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戎酒
他们正要扶她,鹿微眠连忙伸手,制止他们的动作,“我自己可以的。”
鹿微眠出门,夜里的潮露气息都没能让她清醒一些。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的。
只是在独自坐在房间里时,风吹草动都能让她的神经紧绷起来。
窗框被吹动得吱吖一声,鹿微眠就警惕地看了过去。
发现只是风吹进来了而已。
不出一刻钟,鹿微眠又惴惴不安地抱着枕头敲开了春莺的门。
鹿微眠有点不好意思,但又不得不开口,“我今晚,能不能继续和春莺睡啊。”
她说话时夹杂着细微的颤音,“我自己害怕。”
鹿微眠伸出一根手指示意,“就一晚。”
春莺拉她进门,把慕景怀推了出去。
告诉她,“正好我嫌他吵。”
慕景怀平日里稍微好一些,一沾酒话就更多了。
春莺问她,“是不是他说错话吓着你了。”
鹿微眠摇头。
她不好跟春莺解释太多,也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她跟春莺说封行渊脾气好,春莺那么惊讶。
怎么说呢。
鹿微眠现在想哭,又哭不出来。
她甚至觉得自己现在还是在做梦,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或许明天醒过来就好了。
她的乖乖夫君还是乖乖的。
才不是什么西陵世子,才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又把她关起来这样那样的疯子。 :
可鹿微眠睡不着了。
她睁着眼睛看头顶床幔,只有耳边小姑娘沉睡时均匀的呼吸声,能让她安心一些。
过往的一幕幕再度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都不知道是该说封行渊藏得太好,还是她太迟钝了。
不过前世好像也是这样,平时都好好的。
只有在他以为她背叛他,抛弃他之后,整个人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鹿微眠咬了咬自己的手指。
怎么办啊。
早知道就不跑了。
不跑他哪怕是装一装也都是乖乖的。
哪有人会无缘无故发疯。
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都到江夏了。
现在回去不是找死吗。
鹿微眠翻了个身,她不想回去了。
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了。
她能不能假装失踪一走好几年?或者假装被人欺负得很惨之后再回去?
鹿微眠哀怨地将被子拉到了自己的头顶,把自己整个人都蒙了起来。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鹿微眠抓紧了锦被。
很难控制住自己不胡思乱想。
封行渊该不会一生气真的毁了长安吧。
不过看他之前的那些反应,是真的不知道虞念的计划。
那他还会乖乖听自己信件上的嘱托吗?
鹿微眠一想到信,就想起来她在里面也狠狠地辱骂了一番西陵反贼。
她无力地长长叹了一口气。
救命。
越想越完蛋。
她不仅骗了他丢下他,还骂了他。
人怎么能闯这么大祸。
*
长安城外关口,夜深人静,葳蕤树林随风而动。
发出一片风卷树林的沙沙声响,混合着怪异的摩擦声,听着有些毛骨悚然。
但定睛仔细看,就会发现在山野中窜动的影子并非树林草木。
而是人。
长安城地下,四处都是不知开挖隐藏了多久的地下陵墓。
陵墓关口被打开,里面暗藏着层层才入关的兵马,等待号令。
而城内夜深人静,无人察觉。
宵禁之后,空寂月色铺满城内大街小巷。
巡逻侍卫在城内街巷有条不紊地排查着。
待他们齐齐走过官道后,一道拉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在地面一晃而过,隐没在一座府邸院落之中。
内院里面无人值守,前来的男子心下庆幸,但还是小心行事。
寻了一处偏僻的入口,径直从窗口进了内室。
内室点着熏香和炭火。
烟火气息十足,乍一看还像是有人在住的样子。
男子眯了眯眼睛,拔出手里刀柄,径直朝着那拢着红纱的床榻走过去。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榻边,床榻上的人一动不动。
他早早就听说过,鹿微眠开春时便染了风寒,这些时日一直闭关静养。
许是娘娘之前给他们家用的云涎香也发了作,所以才这般放松警惕。
男子势在必得,拿出来沾染迷香的帕子,正要上前将人迷晕带走。
掌心触感却不是人皮肤的触感。
而是一团乱七八糟锦被的触感。
男子轻轻蹙眉,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他一把掀开床上锦被,才发现被子里面包裹着一团布,根本就不是鹿微眠。
男子一惊,怔愣着看手底下空荡的锦被。
他环顾四周发现屋子里并没有人。
连个鹿微眠的影子都没有。
她不是在养病吗?
这是去哪了?!
男子放下锦被,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这间屋子一切如常,还有人生活的影子。
就是没有人。
但他倒是在妆匣里翻到了一封鹿微眠临走时留下的信件。
男子意外地多看了几眼,才确定,鹿微眠的确是走了。
那这……
他又回头看向那个空荡的床褥,以防有诈,立马将掀开的被子复原,把信件上的内容抄录了一份,快速离开了院落。
浓重夜色遮掩下,男子飞身躲避着侍卫巡逻,快速赶往一间阁楼之中。
阁楼里,一个同样装束的女子见他进来,立马起身,“人呢?”
“人已经走了。”
“走了?”赫月意外地皱眉,“去哪了?”
“不知道。”男子将抄录好的信件递给了同伴。
赫月打开翻看着。
信件上没有太多有用的东西,无非是一些交代叮嘱的废话。
赫月却看着这封信笑了,“走了好啊,走了殿下就不用再受她蒙蔽和哄骗,耽误正事了。”
“说什么做什么,完全由我们控制殿下。”她将信封收起,眼底闪烁着兴奋晦暗的光,问着,“殿下现下何处?”
“在巡城。”
“走。”她提剑离开,“娘娘吩咐的,我们该动手了。”
男人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闻言离开出去叫人。
深夜长安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