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落魄皇子登基前 第54章

作者:娴白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早在五日前,她的父亲、母亲和弟弟, 已经默不作声?弄出?京城了?。

  母亲林夫人携小?儿回娘家“省亲”, 褚大人应“一干好友”之约出?城踏青。至于?褚卫敏,褚卫怜并没有带走。

  她想?了?想?,禇卫敏如今有孕,身子娇弱, 最?受不得车马折腾,万一不慎流掉,那便是?危及性命的大事。况且阿姐也出?嫁了?,皇帝即便想?拿褚氏开刀,也不能动?她,因为她是?周垚的妻子,周垚是?皇帝的左膀右臂。阿姐留下,反而更能保命。

  千般计较过后,褚卫怜暂时打算,先将?阿姐留在周家。起码她怀着孩子,周家会顾及到。等这阵风头过去,再刺杀周垚,接禇卫敏走。

  今夜要逃,福顺已经安排好接应的人,在后院外的西南角。

  褚卫怜心里默算时辰。

  她抬眸看了?眼外间桌边的夏侯尉。他还在批奏折,已经批完一半,也不知奏折写了?什么,竟让他眉心深凝。不多会儿,他弃了?那奏折,重新捡一封。

  夏侯尉就是?这样,不想?看的便不批。

  丢到一旁也不管。

  褚卫怜收回神,眼描掌心的纹路。下一步路,她得等夏侯尉睡着,否则她很难出?得去。

  “娘娘,该梳洗了?。”

  妙儿端来铜盆,褚卫怜将?手浸到热水里泡了?泡。她照往常一样拆簪、梳洗,弄好了?便回床。

  妙儿退出?房门?,不一会儿夏侯尉桌边的光也灭了?。屋里只留了?床头一盏烛火,隐隐约约映着青纱帐。

  夏侯尉钻进抱她,被窝已经热乎了?。他未褪外裳,衣襟浸着寒,褚卫怜不禁哆嗦了?下,嫌他冷。

  他立马起身,站到床边褪下衣袍,一重又一重华衣,层层堆叠。仅留下素白的中衣,这回重新抱她,透着胸膛的热乎。

  禇卫怜已经熟悉了?他身上清冽又混入草药的气味,柔软的被褥,困意下意识袭来。她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不行,还不能困。

  “眠眠。”

  夏侯尉一如往常抱着她,讲祭坛的事。他的嗓音很低,很轻,把肚里的事全倒了?与她说。他搂着她,絮絮叨叨地讲,直到一炷香后,声?音越来越小?,双眼也不自觉合上。

  耳边是?他清浅的呼吸,褚卫怜默默听了?会儿,才从怀里钻出?。

  两个月前她以睡不好为由,特意向太医要了?一些安神散,为的便是?今日。她往夏侯尉的茶里下了?点,分量够他安生睡三个时辰了?。

  黑暗里,褚卫怜又盯他睡颜瞧了?片刻。俯身贴近,在他耳旁轻轻唤:“陛下?陛下?”

  她不能确定,又尝试朝他脸颊亲了?亲。以前夏侯尉最?受不得这样,每回都会抱了?她啃回去。

  但今夜他没有任何反应。

  褚卫怜终于?安心地跨过人,撩幔下榻。

  她没去穿自个儿的,朝屋外唤了?声?,妙儿便端着铜盆进屋,底下压着一套宫婢衣裳。褚卫怜飞快换上,又抓了?夏侯尉的符令,和妙儿匆匆出?屋。

  妙儿是?皇后的大宫女,又有符令在,一路上没有守卫为难。

  终于?出?了?后院,褚卫怜看见福顺和接应的马车。天色很黑,又沙沙下着小?雨,福顺把一盏油纸灯递给她,“娘娘,快上马车。”

  “宣王殿下也在车内。”

  福顺低声?速说,“下了?岱山有许多关卡,皆设哨兵,马车都要细查。您和妙儿姑娘便是?宣王的家婢,切不可?露声?。”

  褚卫怜肃然?点头,和妙儿飞快钻进车舆,果然?看见了?夏侯瑨。

  三人待坐好,刻不容缓,车夫甩鞭赶马。

  看见夏侯瑨的刹那,褚卫怜忽觉光阴好似过了?千年。曾经她还在慈宁宫,与夏侯瑨常常能见,两人郎情妾意,定下婚约。而在新帝登基后,她与他已成了?陌路之人,只能在宫宴碰头。

  车轮骨碌地走,滚过寸寸山路,也似乘着旧日光阴而驶。

  褚卫怜抓紧妙儿的手,垂眸盯向膝头。黑暗里听到他唤了?声?“怜娘”。

  熟悉的嗓音,依旧如故。夏侯瑨又静了?片刻,“怜娘,你在宫里过得好吗?”

