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甜竹
当世天师府由三大门派合力建立,道门圣地‘堪山’,佛家天下第一寺‘藏沙寺’,以及另一大势道派‘岳岭道馆’,大妖出世,三大教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研讨会开在堪山地界,作为东道主,堪山现任掌门人自然带着自己的亲传弟子去旁听会议。
为了现在大热的黑猫,各门各派众说纷纭吵得不可开交。
态度大致分为‘主杀派’和‘主和派’。
主杀的天师们认为:
“无论这件事的原因是什么,黑猫是一只妖,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是妖,便要谨慎处之,历朝历代妖邪霍乱的悲惨结局,大家都忘记了么?”
“诸位道友,看这猫妖行事乖张狠戾,定是对人类生出了恨意。这样能力高深的妖怪藏在民间,谁知道它哪天会不会危害人间,实属令人担忧!”
“斩妖除魔乃是我辈天职,猫妖现在就能驱使动物咬死人类,说不定以后就会撺掇动物伤人,肯定会捅下大篓子!”
“这黑猫还建立了什么教派,一看就不安好心,大家可不能坐以待毙呀!”
“……”
这部分激进天师大致观点都是认为,妖不可能和人类和平共处。
他们忌惮黑猫的实力,必须尽早除之,以绝后患。
但也有不少‘主和派’认为,不该讨伐黑猫,至少现在不可。
“黑猫虽性情偏激了些,但这件事是那些虐待生灵之人有错在先,他们做的太过分了!哪怕我不是动物也看不下去!”
“我倒觉得猫妖行事有迹可循,你们看它教训的全都是人族败类,除此之外,再没有过多异动,算不上妖邪。”
“我瞧着那些人就该死,黑猫倒很有侠义之心!”
“大家自诩正道人士,却因惧怕猫妖实力就要将其绞杀,这么做和那些邪门歪道、大奸大恶之人有何不同?!”
“……”
眼瞧两方各执一词,就差大打出手,主位的堪山掌门即安道人轻咳一声,适时制止:
“好了诸位,现在多说无益,你们连黑猫在哪儿都还没找到呢。”
事实上,天师府已经派出多人查找黑猫的下落,但因线索太少,至今仍一无所获。
被即安道人点破窘境,不少天师面色悻悻。
“即安师父怎么看?您觉得这妖怪该如何处理?”
即安道人摆手说道:“不宜直接起冲突,最好先找到猫妖的下落,双方能坐下来平心静气谈一谈。私以为,这位大妖颇有上任妖皇之风,的确不像妖邪之辈。”
“大家多上网,了解一下老百姓的声音,他们对猫妖可没那么多担忧,还认为它是英雄呢。”
堪山掌门都发话了,无论在座其他人是否认同,嘴上都只能表示同意。
研讨会散场回到道观中,堪山内的弟子也在讨论黑猫。
一直跟在即安道人身后的年轻坤道,从研讨会开始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一直默默听着众人发声。
此时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句:“师父,您认为人和妖可以共存么?”
即安道人脚步微顿,不动声色看看自己最得意的徒弟,笑呵呵道:
“怎么,静和也想寻妖?”
坤道张了张口,不知该怎么说。
即安道人又问:“你觉得这猫妖是否有错?”
“猫妖心系同族,将受苦受难的生灵拯救于水火,反而是被猫狗撕碎的人虐杀生灵、欺负弱小,人面兽心……”徐静和抿唇:
“私以为,妖没错。”
“但它毕竟是妖。”
即安道人摇头笑笑:“妖又如何,人又如何?无论是什么族类,只要有滥杀无辜、作乱谋祸这些行为那便是恶,那才是我们要除去的‘妖邪’。妖若向善,为何要除它?人若作恶,难道就因是同族便放过?”
“你要学会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心去感应善恶,若是连自己都没看清楚便人云亦云,便会流于大同。”
说到这儿,头发花白慈眉善目的老道仍带着副笑脸,但眼神已然澄明:
“说回你的问题:妖和人能否共存?师父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可笑,大千世界,一花一叶一菩提皆以我们脚下的沃土为家园。这是人的家,也是动物植物的家,是佛道修士的生存地,自然也能容纳妖修。
我们凭什么去决定另一个种族能不能共存?它们本身就存在。”
“静和,你的道心还需要打磨。”
这番对话,令年轻坤道心中震颤。
那天参加完研讨会,徐静和便离开堪山,来到这个旧巷,租下一间房。
在此之前她有所怀疑,虞妗妗就是黑猫。
单凭一直围绕在对方身边的流浪猫并不能盖棺定论,但徐静和就是有种感觉。
再加上她怀疑虞妗妗是夺舍别人身体的恶魂,就更忌惮对方了。
被师父即安道人喊回去参加研讨会时,她一直没想好,要不要把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诉天师府。
徐静和清楚,无论虞妗妗是不是黑猫,只要天师府的人知道她是借尸还魂,就一定会把她列入偏门邪道。
犹豫再三,直到研讨会结束,她还是没有上报天师府。
又因即安道人的一席话,她选择自己搬到附近监视虞妗妗。
正如师傅所说,她要亲眼看亲耳听,去感受那个虞妗妗到底是什么情况,是善是恶。
徐静和做事一板一眼,租好房子的第二天,她就开始观察虞、祝二人的生活轨迹。
她没想到虞妗妗的五感那么敏锐,很快就发现了自己。
被发现后,她索性破罐子破摔,连躲都不躲了。
观察到现在,徐静和发现虞妗妗的生活两点一线——外出摆摊,回家睡觉。
每天枯燥懒散得不像话,一点都不像什么恶鬼和大妖怪…
哪个恶鬼天天给人算姻缘、一次还只挣不到三位数的钱?
