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孩子他爹甚至想把这套祖宅过到他哥名下,我也同意了,不就是一套房子吗,哪里比得上家和事兴。
但他哥也不要。”
“本来以为两家人就算做不了和和美美的亲戚,那也是血亲的兄弟,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谁成想我这大伯哥的气性那么大,临了死了,还要变成鬼缠着孩子爹!”
毛椿象越说越委屈:“就算我们家理亏,他也不能害命啊!”
“升米恩,斗米仇。”李神婆拍拍她的手,说:“你们汪家的事情我也知道,也一直听说你家大伯哥发啦,当了大老板特别有钱,怎么气量如此小?”
“我刚刚请他上身,他可不情愿得很,我看这事没法调节!”
毛椿象着急了,“那可咋办?总不能、总不能一直让他缠着我们家,拜托李大姐你给想个办法。”
李神婆思索许久,严肃说道:“要想解决,只能把你大伯哥的鬼魂除掉了!”
听完李神婆和妻子的谈话,本就愁眉苦脸的汪顺利更是一直坐着抽烟,沉默不语。
最终在媳妇毛椿象掏出钱,想请李神婆把鬼魂除去时,他从凳子上起身,拉着毛椿象就往外头走。
“不好意思李大姐,我们不用驱鬼了。”
向来很听妻子话的男人鲜少这般强硬,不顾妻子冷脸大骂,把李神婆请出了家门。
待人走了关上房门,毛椿象气得要死:“你干啥不除鬼?你没听见李神婆说的么,你大哥根本不乐意和解,不想放过咱家啊!”
汪顺利塌着背:“那是我亲大哥,我怎么下得去手?”
“况且小时候我确实不懂事,寒了我哥的心,他怨我恼我,我也没什么话说。”他咂巴着烟嘴,语气笃定:“但是我相信大哥他不会真的害咱们,你看我梦到他这么久他也没把我怎么着啊,说不定等他把怨恨发泄完就好了。”
毛椿象不干:“等他发泄完?谁知道他要缠着你多久?!”
“你咋就倔呢!”
这次任凭她如何生气,丈夫的态度都很坚决:“这件事你别到处乱说,尤其别和锦娃子讲,现在找工作讨生活那么艰难,咱们别拖了孩子的后腿,让他白白为家里的事情操心。”
“……”
在汪顺利的坚持下,毛椿象也拗不过他。
只是时不时她要去李神婆家里拿点符咒、香烛之类的物件,摆在家里辟邪,以示对家中有鬼这件事的不满。
老两口心里总有这件事,吵架的次数激增。
日子逐渐过下去,受惊的次数多了终究有影响。
由于白天晚上都休息不好,汪顺利和毛椿象的精神和身体状况日渐变差。
直至一个多星期前。
汪顺利晌午吃了饭,便动身去橡树林摘今年的最后一茬蘑菇。
结果白天出门,到傍晚人还没回来,给他打电话也打不通。
毛椿象在家里正焦急得不行,忽听同村的人在门外大声呼唤她:“毛婶子,你快去村口吧!你男人老汪在林子里绊了腿昏过去了!”
“幸亏我家那口子今天也去了林子里摘菇子,而且同路,回来的时候他看到一个人倒在树旁边,凑近一瞅发现是老汪,把他背了回来,否则老汪就惨了!”
她听到这消息,‘哇’得一下眼泪就出来了,着急忙慌跑出家门。
等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汪顺利送到医院,毛椿象实在是忍不了了,和李神婆哭诉道: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平地把腿摔断了,还直接晕倒,肯定是汪建设那个鬼东西害他啊!”
“我今天就要做主把那害人的玩意儿除了,李姐你帮帮我吧!”
李神婆安慰她:“早该这么办了,老汪就是太心软!”
“等着,我回家准备家伙事儿。”
然而等李神婆穿着大红大紫的袍子、拿着法器来到汪顺利家,一通作法后,鬼没有除掉。
反而是她不知看到了什么,被吓得三魂离了六魄,万分狼狈地跑出了汪家大门。
临走前她对毛椿象说:“大妹子,这事儿你办得太晚了!你大伯哥太凶了,我降不住他!”
“我看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这下毛椿象是彻底慌了神,丈夫还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崩溃之下她终于拨通了儿子汪平锦的电话号码。
得知父亲摔断了腿、家里还出了这么多事,汪平锦立即请假,着急忙慌地赶回家。
他来到医院,看着病床上父亲和坐在床边掩面哭泣的母亲,心里又着急又郁闷:
“妈,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就一直瞒着我?”
“大伯的鬼魂出现快两年了,为啥不告诉我?!”
毛椿象抹着眼泪,“你忙啊儿子,你爸不让我说,怕耽误你的工作。”
“本来去年春节,我想着等你回家过年的时候,和你说道说道这件事,让你劝劝你爸,可你又没有回家;
我寻思这么久过去了,你大伯除了吓吓我们,确实也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就又把这事儿憋回去了……”
谁成想,汪顺利就差点丢了性命。
汪平锦闻言,也再说不出指责父母的话。
于是他开始到处寻找南城知名的神婆大师,请他们来家里看事作法。
但请来的师父都对他大伯的鬼魂束手无策。
甚至还有想要强行驱鬼的师父,反被鬼魂冲撞,受了伤。
连续吓跑了几位神婆灵媒,可以见得他大伯的鬼魂有多凶狠!