  短促的闲聊,褚卫怜说还好,“没有缺衣少食,月银也按份例发,算是?锦衣玉食,只是不能随心所欲罢了。”

  因为夏侯尉老拿褚家威胁她。

  “我知你不是?愿意攀附他的人,离开也好啊。”

  夏侯瑨说,“那般阴险之人,待在他眼皮底下还得提心吊胆地活,远不如天地广阔来得自在。”

  夏侯瑨说完,便没出?声?。

  他知道?对于?她而言,自己已是?过去之人了?。皇帝不杀他,反留着一命,要他迎娶谢国公家的长女,就是?要断怜娘与他的可?能——因为活人,总是?争不过死人的。

  皇帝的确很阴险,褚卫怜认同?夏侯瑨,也没再说话?。马车内十分的静,只剩雨声?与车轮轱辘。

  待及马车通过关卡,又走了?一段路,夏侯瑨放褚卫怜和妙儿下车。

  彼时已经到了?山底,来接应的是?个叫鹭儿的小?太监,褚卫怜见过几面,以前老跟在福顺身边跑腿。除了?鹭儿,还有三个夜行衣的暗卫。

  按原定的计划,他们已经在山脚汇合了?。

  福顺把褚太后弄出?来后,先安置在另一座山上。褚卫怜得再翻山,与姑母的人马会面,再一块去并州。

  “山路难走,马车过于?显眼,李公公叫奴才不用备。现在雨停了?,恰好能骑马,娘子可?会骑马?”

  “我会。”

  褚卫怜说,“我的丫鬟妙儿也会。”

  鹭儿点点头,拉来两匹健壮的棕鬃马交给她们。

  褚凌以前最?喜欢跑马,小?时候褚卫怜又爱跟着二哥,也就没少跑马。虽然?有些日子没骑,但不妨碍她和妙儿马术娴熟。两人跟在鹭儿身后,在三个夜行衣暗卫的护送下朝山林奔走。

  上了?山,褚卫怜一伙人与褚太后会头。

  褚太后这儿有福顺安排的两个护卫。由于?时间紧迫,众人心里有数,都没有多说话?,收拾好便继续上路。

  彼时天快亮,三个时辰已经到了?,夏侯尉这时候必定会醒来。他醒来,追兵也会接踵而至。

  马车没有马走得快,褚太后索性便不坐马车,由妙儿带她策马飞驰。

  下了?山,队伍在疾野奔走。前面又出?现了?一座巍峨大山——若不想?走官道?,这山便是?去并州的必行之路。

  官道?上一定会有官兵,眼下于?他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褚卫怜毅然?决定走山路。

  走了?两刻钟,快到山腰时,她突然?听到后山林的动?静。疑似马匹的声?音,少则几十,多则上百。

  好在山路崎岖,地势复杂,人也不好找,追兵们并没有那么快。时辰已容不得多思?,褚卫怜立马叫妙儿带着姑母骑前头,她断后。

  妙儿和褚太后皆不愿,褚卫怜立即便道?:“他抓你们,便是?为了?威胁我。你们一旦落入他手,我们可?就全败了?。可?我断后,起码你们还能逃,就算我被抓了?,他也不会对我怎么样。”

  这话?精中要害,妙儿只好飞甩马鞭,带着太后策马跑到前头。

  穿过茂密的山林,过了?山头,就是?下山的路。

  这条下山的路很险,右侧是?山崖,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潭。一行人紧紧贴着左侧山峦策马。忽然?,马声?格外的浓烈,飞尘滚滚,她听到了?夏侯尉的怒声?:“褚卫怜,你给朕回来!”

  “你若不回来,所有人都要替你担罪!”

