病人的尿液都用一种无色透明的玻璃球形直颈烧瓶收集,可以方便医生观察——此时的一些画作里,如果有一个人物对着球形直颈烧瓶认真观看,一般就默认那是一位医生了。
“您不知道,”西敏公爵夫人对路易莎说道:“他将尿液按照颜色不同,分成了20种,还画了一个树轮。”
‘树轮’可以看作是一种思维导图,就是由一棵树的主干分支出去。而具体到西敏公爵夫人所知道的这个医生的‘尿液树轮’,就是一根主干分出了7根树枝,这就将人的身体状况分了7等。然后每根‘树枝’上又结了2到4个不等的‘果子’,每个果子正是球形直颈烧瓶的形状,里面盛装的就是颜色不同的尿液了。
西敏公爵夫人描述道:“……首先是白色,这当然是最健康的,而且是只有孩子和处女才有的,其澄澈如山泉。然后是数种浅黄色,由浅到深依次是骆驼毛的那种淡黄色、刚刚渗出的肉汁油黄色、番红花染色的纯正金黄。白色和黄色都是健康的颜色。”
“然后是深黄一类的颜色,有两种,分别是橘子的橘黄色和黄昏色……哦,还有红色一类,火焰的橙红,到猪肝红,再到葡萄酒红,据说这代表的是□□不平衡,这需要重视,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发展为很糟糕的情况。”
“再就是深绿色,深绿色有两种,分别是甘蓝的那种绿,以及铅绿。这个颜色非常糟糕,一般这个颜色的话,就已经无药可救了。”
“最后是两种黑色,一种是墨水的灰黑色,一种是最深的那种黑色,这是濒死之人的尿液颜色。”
“这个树轮我是不太相信的,我见过不少病人,但从未看到黄色以外的尿液颜色。”西敏公爵夫人居然是一个颇有实证精神的,对于没见过的东西都抱有一定怀疑,要知道这在此时可不多见啊!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这个树轮吸引了,兴致勃勃讨论自己在哪个区间,对此路易莎总结道:“总之,如果对照这个‘树轮’的话,几乎所有人都会觉得自己是健康的,至少相对健康。嗯,我想那位医生的雇主会很高兴,无论生病的人,还是没生病的人,都会从这个树轮得到慰藉吧?”
“您的角度总是和别人不同,说不定就是这样呢……我听说他在贵族中也很受欢迎,虽然痴迷看尿总觉得有些奇怪,但不少人都愿意请他去看病。”西敏公爵夫人想了想后,点点头说道。
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了,大家又由西敏公爵夫人这句话,歪楼到了最近请医生的一些贵族的传闻。大概就是说谁家有人病重,谁家刚刚夭折了一个孩子——这些在医疗水平低下的中世纪,都是非常常见的事儿。
每当路易莎听到这些,总会提醒自己要好好生活、健康每一天……说起来,她一直遵守的健康生活策略还是有用的,她几乎从未生过病,极少见地感冒一回,她也没有请这个时代的医生来看。
她上辈子感冒也一般不看的,就是自己注意一下休息,吃的喝的健康点儿,一个礼拜自然就好了。根据她的经验,就算看病吃药,也是一个礼拜好。只不过看病吃药的话,可能好受一些,少咳嗽一些什么的。
当然,这也是她身体好、运气好,感冒没有变得严重,更没有引发其他的病,不然肯定是要进医院的——现代社会,感冒已经是致人死亡最多的病之一了,它的死亡率低,但感染率高啊。基数一大,死亡率再低,实际人数也不会少了。
路易莎只祈祷平时健康生活得到的好身体是真的有用,感冒能够正常好转,而不是几率极低,但就是落到自己头上的那些情况。
不过她也不是只祈祷,一点儿不‘自救’。谢绝了此时的医生,她还是会按照现代的经验好好休息什么的,至于多喝热水,吃营养丰富又不会有负担的健康食物,食疗代替药疗,这也都是有的。
也不知道是这些发挥了作用,还是单纯运气没差到那份上,不到一个礼拜,她的感冒也就好了 。
聊着‘疾病’这个话题,又泡了一会儿,之后怕泡太久晕倒,路易莎就和其他人出来了。擦干身体后,她们穿上衬衣就走到了外间,外间有烧得足够旺的壁炉,整个房间十分温暖,在这里穿衣、晾干头发就不用担心着凉了。
这也是个休闲的好时间,可以聊天,也可以听侍女朗诵抒情长诗、骑士故事什么的,如果不嫌麻烦,让人来演奏唱歌也行。
