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洛笙发觉洛诗怡也?就?刚回家时,嘴上还有个把门的,“怎么不给你也?嫁出去啊。”
洛诗怡笑着,“我还想去边关呢,嫁什么呀。”
今年冬日?是个暖冬,还算是舒服,因而春日?来得早。
花朝节前后?就?已经春花遍地,上一年朝中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清缴,不仅萧楚淮忙,连萧楚沉洛笙都少见。
听说萧楚沉擅长折磨人,萧楚淮就?给了他一个折磨刑犯的活,他手底下就?没放跑一个情报。
不过?洛笙听着这兄友弟恭的消息,也?算是放心。
这样是最好了。
婚前几日?,洛氏府门大开,来来往往的宫人和府中家丁张灯结彩,爆竹红纸满地。
洛笙坐在?房里准备着大婚用的东西,洛诗怡还经常叫着军营里的同僚进?来帮忙。
满皇城上下,开年之?后?,唯有洛家如此热闹。
甚至连东宫都稍逊一筹。
洛笙坐在?房中,看他们摆好绣品,和含双一起塞福袋。
沁雪从屋外进?来禀报,“姑娘,元家五姑娘来了。”
洛笙甚至还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是元佳滢,“她来了啊。”
洛笙起身,“快让她进?来。”
元佳滢进?门看见洛笙出来迎她,命婢女将贺礼放下,还笑着,“不必这么客气,坐吧。”
含双将桌上散碎东西规整了一下,起身让开。
“你来就?好了,不用带贺礼的。”
“新?婚怎么能不带礼,我听说你体虚,这些都是滋补的东西。”元佳滢坐在?了桌子?边,笑眯眯地看她,“不过?瞧着你最近气色挺好的。”
“是,”洛笙弯起眼睛,“最近还比较清闲。”
“成婚还比较清闲的也?就?你了,事事都有人替你操心。”
“我笨手笨脚的,让我安排我也?不明白。”
洛笙说着发现元佳滢的衣饰要?比往日?规制高一些,整个人面?色红润,显得大气端庄。
洛笙有些好奇,但一时间也?不知道?好不好问。
她与元佳滢坐在?桌边,犹豫了下问道?,“我近来一直在?家中待嫁,许久不知外面?的事了,上一回你阿姊……”
洛笙欲言又止,元佳滢也?知道?洛笙想问什么。
她闻言笑了笑,也?并不避讳这件事,顺手帮洛笙塞着福袋,“我阿姊还在?关押呢,其实这事不该多说,但我想告诉你应当没事。”
“我们家主母虽然心疼女儿,但到?底家中也?不止她一个女儿,这事太大家里不能给她揽下,既然是她自己招惹的祸患,那就?她自己去承担。”
洛笙听了一半,但也?大概能听懂。
元家这是想要?弃卒保车,彻底放弃掉元茉。
“主母想着元家颜面?不能丢,我母亲早亡,平日?里又鲜少在?京中露面?,所以打算把我记在?她的名下,以嫡女名义养着。”
洛笙听着很是意外,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恭喜。
话到?嘴边打了几个弯,“那,那……”
元佳滢道?,“恭喜我?”
洛笙见她自己都这么说,便点了点头,“恭喜你。”
元佳滢笑了,在?洛笙面?前丝毫不避讳自己的野心,“等再过?十?几二十?年,又有谁记得,这元家还能有个元茉。”
所有人,都只会记得她。
“我还看上了右相的长子?,右相想给他娶续弦,我想争取一下。”
洛笙思索了下,“续弦?不会委屈吗?”
元佳滢笑了,“我又不图情爱,我要?所有一切都有利于我,再也?不要?受制于人。若不是续弦,我还攀不上这个位置。如今我只求荣华富贵,不求真情。”
元佳滢看向洛笙,“你会不会觉得,我这样很不好?”
