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大祭司,我的普玛呢?!”
“大慈佛母像里的魂灵应该是她才对,你为什么会在里面?!你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白玛的质问声嘶力竭。
冀环很不愉快地‘啧’了一声。
被打断了叙旧,神像上青褐色的眼球一顿,转动到白玛的身上眼皮微微眯起。
半晌它又笑了一下,声音有些俏皮:“你在说什么呀,你的女儿……不是早就死了吗?”
“你亲手割断了她的脑袋,剥掉了她的皮囊,抽出她的骨头……你脖子上腰上戴着的都是她啊,问我干嘛。”
“哦对了,还要谢谢你给我提供了那么趁手的法器。”冀环的声音从神像中传出:“等我成神之后,会好好使用它们的。”
明明嗓音甜美,落入他人耳中,却无端令人头皮发麻。
它说话间,还覆盖着大片泥胎的神像四肢忽然动了起来,僵硬的双臂缓缓抬到胸前,破碎的泥屑瑟瑟掉落。
只见神像的两只手中,各自抓着一件法器。
一件是半椭圆形的碗,上面雕刻着五骷髅嬉戏图;
一件是巴掌长短的钺刀。
两个法器都是人骨所制成,尤其是左手执掌的嘎巴拉碗,是由人头盖骨制成。
这两件法器从这尊大慈佛母像建成时就安置于神像手中,长年累月的风化和尘土侵蚀,让它们发黑发黄。
骨头的主人,也是白玛的女儿。
冀环的嬉笑充满了恶意,尤嫌不够,“你不会以为,这些年各地收集的气血和人魂生气,都供奉给你女儿了吧?”
“怎么可能呢!”
“那个小姑娘刚一断气,灵魂飘飘然从尸体溢出来,就被我吃了,早就魂飞魄散了。”
“从始至终,你们一直在‘养’的都是我呢。”
第164章
冀环那满怀着恶意的低语甫一说完, 便抑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她太得意了,狂笑声由低变高;
斑驳神像正中的巨大青褐色眼珠轻轻颤动,裂口两侧的眼皮回缩成半月形。
荒芜废墟边缘的白玛如遭雷击, 整个人从头到脚止不住地颤栗。
她呼吸急促到大脑一片空白;
那枯老面孔上的扭曲神情放缓, 困兽般绝望崩溃的呜咽从喉中挤出;
呜咽声不断变大, 变得癫狂:“贱人你骗我!”
“我要杀了你!!”
白玛戟指怒目的双瞳死死瞪着废墟中的诡异神像, 一手抄起砖石, 一手攥紧骨刀,疯了似得朝着神像扑了过去。
“你去死!去……”
‘噗哧’一声撕裂声, 在她躯体上突兀响起。
已经距离诡异神像近在咫尺的老妇人,身体僵了一瞬, 尖锐的骂声也戛然而止。
她双脚前后踉跄, 身体摇摇欲坠站不稳当, 喉管呼出‘嗬嗬’的抽气声宛如老旧的风箱在抽动。
视线随着头颅向下转动;
白玛一收一缩的眼瞳, 看到了自己胸口迅速沁开的暗红色血晕。
一根成年人手臂粗细的猩红锁链, 像游蛇那样轻轻漂浮、摆动;
锁链的一端从后方洞穿了她的胸骨和心脏!
腥热的血液和锁链上的红色咒印糊成一团, 滴滴答答往下落。
后知后觉意识到情况的白玛嘴唇微微蠕动,刚开阖了一条缝, 血液便争先恐后地往外涌,撕裂的剧痛冲上她的大脑神经。
下一秒, 锁链‘刷’的往外抽出。
坚硬冰冷的链条拖拽、碾压着白玛的破碎的心脏。
当它完全甩出,老妇人的心口处出现了一个杯口大的孔洞。
她僵硬的身体直挺挺向后倒下,身体和脑袋狠狠砸在废墟石土之中,大睁的双眼正中,瞳仁不断涣散外扩。
不甘心……
她好恨啊!
深红的血浆随着白玛的抽搐,不断从她的口腔和七窍流出,她一句完整的话或是痛苦嘶叫都发不出。
濒死挣扎之际, 她像是进入了走马观花的环节,白茫茫的眼前闪回着几十年前的往事。
她看到了女儿。
哪怕是死前的回溯,记忆中她能看到的大多数画面,也是她们母女在争执,鲜少有温情的一幕…
回忆之中的她执剑,抵着女儿柔软纤细的脖颈,要把那颗叛逆的头颅割下前,对方的目光依旧倔强固执,带着痛苦不解。
女儿哭着问她:‘妈妈,我们不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吗?不能别信那些神神鬼鬼的宗教吗?!’