因为刚刚泡澡时被激起了谈兴,大家也没有要侍女来朗诵、唱歌什么的,而是又说起了衣服的事——刚刚穿上了外衣,大家就看到了路易莎身上这件外裙。
那是一件新做的外裙,是深红色的丝绸面子,衬白色的毛皮里子制成。那种深到有些发黑的丝绸面料非常少见,让人一见就印象深刻。不过这种颜色少见不是没有理由的,除了不好染,也有很难讨喜的原因。
然而路易莎穿上这件外裙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深到发暗的深红色丝绸面料,光线下反射着微光,配合面料上金色的藤蔓刺绣,有一种神秘而华美的感觉。非常不同寻常,但却是好的那种,将路易莎高贵的气质完全衬托出来了。
不,应该说衬托过头了,以至于会让人有些畏惧。
虽然路易莎本身清新忧郁的气质一直以来都能中和她的‘攻击性’,但显然再清新忧郁也是有极限的,衬托过头的情况下就……emmmm……完全掩盖不住了。
不过考虑到路易莎的王后身份,高贵得让人畏惧倒也不算是糟糕的事。
不只是平常就惯于吹捧路易莎的宫廷贵妇、女官等,对她这件裙子,以及相配的王冠和手镯大加赞赏。就连之后晚宴时,纪尧姆也多看了好几眼——他的确是‘见色起意’对路易莎一见钟情的,但再漂亮的人天天看也该‘平常心’了,所以特别多看也是有些不寻常了。
除了外裙的颜色少见,让人印象深刻外,路易莎今天的珠宝也不遑多让。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与裙子绝配的双层的光环王冠,黑色的头冠显然没有日常所见的宝石头冠那么耀眼,使用的是黑色尖晶石、黑色钻石和黑色蓝宝石制作。
即使在后世,黑色宝石也因为各种原因,价格在同类宝石里往往是最低的,这个时代就更不用说了。很多时候,人们甚至不认为它们是宝石,因为那过重的石性,缺乏火彩等等,直接就当它们是石头——这不奇怪,宝石与石头的差别,很多时候完全是人类的主观判断。
最明显的例子,华夏人喜欢的玉石,在历史上,西方人的认知里就是石头来着,文化传统不同,价值判断也就不同了。也就是后世‘全球化’了,华夏人认可了玉石的价值,玉石在过去不被认同的地方,才有了价值。但即使是这样,价值相对于华夏也明显是偏低的。
然而,就是此时不怎么受认可的这些黑色宝石,戴在路易莎的头上,却有了至上的华美。就好像是纯粹的夜空,广袤、深邃、神秘、庄重,具有其他宝石没有的庄严。
还有手镯,那是一对宽边金手镯,大块大块的黑色宝石用黄金包镶,边缘是藤蔓造型,和衣服上的金色刺绣形成了呼应。
“这是您新作的珠宝吗?我是说,从没见您戴过。”纪尧姆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道:“这很美,我是说您无论戴哪种珠宝,都能让它们熠熠生辉。就好像太阳照射下来,哪怕是廉价的玻璃也能沾光反射绚丽的光辉。”
“不过,我希望这是出于您的喜欢,而不是为了节俭……虽然我们现在需要节俭一些,但这不需要您做这样的牺牲。”
黑色宝石只能说是石头的当下,纪尧姆确实有理由怀疑路易莎是为了厉行节俭才定做这样的首饰。而他说不需要路易莎做‘牺牲’,倒也不是单纯因为爱护路易莎,而是实际来说,路易莎一个人节俭,对国库意义不大。
路易莎本身就不算奢侈——别看她穿戴吃喝都很讲究,但这些大多属于‘个人开支’,是要她用自己的年金、自己的收入去付账的,也不关国库的事。至于别的方面,路易莎相比其他王后,真的很简朴了。
到底路易莎有一个现代普通人的底子,是做不到封建社会天生贵族那样放纵地骄奢淫逸的。
现在国库因为纪尧姆接受了一个烂摊子,情况不太妙。可一个王国的积蓄、收入,相对于个人开支基本上要高不止一个数量级的,路易莎这里节俭确实就是杯水车薪——也有个人挥霍可以把一个国家败掉的,别说是生产力很低的古代了,就是现代,一些不发达的小国也有这种现象。可那终究是少数,至少路易莎不算那种情况。
“不,您误会了。”路易莎意外地看了看纪尧姆,又看看自己手腕上的黑色宝石黄金手镯:“我只是觉得它们也很美,而且真的很衬今天的衣裙,您难道不这样觉得吗?”
