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濯濯韶华
刘瑶见他明明欢喜,还装腔作势,白了他一眼,“当然这些只是我的想法,如何制定,如何施行就靠阿父了,否则再好的想法无法实施,也只能是想法。”
刘彻一口答应,“你就等着吧。”
桑弘羊满脸赞叹,“长公主果然聪慧!”
刘瑶闻言,幽幽地看着某皇帝,“还不是被阿父给逼的。”
“咳!说什么,朕不是还没有下旨,你刚刚说了,朕之前说的,也只是想法,朕还想将匈奴都杀死,让漠北也收入囊中,难道就能成真了。”刘彻挺直胸膛,微昂下巴。
说话时,从刘瑶这个角度看,短须特别抖擞,好像嘚瑟的狗尾巴草,看得出对方的脸皮不是一般的厚。
“信你才怪!”刘瑶才不客气。
桑弘羊都正式上奏疏了,说明对方基本上已经将主意定下,若不是自己今天这一出,估计下个月,就要颁布实施了。
见她这样,刘彻抬手指了指她,摇头晃脑道:“朕真是将你宠坏了!都嫁人还这般任性!”
刘瑶无语地看着他。
到底谁任性!
若不是大汉前面几个老祖宗攒了不少家底,能由着你任性吗?若不是文帝、景帝他们的滤镜护着,以他这么个折腾法,民间早就怨声载道了。
“看在你写了这么多字份上,朕赏你千金,你之前不是说想要给甘泉宫的将士都换上新武器、新武器,朕也替你出了,你一直想在城外找一处荒地用于实验西域作物,茂陵西二十里有一块二十顷的空地,就在距离甘泉宫差不多也就二十里,你想要吗?”刘彻笑眯眯地看着她。
刘瑶眼珠子转了转,“姑母的事情呢?”
汲黯、桑弘羊一时没听明白。
长公主所说的姑母是谁?
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应该是平阳长公主。
刘彻挑了挑眉,“刚刚不是允了你吗?”
“那行吧!阿父既然这样说了,我也没法拒绝。”刘瑶两手一摊,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你倒是不客气。”刘彻唇边胡须微微颤抖,抽着嘴角道:“朕真是将你惯坏了。”
“……阿父,你说这话之前,先照照镜子。”说起这个,刘瑶眼睛一亮,她的镜子快弄好了,“阿父,我又有好东西了,到时候你打算如何赏我?”
“又有?”刘彻愣住,能让阿瑶称得上“好东西”的东西,肯定很好,他好奇道:“什么东西?”
刘瑶素手摸了摸下巴,“有了那个,就不用担心阿父看不清自己了。”
“……”见她还在卖关子,刘彻瞪了他一眼,大不了他之后询问工官令。
刘瑶想说,以后她就将重心转移到公主府,反正公主府地方大,现在阿父又在郊区给了一块空地,再加上甘泉宫,分给宫中的注意力就少了,以后工官要靠自己了。
……
等刘瑶离开,刘彻开怀大笑,看向张汤、桑弘羊,得意问道,“尔等可对阿瑶所言信服?”
桑弘羊:“臣对长公主十分佩服!”
张汤:“不愧是陛下手把手教养出来的公主,说句冒昧的话,可惜长公主不是皇子,若为皇子,大汉在陛下与长公主的接力治理下,一定能够千秋万代。”
“阿瑶,她不行,她就是主意多,心软的很,当皇帝不行,却是个贤臣。”刘彻摆了摆手,自家女儿什么样子,他还是心知肚明,除了脾气大,内里还是软乎可爱的小姑娘。
话说到这里,刘彻微微眯起眼睛,大手捏了捏胡须,“不过,如实阿瑶是皇子,以她那个嚣张性子,估计被朕打了好几遍,说不定就能成一个合格的皇子了。”
“……”桑弘羊干笑不语。
他想了一下若是陛下真的对长公主动手,估计整个长安城都鸡飞狗跳。
刘彻拿起刘瑶用作草稿的那张纸,看着上面的勾勾画画,唇边笑容不止,“桑弘羊,明年,你能不能将新的商税条例给弄出来?”
“这……”桑弘羊苦着脸,“陛下,若是按照长公主的要求,臣需要一年的时间,列举条例抽税不难,但是抽税比例和种类,需要派人进行调查和验证。”
毕竟过往没这样干过,头一次做,肯定要慎之又慎的。
所需要查证的事情太多,毕竟各地的特产与作物有所差别,天下东西那么多,这事着实不好查。
“一年……行,朕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若是进不到成果,朕可不会放过你。”刘彻声音微沉,他也知道此事不好催,“还有阿瑶所说的出关税、进关税,那个种类较少,比较容易,加上张骞明年大概又要回来了,你先折腾那个。”
西域商路虽然赚钱,但是风险也大,所以大多商人带往西域一般就是丝绸、琉璃、玻璃和瓷器、茶叶这些,品类少,容易归纳整理,那些商人带回来的东西大多是金银或者一些首饰珠宝,现在看来,进关税中,金银也要收税了,毕竟是从番邦异国带回来的。
桑弘羊点点头。
刘彻看向张汤,“你也不能闲着,一同制定偷税、漏税相关的刑罚。”
张汤躬身道:“诺!”
等二人正欲转身离开,刘彻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将他们喊住,“之前阿瑶说的那个举报受贿获赏一半,你们觉得如何?”
这样朝廷也得一半贿金,不亏。
桑弘羊、张汤:……
两人对视一眼,尤其桑弘羊有些尴尬,因为他吧,咳咳……平时也有些应酬的。
而且刚刚看长公主的架势,明显她压根没当真,后面连提都没提。
谁曾想,陛下念念不忘。
唉!
