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露夜凉
“对了，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云梦是有什么非开工厂不可的理由吗？”
简鱼问，“云梦人之前的生活应该比现在好很多吧？”
听到这个问题，苟局移开脸庞，说道，“这是不能提的事情。”
简鱼：咦，我要吃瓜，让我吃瓜。
“抱歉，”简鱼嘴上说着很抱歉，但语气非常坚硬，“这是我和平任务的内容。”
苟局眼中的犹豫之色一闪而过。
简鱼是能让禾粟重现蓝天白云，湖水重新变清澈，土地长出青草的狠人，它真的要和这样一个认真完成和平任务的勇者敌对吗？
“好吧。”
苟局叹了口气，决定把云梦最黑暗的真相告诉简鱼这个外来者。
第310章
“这一切都是王室故意的？”
“对。”
苟局点头，但没从简鱼脸上看出意外之色。
简鱼：高层有问题这不早就明示了吗？
她挠挠头，看了看在一旁喊退票的妙妙，说道，“有没有更新鲜一点的事情，比如留在工业城市的云梦人实质上是被抛弃在围城中由工厂主套上缰绳的奴隶，云梦遍地的污染就是阻止他们离开围城的护城河，所以云梦的污染永远都得不到治理，流水线上源源不断生产出来的工业品全都销往西大陆，可贸易得到的大量外汇都被上层拿走享用和工人毫无关系，被普通人视为精神支柱的御兽师将君其实并没有口号中那么光明磊落，他探索秘境全是为了自己，大盗盗国，中盗盗德，小盗盗财，大盗为君，小盗为匪，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大师姐在一旁点头，“不错，很魔修。”
苟局吃惊地看着简鱼，“你是从西大陆来的？”
简鱼：“……不是，所以你承认云梦王室把所有普通云梦人圈起来当奴隶榨取剩余价值了？”
“我并不知道，”苟局说，“你说的事情我也是后来慢慢想明白的，一开始冒险者们从秘境中获得名为工业的技术。”
“一台机器一天能生产一千名手艺人工作一天生产的纱锭，不只是纺织业，酒厂、油坊、砖厂、灰厂等相继组建，云梦制造的商品因为物美价廉在西大陆畅销，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云梦会成为一个强大的国家。”
“但在云梦各地积极办厂的时候，我的朋友给我寄信，说湖里出现了死因奇怪的鱼类，不管是普通水生生物还是超凡生物都开始自发地迁徙。”
“'这片土地正在生病'这句话在它与它们的沟通中频频出现，但我将此事如实禀报之后得到的却是一句不要阻挠云梦工业发展的警告。”
“那时云梦遍地是黄金，人们只要进厂就能赚取高昂的工资，我的声音就像是令人不快的杂音一样。”
“诶？”
简鱼询问，“那个时候云梦人打工收益很高吗？”
“嗯，一个月大概能挣两到三千。”
简鱼：这和我月薪三千有什么关系，不对，云梦的三千比东北币还保值，相当于在东北花刀乐。
“这么爽？”
“可惜好景不长，”苟局说，“云梦发展工业的第一年秋，粮食歉收，一半谷子差强人意味同嚼蜡，另一半谷子果实干瘪。”
“！”
简鱼说，“云梦应该有粮仓吧？”
“是的，上面勉强靠着开仓放粮平粜粮价没有酿成饥荒，我和其他有志之士趁机发起倡议减少工厂数量或降低工厂产能从而减少污水废气的排放，因为粮食歉收，我们的声音得到一些关注，废水处理厂就是在当时背景下建立起的新兴机构，人们正在正视自己的过错。”
“哇！”
“但是……”
说到这里，苟局叹了口气。
“又出事了？”
“……”
苟局略过简鱼'出事了'的结论，说道，“将君大人从秘境中获得无土栽培技术，我们不需要再像过去千百年一样在田间耕作，货架上也能长出粮食，农民被解放了，他们赞美云梦的工业革命进城打工，我们的运动失败了，这件事导致我离开国都来到禾粟市。”
简鱼：为尊者讳，你的被贬我心疼，你的文字还爱他x
苟局说，“你身边的姑娘栗珊，她就是被无土栽培技术解放的农民之一。”
“啊？”
“你没发现她的姓氏栗和粟很像吗？”
！
对哦，云梦的起名习惯好像就是以种族和职业为姓。
简鱼说，“我没注意过。”
“云梦人改变以前以村落为最小单元聚集的习惯，大量向城市集中，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云梦的环境已经变得不适宜人类居住了，想要把货物像往常一样运输出国需要花费更多的人力物力，为保证商品价格不变，工人的工资应声而跌。”
“啧，”简鱼撇嘴，“就没有人反抗吗？”
苟局摇了摇头，“就像你所说的，城市成为了所有人的围城，不过，将君大人在危急关头挺身而出，表示还有一种办法可以在不停工的情况下拯救云梦，那就是攻略秘境获取新的土地，把污染留在旧云梦，等到崭新的新云梦降临，所有为云梦付出过努力的云梦人都可以生活在新城市，不过，新云梦计划目前还在进行中，只接受御兽师与少量有特殊贡献的人移居。”