纪尧姆微微躲开了一些路易莎的目光,路易莎好像听到他轻声回答了什么,但在人声有些嘈杂的晚宴大礼堂,根本听不清楚——不过路易莎还是下意识微笑起来,这种情况下就算听不清楚说了什么,也能知道对方的意思。
人的交流就是这样奇特的,语言蕴含的信息量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很多时候大家还得辅助表情、动作等,才能真正理解意思。所以有有些人说话很含糊,如果是和这类人打电话交流,就得重复几遍才能明白。可要是当面交流,又不会发现有这个问题了。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就算路易莎没听清纪尧姆在说什么,也能凭借对他的了解,从别的地方获取足够的信息,知道他的意思。
第198章 穿越中世纪198
路易莎佩戴黑色宝石制成的首饰, 这在罗本都宫廷引起了一阵效仿的热潮。不过这个热潮明显不具备持久性,和当初她结婚时佩戴刻面白钻石带来的风潮不可同日而语——白钻,或者说无色钻石, 再不流行,那也属于宝石之类,只是价格偏低而已。
黑色宝石就不同了,路易莎才叫它们宝石呢!其他人眼里这就是石头。此时的人们可不会深刻了解每一种宝石的性质不同, 然后以此建立心理价位。譬如在现代,黑色蓝宝石虽然价格相对低, 可占着‘蓝宝石’的名头, 就不可能是白菜价。
此时的人们眼中,宝石最重要的就是颜色,最多讲一些火彩、变光之类(还是最近宝石切割工艺进步了不少,宝石才能显出这上面的差异)。所以,黑色蓝宝石对此时大多数人来说,大概和黑曜石之类的黑色石头没什么不同。
大家会因为路易莎佩戴黑色宝石首饰, 且确实很好看,而跟风照做,可这改变不了对黑色宝石就是石头的底层认知。在这个贵族总是追求最好、最贵、最夺目,誓要将自己与大众从视觉上彻底分开的时代,这就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了。
他们没有选择黑色宝石的理由啊——它不闪耀璀璨,不色彩缤纷,价值也聊胜于无,它甚至都不是宝石的!
当然, 路易莎也不会在乎黑色宝石是否能够长期流行,她会佩戴黑色宝石,就正如她自己所说, 单纯是觉得漂亮、合适而已。以她现在的威望,已经不需要单纯通过珠宝来标榜身份了——君主之类的人物穿戴华丽、塑造超然形象,这在此时并不少见,但也不是全年无休,永远都像个珠光宝气的衣服架子的。
而且不出所料的,等到圣诞节前一晚的平安夜,路易莎自己就换下了所有黑色珠宝,戴上了更符合节日氛围的华丽首饰。这正印证了她佩戴黑色宝石首饰的初衷,完全就是因为喜欢、合适,等到场合不合适,别说其他人了,就是她自己都会换下来。
“希望今晚不会出错……”在玛蒂尔达远远注视着刚刚坐下的路易莎,对她身上的璀璨仿佛星光闪闪的宝石出神的时候,一旁一个同为乐队成员的女伴有些担心地祈祷了起来。今天是平安夜晚宴,场面十分隆重,除了吃饭喝酒外,也有不少节目表演。王后身边侍女组成的乐队,也会这次献上第一次公开表演。
虽说是排演了很多次了,确定了没有问题,但临到要当着整个大礼堂的人表演,还是会担心、紧张。
“我总觉不太顺手,要我说这都是玛雅的问题,她和我都是小提琴手,她还坐我旁边——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她很容易就会带偏我的节奏。几次出问题,其实都是她的原因,只是不在她旁边就发现不了这一点……我总不能告她的状。”伙伴还在玛蒂尔达耳边喋喋不休。