桑弘羊心中叹息,有时候真不知道陛下与长公主谁更坑,不过两人属实是一样的固执。
他有些尴尬一笑,“陛下做主就行!做主就行!”
张汤思索片刻,“臣觉得此事可行!”
桑弘羊眼皮一跳,正欲开口。
就听刘彻点头,“那就这样办!张汤,此事由你做主!”
张汤:“诺!”
刘彻察觉桑弘羊表情有些怪异,转眸一想,就知道了一些原因,抬手指了指他,“以后自己注意点。”
桑弘羊讪讪一笑,辩解道:“陛下,臣往日那些往来,不过是应酬,你也知道,往日许多律法条文离不开巨富商贾的帮助与支持。”
他要为陛下发展商业搞钱,平时的宴会应酬往来不少,这也是没办法。
刘彻:“朕知道,不过你身为朝廷的大司农,之前的事不说了,之后要以身作则。”
桑弘羊连连点头。
……
刘瑶从未央宫出来后,直接去了椒房殿,正好遇到孟姬带着鄂邑公主来串门。
“长公主回来了!”孟姬满脸笑容,推着鄂邑公主让她行礼。
鄂邑公主冲着她羞怯一笑,“长姐!”
刘瑶摸了摸她的头,“乖。”
鄂邑公主笑的更开心了。
刘瑶看了一圈,好奇道:“刘琼、刘据他们两个呢?”
这两个小崽子不在椒房殿待着,跑到哪里去了。
卫子夫:“他们去光禄寺找东方朔了。”
孟姬道:“可惜我们来晚了一步,否则鄂邑公主就能跟着一起了。”
“一会儿我带她去找那两个‘负心汉’算账。”刘瑶示意鄂邑公主到她面前。
鄂邑公主一听,眼睛顿时一亮,看了看孟姬。
孟姬冲她点了点头。
因为孟姬在,刘瑶也不好与卫子夫说什么,她也没什么事可说,询问一番最近宫中有没有烦忧的事,在得到卫子夫的肯定答复还有孟姬的侧面保证,刘瑶暂时心安。
然后起身,打算带着鄂邑公主去找刘珏、刘据他们,顺便也喊上了羌芜公主。
等到殿内剩下孟姬与卫子夫,孟姬眼眶就红了,“皇后,我也是没办法,当年鄂邑公主遭逢毒手,我就是随口说了说,谁知道建阳殿那边真的出事了,我虽然不怎么喜欢王夫人,但是对二皇子可没有坏心,同为母亲,看到闳皇子那样子,我也心疼。”
随着项阴被抓,王夫人之兄王建入狱判斩刑,然后又以金赎罪被弄出来,朝野才知道安神汤的猫腻,项阴上旬也被判了腰斩,听说行刑时,长安不少百姓前去看,还有千里迢迢赶来,过往被项阴治过孩子但是夭折的父母也赶了过来,有一个愤怒的妇人甚至差点咬掉项阴的一根手指。
想到这里,孟姬不住拍着胸脯,“皇后,你不知道,当时若不是我与建阳殿那个不好说话,我估计也被骗了,可能就害了鄂邑公主。”
“好了,你克制些,她也不容易。”卫子夫见她越说越上头,轻声喊住她。
“妾身知道,知道。早知道闳皇子会遭遇这些,我当年就不乱说了。”孟姬又懊恼起来。
当年她当着宫人的面发的毒誓,这些日子随着项阴被处刑,朱砂之毒被人知晓,毒誓也被人挖了出来。
因为目前陛下宫中虽然孩子少,但是卫皇后的三女一子一直都很健康,还有她的鄂邑公主除了当年那一遭,平日也是健健康康,就是性子腼腆了些,她后悔没有早些让她跟椒房殿的公主相处。
但是王夫人那边,却是与她们天差地别,先是没了一个小公主,而后很快诞下二皇子,身子也不好,现在又遭受朱砂之毒。
这些日子她去见王夫人,对方虽然仍然对她笑的温温柔柔的,总让人感觉瘆得慌。
天地良心,若不是对方是夫人,比她地位高,还比她受宠,她不得不虚与委蛇。
她早就想通了,若是王夫人敢害她和鄂邑公主,她拼着这条命,当着陛下的面,一定要揭穿王夫人的真面目,谁知道是不是她暗中实行巫蛊之术反噬,要不然也不会接连两个孩子遭殃。
不过现在,她是不敢对上对方,就怕她发疯。
造成的后果就是往椒房殿更勤了。
孟姬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皇后,你真的确定二皇子是被朱砂之毒害的?”
卫子夫微微点头,有些无奈,“此事已经结束,你也是做了母亲的人,怪力乱神之说不可信。”
她对巫蛊鬼神之说,一点也不信。
孟姬唇角微抿,苦笑一声,“皇后,自从二皇子出事,我就怕被她倒打一耙。”
甚至她连遗书都藏好了,就等自己出事后,让女儿交给皇后。
卫子夫拉过她的手,“你莫怕,有本宫在,而且王夫人也是知进退的性子,现在她整颗心放在二皇子身上,你这事自己吓自己。”
“皇后!若是……若是!”孟姬反手攥住她,“我若出了事,求你照顾鄂邑公主一二,她很乖的。”
“胡说什么,你还要送鄂邑公主出嫁呢。”卫子夫抽出手,素手给她稳了稳发髻的步摇,“王夫人比你要聪慧一些,她现在这个时候,你不去落井下石,她不会找你麻烦。”
孟姬垂眸盯着自己的裙摆,“就怕……”万一。
卫子夫许诺,“若你无辜,我会护住你。”
这也是她这个做皇后的职责。
孟姬要的就是这话,当即跪下,“妾身一定不会辜负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