  她的脸色忽变,腿腹夹紧马身,扭头一看,后头果然?是?追兵。他率头策马,手上执了?弓箭,脸色难看的要吃人。

  “你还敢往前走,不要命了??”暴怒的嗓音格外剧烈,震得山石滚落,“褚卫怜,朕说过没有,你要么就在朕身边,要么死!”

  他又在威胁她了?。

  褚卫怜咬死牙关,握紧缰绳,更卖力?地甩鞭。

  褚卫怜直接忽视身后的嘈杂。就在此时,一支凌厉的箭忽然?从她鬓发擦过。她惊骇地回头,竟是?夏侯尉执起了?弓。

  他的马速慢了?,不再暴怒,而是?挽着弓箭眯眼看她。他甚至露出?了?笑容,“眠眠,回来啊。乖,只要你回来,朕既往不咎,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朕不定你的罪,你乖乖回来。”

  他的笑,越发瘆人。

  刚刚还怒得要杀人,现在怎又变得如此镇定温柔了??禇卫怜才不信,她不回去,就不回去,夏侯尉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褚卫怜不管不顾,继续策马前驰。突然?,又一根箭从她耳边擦过。

  她吓得心惊胆战,手也在抖,马速不知不觉慢了?。

  可?她还是?没有回头的意思?,甚至有点嘲讽——夏侯尉的箭术真是?越来越差了?,以前还能一箭三雕,现在连续射了?两发都没射中。

  褚卫怜冷笑着,又硬气起来,正要再挥鞭,后背忽痛,竟是?一支冷箭射中。

  冰冷的箭刃,她不可?思?议。这刹那惊愕回头,竟是?末伏拉起弓箭对准她——她听到夏侯尉一声?惨叫,震破天地。朝阳的华光刺破瞳孔,他突然?血红漫眼,策了?马朝她飞奔。

  褚卫怜用力?拔开箭矢的同?时,身下马匹突然?剧烈,她一个不稳,竟是?遥遥被甩了?出?去。

  这刹那没有多余念头,生死一刻,她竟在想?——她或许知道?了?大婚夜行刺之人是?谁。

  是?末伏,是?那个小?道?士。可?他为何呢?

  她看到了?山崖,看到了?万千覆雪的林木从眼前飞过。仰头,是?蔚蓝的云天和那截山顶,一只遥远的、扒崖的黑影,她听到那黑影撕心裂肺的尖叫......

  慢慢的,四周所有光影消失。连同?她这只彩衣蹁跹的蝶,也消失于?崖间的天地。

  ......

  ......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烛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再有意识的时候,四周是?黑暗的混沌。少女在轻缓的低哼声?中苏醒了?。

  这曲儿是?江南小?调,不难辨出?是?夏侯尉的声?音。以前他常抱着她唱,哼给她听。他说这是?他唯一会哼的。只是?他的嗓音何时如此沙哑、颓靡了??

  好难听啊,好像烧坏嗓的鸭子。

  少女继续往前走,不见底的视野,她走在一片荒原,罡风呼呼地吹。森黑的天穹,没有半片云,半盏月,只有这江南曲儿的低哼,泣着血与泪,格外瘆人。

  慢慢的,曲声?渐消,如同?一粒石沉入汪洋。不久后,她又听到有人恸哭,从天穹而来,缥缈空灵的哭声?。

  这哭声?还是?夏侯尉的,她认得。厌恶的人,化成灰了?她都认得!

  只是?夏侯尉为何要哭呢?不是?他说,她要么留在他身边,要么死吗?难道?他也会舍不得?

  少女摊手摇头,心冷哼。

  今生是?结束了?吗?

  可?惜今生结束的太早,她看不了?后事了?,也不知妙儿和姑母的下落。她的阿姐、爹娘,兄弟们以后会过得好吗?福顺,鹭儿等一干帮她逃的人会被怪罪吗?

  罢罢,都过去了?,已不干她的事。

  少女最?擅长与自己和解。

  她再往前走,荒野的尽头,竟然?有一道?桥。那拱桥用绿萤石堆砌,散着森森的光,桥的后岸可?不似这儿的荒野,而是?浮悬的、色彩斑驳的人世间。

  她遥望,看见了?禇府恢宏的朱门?,墨金牌匾,和她年轻的爹娘。那是?二十多年前的禇家,而他们怀里抱着一个女婴,好像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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