又说了好一会儿,似乎才发现玛蒂尔达根本没有听。伙伴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就看到了隔着盏盏烛光,在主桌后望着下面的路易莎。
“亲爱的,你怎么一直盯着殿下瞧?殿下今天不是和平常一样完美吗?”伙伴有些纳闷地问。
玛蒂尔达其实不是在看路易莎,或者说,她原本是在看路易莎的,她被路易莎身上的宝石华服吸引了,同时也艳羡着每一个骑士投向路易莎的爱慕目光(路易莎作为王后,这其实只能算是正常待遇)。
但只是一会儿,路易莎和纪尧姆说起话来,她在看的就是纪尧姆和路易莎两个人了。
她猜想着两个人在说什么,心里觉得自己进入乐队,其实是有利有弊的。好处当然是从今以后,能经常在国王面前表演,有的是机会勾引他。坏处就是,平常都是排练、学习,根本不可能贴身侍奉王后,这也导致她很难有机会观察国王和王后的相处。
她其实有些好奇国王和王后是怎样相处的,不管怎么说,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国王陛下的确是个严肃的、不爱享乐的人。而王后呢,倒是很会对自己好,可她不是那种柔媚的人,布鲁多女继承人、瓦松第一流贵女的骄傲,那也是一等一的。
这样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没有谁会先低头……想一下就觉得很难相处融洽了。
爱情的火烧得旺的时候感情好,或许还能过得去,哪怕起争执了,也能很快和好。可爱情的火是不可能一直烧的,就像壁炉里烧着的木柴,也总会有烧成灰后火焰熄灭,甚至于壁炉都冰冰冷冷的时候。
而就玛蒂尔达所知,国王对王后是一见钟情的,现在都过去好几年了。或者少一点儿,只算结婚的时间,那也结婚一年多了——这么长时间,别说爱情消失了,据说国王和王后连一次争吵都没有!
玛蒂尔达并不认为国王和王后的‘爱情’会是自己的障碍,这时人们眼里的‘爱情’和后世认知的也不一样。尤其是对男性,还是权势滔天的男性,即使他们爱着某个女子,也不妨碍他们有别的情妇,或者去某个娼妓的臂膀里安眠。
别说是一位国王了,哪怕就是普通骑士,也多的是家里有一个妻子,然后还一边爱慕着一位贵妇人,一边光顾妓院,甚至强迫穷人家的女儿的。
玛蒂尔达在意路易莎和纪尧姆的相处,想要观察,还是想从中学到和纪尧姆相处的、讨好他的技巧。她理所当然地认为,一切是现在的样子,路易莎肯定有特殊的技巧,她摸准了纪尧姆的‘脾气’。
这其实是有些误解路易莎,她的高傲只不过是他人认为罢了。和纪尧姆相处时,她虽然也没什么曲意逢迎的时候,可态度也一直很好啊。尤其是私下之外,真的是以对待上司的小心谨慎对待纪尧姆的——她始终没有忘记,这是中世纪,而纪尧姆是一国之君。
即使她是王后,他们的首要关系也不是‘夫妻’,而是‘君臣’……这是上辈子看多了宫斗剧的本能做法,而现在来看,她觉得效果很不错,毕竟结果证明了一切。
最终玛蒂尔达也没能观察出什么来,主桌后面,路易莎和纪尧姆似乎说了几句话,然后又各自做足了国王和王后的姿态,供其他人‘观赏’。
之后就是没什么可说的晚宴,直到快到玛蒂尔达她们表演了,她们才提前离席,拿着自己的乐器等候——她们前面表演节目的艺人结束之后,她们立刻就要跟上。
王后的侍女组成的乐队为大家演奏乐器,这当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虽然她们的技艺不会比专业的演奏者更高,美貌也不见得比得过一些本身就是交际花或者女奴的艺人,但她们都是贵族出身,这在这个时代绝对能弥补其他方面的不足了,还能超过呢!