洛笙没觉得,“你也?没伤害无辜的人,为自己争取又有什么不好。”
“我即便是想要?争取,脑袋也?不太够用。”
她这辈子?也?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安安分分地就?好。
元佳滢装好了几个福袋,放在?一旁篮子?里,“人各有命。就?像你家中父兄姊妹和睦,也?不需要?你争取什么。”
“我呢,可?能境遇差一点,但我如今也?可?以自己控制很多事情。”元佳滢说话间是比往日?从容很多,“家中的几个兄长,对我比阿姊还亲近一些。挪到?主母那边,我也?能说得上话。”
洛笙觉得,这比元佳滢从前的境遇要?好了太多,“那很好了。”
元佳滢轻握了下洛笙的手,“所以我希望,我如今顺遂与安定,能贺你新?婚来日?。”
“若我日?后?能入相府,定帮你夫婿在?朝中安稳。我要?值得的人,都有她该有的一切,当然我也?值得。”
*
大婚前三日?。
按理说萧楚沉不能与洛笙见面?,父辈的皇帝更不可?能操心,便由萧楚淮代劳。
晚间,萧楚淮前来洛府与长辈商议大婚之?事。
洛笙听着流程繁复冗杂,但好在?说那日?都有嬷嬷领着她,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好。
商议结束,萧楚淮好心好意地送洛笙回院。
洛家人知道?他们俩多半有话说,也?就?不多做打扰。
春日?暖风拂面?,洛笙听着萧楚淮走在?她前面?的脚步声?,比往日?放松很多。
直到?萧楚淮问了句,“还缺什么吗?”
“不缺了。”
两人又是一阵沉默,萧楚淮再度出声?,“这阵子?,过?得可?舒服?”
洛笙听得一知半解,大概懂了,“有殿下操心,一切都好。”
在?洛笙看不见的角度中,萧楚淮清朗眸底光芒晦暗几分,“好好休息,成婚那日?会很累。”
洛笙道?了谢,便先进?了院子?。
萧楚淮看着她的背影,手里轻轻捏着那一串红琉璃佛珠。
清风霁月的俊朗面?容被?夜色笼罩,仿若一直以来的面?具悄无声?息的碎裂,在?某一瞬间露出了尖锐獠牙。
他粗粝的指腹捏住了其中一颗,悄无声?息的用力研磨。
不远处,沉翦火急火燎地赶来,“殿下,不好了。京郊开春走商队,突然间爆发匪患,闹得京外不得安宁。”
“陛下下旨,命您即刻离京前去处理匪患。”
萧楚淮收回视线,平静道?,“知道?了。”
洛笙进?了房间,一转头看见萧楚沉坐在?她的房里,她吓得连忙关好房门,“你怎么来了?我们不是不能见面?的吗?”
萧楚沉正关上了她的一个嫁妆箱子?,“来送点东西。”
“什么东西啊?”洛笙走上前,却被?萧楚沉拦住,“大婚当晚再打开。”
洛笙听来古怪,“什么要?大婚当晚才?能打开……”
洛笙走上前,看着萧楚沉垂落的衣袖遮住手腕,想起来什么。
她上前一步顺势握住了男人手臂。
萧楚沉身形猛地一僵,手腕处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洛笙翻看了下他的袖口,看到?那手腕上的赤莲仔细辨别了一番,“这个在?右手手腕啊。”
“怎么了?”
“没有,”洛笙有点心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要?再确认一番,“我就?是看看,还挺好看的。”
萧楚沉贪恋着她的触碰,“你不然再看看?”
正好屋外,含双敲门,“姑娘!怎么关门了,宫中把婚鞋也?送来了。”
含双推门的时候,只看见了洛笙一人在?房里,她自然而然地将婚鞋送过?去,“姑娘试一试吧。”
洛笙坐下来,心虚地回头看了眼微开的窗户。
萧楚沉放好东西,离开了洛府府苑,苍垣压低声?音,“殿下放心,萧楚淮已经在?前往京郊的路上了。我们的人也?都等好了。”
“只要?他一离京,绝对逃不出埋伏。”
萧楚沉思量片刻,拿出一个瓷瓶,森冷道?,“这东西给他喝下去,能睡五日?。”
“等他醒了一切就?都晚了。”
皇城中权势纷争萧楚沉的确不擅长,可?阴人的把戏,他信手拈来。说到?底这门婚事也?是他利用皇帝从萧楚淮手里阴来的。
萧楚淮这辈子?克己复礼,遵规守矩才?是难做阴人的手段。说白了,好人最易被?恶人束缚摆布。
苍垣接过?来,“您放心。”
萧楚沉眼底光线阴鸷,“他那还没动静?”
“是,没有。”
萧楚沉犹记此番博弈是萧楚淮说要?试一试,他眸光幽暗,“那我还是得亲自去,堵死他还手的余地。”
博弈抢亲,谁心慈手软,谁就?输了。
萧楚沉从来就?不是会给敌人留余地的那个。
深夜匪患横生的京郊,一片人仰马翻。
而大婚前日?的洛府无比祥和。
洛笙房间里外都是红灯喜幡,床枕也?都换成了大红色。
宫中将婚服和凤冠霞帔摆放在?屋内,准备好。
洛府挑选专门的喜婆前去做铺床礼,洛府与东宫都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