尤其是他父亲汪顺利自打在橡树林里昏厥后,一直没有苏醒,大师们说他爹是被鬼吓掉了魂儿。
一时间汪平锦急得上火,嘴上冒了好几粒大水泡。
终于在昨日,他打听到了赵婷婷和虞妗妗这两位师父很有名。
汪平锦先联系了赵婷婷,毕竟前者据说是从事灵媒多年的神婆。
可惜赵婷婷目前并不在南城,去了她师父的所在地进修。
但从这位赵婷婷大师的口中,汪平锦再一次听到了虞妗妗的名字:
‘你去旧巷请虞大师看看吧,如果她也解决不了,南城怕是没人能处理你家的事。’
故而汪平锦才会如此火急火燎,大早上地打车来到旧巷求助,他是真的担心父亲再昏迷下去,身体会出问题。
“喝口水。”
注意到青年上火干到起皮的嘴角,祝檀湘从屋里拿了一次性杯子,接了一杯温水,放在汪平锦的面前。
汪平锦感激笑笑:“谢谢大师。”
听完他的讲述,虞妗妗抓住了其中的一些重点,询问道:“照你这么说,你大伯和你父亲之间的矛盾,主要源自于你奶奶的偏心?”
“我有点好奇得偏心你父亲到什么程度,才会让做兄长的如此记恨,死后都要化成厉鬼纠缠不休。”沉吟片刻她问道:“还有,你大伯既然有孩子,为何出了这种事你没有去找他的家人?”
汪平锦先回答了前一个问题。
“我奶是我十岁那年去世的,小的时候逢年过节,她老人家就会躲在房间里哭,从长辈的口中我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大伯,只是他早些年就和家里断了关系,分出去单过了。”
年幼的时候汪平锦很不喜欢这个只存在于家人口中的大伯。
因为在他记忆中,父母为数不多的争执以及奶奶每次伤心,都会提到这位大伯。
等他知事能分辨些是非,渐渐又能理解大伯为何那么绝情。
汪顺利今年49岁,是75年出生的孩子,而他哥哥汪建设足足比他大了13岁。
那个年代社会还没开放,汪建设出生的时候正赶上生产队搞建设,他名字的来源就是这里。
汪父汪母是非常传统的庄稼人,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每年田地里的秋收春作。
再加上汪家那时贫穷,汪建设从六七岁起,就要帮着家里上山割猪草、捡拾柴火。
今年的衣服到了明年缝了又补,一年到头,也就春节能尝尝荤腥。
他们村里有知青当老师,每半年交一次钱,就能去读小学。
汪父汪母把汪建设送到学校,读到小学三年级,便供不起了。
其实也不是供不起,而是在夫妻俩的观念里,读再多的书都不顶用。
看看村里那些知青,哪个不是文绉绉得好有文化,干起活儿来,挣的工分都难能养活自己。
能让孩子会认些字儿、不至于是个两眼一抹黑的文盲,就够用了。
省下来的时间汪建设可以去地里收庄稼,去晒场看麦子,交给学校的钱到了年底也多扯两尺布,多割半斤肉。
怎么看,不继续读的性价比都比接着读要高很多。
只是他们提出这件事时,向来乖巧懂事的儿子一反常态,哀求说自己想读书。
汪父汪母不能理解。
村里的小孩儿不都是讨厌去学校吗?
一个个提到上学读书就鬼哭狼嚎,恨不得整天逃学跑去后山野着玩,偏生他家孩子不一样?
去给汪建设办理退学的时候,教他的知青老师很震惊,多番劝说:
“刘姐,建设真是我在咱村教过的孩子里,最适合读书的一个,他算数比很多高年级学生都厉害,认字又快又勤。”
“况且小孩子愿意读书上进是天大的好事,你和汪大哥再考虑考虑吧,这么好的苗子不读书,可惜了。”
汪建设也含着泪眼,仰头看着她声音哀求。
刘春英脸色不太好看,叹气道:“许老师,你说的道理我懂,如果能读我们肯定就让孩子读了。”
“可是家里实在是困难得要揭不开锅了,哪里掏得出闲钱缴书本费,真是多谢你费心了。”
知青老师自己也就是温饱水平,没有多余的闲钱资助,最终也只能无奈叹气。
就这样汪建设小学三年级肄业。
彼时他快十岁,也算家里的半个劳动力。
有他帮忙干活,汪家夫妻俩松快许多。
但汪建设心里一直有个读书梦,他曾多次向父母请求:
“妈,我以后白天上完学,下午就去山上打猪草、捡菌子摘果子,我还能跟学校里的何老师学弹弓给家里打鸟……”
“我保证不会把活儿落下,求求你让我去上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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