‘妈你醒醒啊!’
“卓…卓、玛……”白玛脸上都是血渍,断气前最后挤出一丁点声音。
一颗浑浊的泪珠,从那覆上一层浅白色阴霾的眼角溢出,没入发根。
生机绝断的那一瞬间,一缕普通人肉眼不可见的透明魂灵,从白玛的尸体内向外飘。
六道之中,人死后的魂灵本该归属于冥界。
可这黄家庄鬼蜮宛如巨大的漩涡,直接把白玛的灵体往上方鬼子母巨鬼相的方向吸。
强大的吸力让白玛的魂魄分散变形,能看出她的灵体在疯狂挣扎;
但那点扭动不异于蚍蜉撼大树。
连一丝哀嚎都没能发出,涣散的魂灵便被巨鬼相吞噬。
这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从白玛发狂,到她倒下咽气,期间只过去了半分钟不到。
半空中飘荡的猩红锁链,以及周遭开始不规则流动的鬼气,都给鬼蜮内的天师府诸人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这黄家庄内的鬼蜮和大鬼,很明显与白玛手底下的喇嘛不是一个量级!
“哼,吵得人心烦。”巨大的眼珠微微眯起,懒洋洋转回到虞妗妗的身上:
“阿妗,现在没有人打扰我们叙旧了。”
“师父回来了,是不是很惊喜?”
虞妗妗唇瓣紧抿,一言不发。
她不理解对方怎么能在这种境况下,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轻薄浮浪地嬉笑。
“怎么不说话呀阿妗,看到师父死而复生,你不开心吗?”诡异神像中的巨眼故作委屈:“还是你现在有了新朋友,连几句话都不愿意同我说了。”
“呵…”虞妗妗无语到气笑了:“能不能别演了?”
“冀环,你当年根本就没有死,从始至终你都在欺瞒我。”
“我没有办法。”青褐色的眼球定定看着她:
“那时候我被皇帝那杂种欺骗,我帮扶他夺得天下帝位,为他诞下子嗣,结果差点死在皇宫里那些除魔卫手里!”
“我必须要报仇啊妗妗。”
时隔数百年,再次提起当年事的冀环,声音仍旧含恨。
她声称自己苏醒之后,知道复仇并非易事,她不愿意拖累为了救她元气大伤的虞妗妗,才自行回到了皇宫报仇。
那晚她重伤了狗皇帝,只差一点点她就能彻底杀死对方!
关键时刻,从宫外急调来的除魔卫士阻拦了她。
那些人类术士坏了她的报仇大计不说,还把她打得节节溃败,要制她于死地!
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拖着残破重伤的身体亡命天涯。
因着冀环在宫中掀起了动乱,还刺伤了很多皇室,受伤的皇帝震怒无比,在除魔卫中下达了对她的通缉令。
而她的身体亏空严重,道行被毁,面部永远无法再化形,她只能一直戴着斗笠四处躲藏。
可是无论她逃到哪里,只要露出一点破绽,就会惹来一群除魔卫士追杀。
无奈之下冀环只能躲到边境,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这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联系虞妗妗。
“明明是那杂碎欺辱我践踏我,可自称正道的除魔卫,却要当皇室的狗,要把我赶尽杀绝。”
“人类都是这样的。”冀环冷笑道:“需要你的时候便同你和颜悦色,使尽甜言蜜语哄骗。”
“一旦利用完了就会露出下作丑陋的嘴脸,把我等打成异族妖邪!”
“阿妗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天师把你当成朋友吧?他们只不过是想借着你的力量,让我们妖族自相残杀罢了!”
“难道我过去血淋淋的教训,还没让你看明白人类的虚伪无耻吗?”
虞妗妗还未对此作出反应,在场的天师府诸人率先坐不住了。
甭管那大眼珠子是什么身份,就冲其一张嘴便诋毁他们对猫妖前辈的真挚崇敬,挑拨他们和前辈之间的关系,都没法忍!!
“你放狗屁!虞前辈你别听她胡扯!!”
“别把人族和天师府说得那么卑劣,坏人确实有,可我们只会除奸惩恶!
对虞前辈这样的好妖,天师府上下夹道欢迎。”
“这大眼珠子咕咕乱转,一肚子坏水啊…”
“到底谁在说瞎话啊?我就不信你要真想找到虞前辈,这么多年会没有一点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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