简鱼：……我怎么感觉这是他们这群坏人最初的目的。
妙妙：不用你感觉，这就是真相，我说的，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赚钱还用现在吃的苦是为建设理想天国来画饼许愿，真是坏得流脓，人民群众就是太相信他们了！
简鱼把脸拉下来，“哼，我（史莱姆）辛辛苦苦改善这里的环境，你们不节能减排升级改造设备，还想像以前那样饮鸩止渴敞开了排污，我第一个不答应！”
“是、是。”
苟局苦笑点头。
按立场来说，它这个倒台的环保派天然就是简鱼的潜在盟友，“其实如果不是云梦积累的污染太严重了，处理厂定向培育的黑多拉完全能胜任污水处理一职，再加上您新发现的烟民，在您这次出手帮云梦恢复环境之后，这里不会再像当年一样迅速恶化了。”
“看看再说吧。”
简鱼正准备背手离开。
“等等。”
苟局又忽然叫住了她，“有一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什么？”
“我们与首都的联系突然断掉了，驻城御兽师一直联系不到王都方面，这两天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苟局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顺便一提，预计应该在昨天抵达的物流车队更是不见踪迹，在这段时间，禾粟市以外的地方似乎发生了什么，也许不只是我们这里爆发了虫灾。”
？
简鱼略一思索，询问史莱姆，“你们这段时间看到有车队往禾粟市这边来吗？”
“有的姆，他们看到这边环境变好还很惊讶，不过走到一半像是接到紧急消息原路返回了。”
简鱼发现，史莱姆说的日子好像是驻城御兽师向王都提交御兽师名单那天。
“对了姆，他们撤退的时候说的是，禾粟市已经不能去了。”
简鱼：我好像知道原因了。
她委婉地说，“有没有可能是王都抛弃你们了？”
苟局大不解，“为什么？”
“我不知道，但也许是做贼心虚，他们看到你们提交了成年御兽师清单的第一反应不是和你们继续核实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而是立刻认定你们有问题，单方面切断联系甚至撤回物流车队。”
“……”
苟局的表情渐渐变得苍白。
天赋告诉它，简鱼在说实话，理智告诉它，这个答案从逻辑的角度勉强说得通。
“可是为什么？”
苟局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简鱼看它实在有些可怜，顺着它的话茬说道，“也许虫灾一开始的源头就是王都，你们禾粟市几乎与世隔绝，云梦野外的污染程度又是绝大多数生物没办法长期存活的地方，蠕虫的传染途径显然是随物流车队扩散整个云梦，但要说这种不像是烟民一样顺应云梦环境自然诞生的超凡生物，它们一开始的源头应该是秘境！”
长着三只脑袋的苟局长情绪肉眼可见变得更低落了。
苟局：我们云梦是不是要完蛋了？
简鱼：咱大清还没有完.jpg
“我这不是来了吗？”
简鱼说，“保证把事帮你办得妥妥的。”
但那些被她认定是坏人的一个都跑不了，全都进到幡里团聚吧。
听到简鱼的话，苟局精神振作了一些，但又低沉说道，“将君大人是七级勇者。”
简鱼：（擦眼泪）真不容易，你总算松口承认将君是坏人了。
“七级勇者怎么啦？”
简鱼说，“我可是八级！”
妙妙：对对，铁片小鱼。 （八级=吧唧=徽章=铁片）
简鱼：？
苟局大吃一惊，疑惑道，“可是驻城御兽师说你是……”
“初来乍到，我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哦对。”
苟局想到她在大会上摊牌时才说出自己接了和平任务，释然了，八级勇者，比七级高一级，是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勇者。
简鱼：啊啊啊~五环，你比四环多一环~
一想到简鱼是迈入传说领域的八级勇者，苟局突然就理解禾粟市的环境为什么突然变好了，眼神也变清澈了，“您接下来……”
“禾粟市已接入成功，我该出发去下一个城市了，不过这里的成果，我需要你在我离开之后继续稳固下去。”
“嗯嗯。”
“虽然王都可能出事了，但夜校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帮你联系了其他国家，帝国很愿意支援一批教师过来。”
“帝国？”
苟局愣住，“那不是在北大陆边陲的国家吗？谢谢她们的拳拳之心，可是离我们云梦未免太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