之后乐队的表演虽然不算‘技惊四座’,但也对得起听众的叫好了。毕竟表演的曲目不算难,而且乐手的底子是很好的(除了小号手等少数几人),经过一番训练学习,就该有这样的水准。
在众人之中,玛蒂尔达尤其惹眼。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妆扮自己十分用心,知道要表演的乐队其他成员,每一个都是很用心打扮过的。更多是因为她天生丽质,且她对自己的魅力非常清楚,懂得展示自己的长处。
譬如说,她很清楚自己的手臂格外美,修长而纤细。所以选择了一件袖管很贴合的礼服,细密的扣子从手腕扣到了手肘部位,既方便她拨动琴弦时动作,也能很好的展示出那双优美动人的手臂。
又比如说,她知道自己神采飞扬最美,所以在其他人紧张时,她始终是最放松的那个(至少表面看是如此)。
玛蒂尔达还一边弹拨竖琴琴弦,一边眉目顾盼生辉,和观赏表演的人做‘交流’。这样轻松自如、艳丽飞扬的样子,在多数因为第一次当众表演而有些呆板的姑娘,几乎是一下显出来了——玛蒂尔达并不担心这样的表现会带来麻烦,类似这样的‘大胆’,宫廷里时不时就会出现一次,根本不算什么。
宫廷这种地方,集中了浮华富贵和尊卑分明,相对来说并没有好出身的‘边缘人’,会拼了命往上爬,这是人之常情。所以为了往上爬,大胆一些甚至可以说是‘基础’了。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不要在达成目标前就得罪不能得罪的人。比如说她现在这种情况,最好不要早早被王后发现自己的目的——当然,引起国王的兴趣后就无所谓了。只要引起了国王的兴趣,哪怕还不到要收做情妇的程度,王后的打压也不算什么了。
是的,面对一个拥有实权的王后的打压会很难熬,可王后始终不可能杀了她,又或者毫无理由地将她赶出宫廷。她也是贵族出身,即使没有‘布鲁多女继承人’那样厉害,也是贵族的一份子,可不是能随意对待的。
然后只要趁着国王有兴趣时更进一步就好了……成为真正的国王情妇后,王后就没法直接打压了。
玛蒂尔达的目光落在主桌几个人身上,没有露骨地直接瞄上纪尧姆,但她很确定,她已经让国王陛下感受到了‘您很特别’‘我是看着您的’……这类信息。
这也算是玛蒂尔达的小技巧了,她知道男人是吃这一套的——他们某些方面就是这样幼稚的,总会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大家都在关注自己。当有人满足他们这种‘错觉’时,他们就会感到极大的愉快,从而产生好感。
“……盖拉德男爵小姐,是不是——”晚宴结束之后,在侍女给路易莎拆散发髻梳头的时候,雨果夫人在一旁有些迟疑地说出了口,但她没说完就被路易莎打断了。
路易莎只是对着面前的玻璃镜眨动了一下眼睛,多年下来已经足够有默契的雨果夫人就完全理解了她的意思,没有往下说了。又过了一会儿,头发梳顺了,头皮也经过了一番按摩,另一名侍女端来热水给路易莎热毛巾擦脸时,路易莎才开口说话。
“盖拉德小姐很可爱,也很聪明,至少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所以您也不需要做什么。”
虽然玛蒂尔达做的不那么明显,但宫廷这种地方从来不会少敏锐的人,像一贯细心的雨果夫人就察觉到了。至于路易莎,主要是她当时就在主桌后、纪尧姆旁边,算是‘沾光’吧,更容易发现玛蒂尔达的‘小花招’。
另外大概就是‘直觉’了……一个女人瞄准了自己的丈夫,人在现场的话,只要不是特别迟钝的,总会比较容易发现。这甚至不需要明确的证据,也不需要分析,很多时候就是一种本能的直觉。
但知道归知道,路易莎的确不好做什么。
就像她说的,现在玛蒂尔达还没‘出格’,正常是不能对她做什么的。这有点儿像是有人暗恋一个女孩儿,女孩儿对对方没意思,但也不太可能在对方没表白的情况下,直接先拒绝——也有人察觉到了就要说清楚,不喜欢拖泥带水,可那终究是少数。
考虑到还要承担‘错觉’的风险,如果是自己感觉错了,岂不是尴尬?就更少了。
当然了,路易莎如果是个‘妒妇’,那倒是无所谓了……虽说作为王后,就要做好丈夫随时沾花惹草的心理准备,可‘爱的独占欲’这是人之常情。别说是侍女已经表现出那种心思了,历史上还有王后善妒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只要国王多看一眼的女人,都要惩罚一番后赶出宫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