脑中有些混乱的徐静和皱着眉头,把窗帘拉上盘膝静心打坐。
恶鬼最会迷惑人心,自己不能掉以轻心……
——————
凌晨时分,大部分人都已进入梦乡。
某栋居民楼公寓中,卧室床上中年夫妇鼾声此起彼伏。
一缕灰黑色的阴气从窗户缝往卧室里钻,晃晃悠悠凝聚成一个模糊的老头形象。
看着床上肥头大耳睡得正香的儿子,孙老头面色阴沉,怒从心来。
他伸出手狠狠在儿子的脸上打了一耳刮子。
本在做美梦的中年男人直接被打醒了,一睁眼便觉得四肢沉重无力,连一跟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脸颊肿痛抽搐。
迷迷糊糊中男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猛然瞪大眼睛,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
他以为自己在做梦。
否则他已经死去多日的老爹,为什么面色青灰,一脸不善站在自己床头?!
然而当孙老头魂魄缓缓飘近,几乎呈现九十度弯曲,压在他肥胖的身上,把他心脏压得沉闷无比,马上就要喘不过气;
窒息的痛苦太过真实,男人立刻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被鬼压床了!
“孙敬山你这个不孝的东西!老子活着的时候,你和你姐不想给我养老也就算了,我没怪你们,死了还拿最次的墓和骨灰盒糊弄我?你们姐弟俩的良心都到狗肚子里去了?!”
“就当我姓孙的没生过你们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今日我来,就是要教训你!哼哼,我还要把你和你姐拖入阴曹地府,状告你们不孝父母,让阎王爷把你们打入地狱!”
尽管父亲的魂魄模糊,但他阴冷的声音却格外清晰,听得真切。
孙敬山吓得浑身都是冷汗,眼神哀求,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作势求饶。
孙老头冷着脸,稍微从他身上起来一点,孙敬山立刻觉得自己能喘过气儿了。
他语气虚弱,哭着说道:“爹!儿子知道错了,您别生我的气!”
“不是我不愿意给您买好的墓地,是、是我姐!是她说您人都死了就别花钱了……都怪我姐啊!”
孙敬山一边把所有的锅都推到自己亲姐姐身上,一边痛哭流涕再三保证:
“我保证明天一大早,就去给您重新买一块好地,依山傍水!我还让您儿媳妇买金元宝买纸钱,马上就给您烧过去!”
尽管孙敬山的声音不大,但动静还是把旁边的妻子吵醒了。
妻子不太能看到公公的鬼魂,但听到丈夫嘴里嘟嘟囔囔念个不停,还浑身哆嗦甚至直接跪在床上朝着空气磕头,顿时也觉得寒毛直立。
她也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朝着丈夫面向的方向跪着:
“公公,我们给你烧纸钱!你就原谅敬山吧!”
“他知道错了!”
夫妻二人此起彼伏地磕了两分钟,孙老头的面色才略有缓和,心里恶气渐舒。
他拉着脸吩咐:“我要两大把金元宝,还要小独楼!地底下别人都有车马,还有纸人伺候,就你老子我什么都没有……”
眼瞧着老爹的鬼魂越说越生气,孙敬山怕他又发怒,连忙点头答应:
“爹你放心,明天我就找市里最好的纸扎师傅,保准都给您安排妥当!”
孙老头这才满意。
他冷冷笑道:“逢年过节香火只能多不能少。老子在地府过活,死都死了什么儿子女儿都不重要了,你们要是偷奸耍滑敷衍我……”
孙敬山夫妻:“绝对不会!!”
把白眼狼儿子折腾一番,孙老头才心满意足,魂魄缓缓散去。
等到屋里没了鬼魂的影子,夫妻俩脱力坐在床上,对视一眼,都浑身冷汗面如金纸。
就在这时,孙敬山床头的手机响了铃,给他们夫妻吓了一跳。
好半天他才战战兢兢把手机拿来,看了一眼来电联系人,赶忙接听。
来电人是他姐。
电话接通,姐弟二人在两头皆沉默不语。
最后还是孙敬山的姐姐语气惊魂未定:“我刚刚…我刚刚被爸鬼压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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