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轻
曲天歌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既没有反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也没有承认他确实是故意的。
斜斡云气得浑身发抖,身上的伤更是让他隐隐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但是他知道,不管曲天歌是不是故意的,他都不得不闭着眼睛跳下曲天歌的圈套。
不然,曲天歌将他丢在这里,今天他绝对会死在骆云手里。
他若是死了,回头怎么跟夫人交代,还不是曲天歌说了算?
他之前居然会以为这人只会冷着脸当个武夫,没有心计!
斜斡云狠狠地压下心中的恨意,咬牙道:“带我离开这里!最后一件事,帮我摆脱大盛人的追杀,送我去安全的地方。”
经过了之前的大意,他终于学会了什么叫做谨慎。
而因为他的大意和莽撞,曲天歌也将会在今天之后摆脱容夫人对他的钳制。
他还不知道回到王庭之后,要如何向容夫人交代他什么事都没办成,却耗尽了曲天歌欠她的三个承诺。
但这些都只能以后考虑,现在他得先活下去!
曲天歌微微挑了一下剑眉,这才停下了离去的脚步转身走到斜斡云身边,伸手将他重新拎了起来。
“你做什么?!”斜斡云恼怒地道。
曲天歌道:“追兵上来了,不想死就闭嘴。”
玄甲军将士冲上山峰最后看到的就是曲天歌拎着斜斡云从悬崖上一跃而下的身影。
“……”
虽然他们及时放箭了,但实在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射中那两个人。
不过,从这么高的悬崖上跳下去,他们好像不该考虑到底有没有射中,而是还能不能找到那两个人的尸体吧?
骆云听了麾下将领的禀告,脸色有些阴沉。
“大将军。”顾珏朝骆云拱手道:“按照王爷和骆公子传来的消息,那曲天歌实力非同凡响,只怕不会那么容易死。”
像曲天歌那样的高手,随随便便跳崖根本就不合逻辑。
就算他真的被千军万马围住了,想要逃生也未必没有机会,犯不着追兵才刚上去连交手都没有就直接跳崖。
骆云点头道:“派人去崖下找找看,若是找不到,就传令天下悬赏通缉此人。”
顾珏也表示同意,“这人来历成迷,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知道他的身份。不过此人说到底也只是一个高手,我们要关注的还是斜斡云。”
骆云虎眸一眯,冷声道:“如今这个时候跑到上雍来,他胆子不小。”
斜斡云此人也算是蕲族王室近亲,他的父亲斜斡阿挞是蕲族战成王姬遂的表兄,母亲是白靖容的侍女。因此斜斡氏和白靖容母子一系都十分亲近。
一年前斜斡阿挞在战场上被骆谨言射瞎了一只眼睛,又被骆谨行砍伤了左腿,隶属于斜斡氏的兵马更是十不存一。
斜斡氏因此不仅实力大损,还因为关键一战大败被姬遂厌弃,斜斡云恨骆家也不难理解。
顾珏笑道:“如此,末将先带人下去看看。”
骆云点头道:“辛苦顾将军了。”
顾珏虽然是谢衍的人,但骆云对他也多有耳闻。对这个跟自己一样出身低微却靠着战功走到这个位置的年轻人,骆云还是很有好感的。
等到顾珏离去,骆云才对旁边的骆谨行道:“谨行,你留在这边看着,我先回城了。”
骆谨行拱手道:“父亲放心,这里一切交给儿子便是。”
骆云道:“斜斡云跑不了,不必着急追他。先把上京附近所有跟蕲族人有关的东西全部给我挖出来,一个也别留下!蕲族人这是觉得大盛如今无力再重启战事深入瀚海,白靖容便以为她可以在上雍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么?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她白靖容养的狗多,还是我骆家杀狗的刀快!”
骆谨行神色肃然,朗声应道:“是,父亲放心。”
蕲族质子居住在内城最外围一条街道上的一座不起眼的府邸里,这府邸周围并没有什么权贵之家居住,整条街上住着的最多也不过是一些四五品官员。
而最重要的是,府邸的旁边便是西城兵马司麾下兵马驻地。
虽然是个不受待见的质子,大盛倒也没有如何故意折辱姬容。一座三进的院子里,侍从奴婢也都是按侯府世子的标准配的。
当然这其中有多少是真正的奴仆,又有多少是监视他的眼线就不好说了。
姬容坐在院子里抚琴,身边跟随他从蕲族来到上雍的忠仆正百般担忧地劝说他为自己做点什么。
“王子,外面都在传是蕲族劫走了骆大姑娘,咱们是不是去向大盛的人解释一下?若是骆家将此事迁怒到您身上,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质子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弃子。
如果大盛人认为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他们有关,那么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如今他们身在大盛皇城,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替他们多说一句话。
运气好可能若干年后,会成为蕲族向大盛出兵的借口,运气不好,那就真是白死了。
姬容漫不经心地抚着琴,琴声断续并没有完整的韵律。
听了忠仆的话,他指尖顿了一下,半晌才轻声道:“解不解释有何差别?大盛人若是愿意相信,自然会知道此事与我们无关。若是不愿意,说什么都没用。”
“可是……”
姬容垂眸,带着几分病态的面容有些黯然,“你说…他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想到过我么?”
忠仆看着眼前席地而坐的少年,眼中也不由多了几分同情和怜悯。口中却还是道:“这定然是在上雍的人自作主张,大王和夫人……”
他是从小看到九王子长大的,在蕲族那样的地方体弱多病的孩子从来都不受喜爱。
王室能养得起孩子还好,只是不受宠爱罢了。若是寻常百姓,生下了这样病弱的孩子直接丢出去喂狼都是有的。
更不用说,九王子不仅身体弱,性格也温和,还喜欢中原文化。
虽然容夫人自己也是中原人,但是她却极度厌恶自己的儿女学习中原的文化。或许是因为她当年被迫流落蕲族,她痛恨中原人。
大王就更不必说了,他从来都认为蕲族的一切才是最好的,怎么能容忍自己病弱的儿子痴迷于敌人的文化?
于是,在蕲族需要一个送往大盛的质子的时候,九王子就毫不犹豫地被推了出来。
从头到尾,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开口表达一句自己的意见。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位虽然年近五旬却依然风华绝代的容夫人难得亲自到了九殿下的居处,却是冷冰冰地告诉他,要他收拾东西前往大盛为质。
这样一个儿子,对大王和容夫人来说恐怕还不如一个得用的属下有价值吧?
因此,无论他们做什么,恐怕也是不会考虑九王子的安危的。
如今大盛和蕲族停战局势已定,大盛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再发动兵马袭击隐入瀚海深处的蕲族新王庭。
那么这个质子,无论是对大盛还是对蕲族来说,其实都不重要了。
毕竟,蕲族只是想暂时与大盛达成停战,并不是想臣服或者与大盛交好。
“王子……”
“启禀王子,骆大公子来了。”院外一个管事进来禀告。
姬容指尖一顿,琴弦上发出一声有些突兀的声音。
沉默了片刻,姬容方才道:“请骆公子进来。”
第140章 不是梦!!(二更)
骆谨言进来就看到姬容正抱琴从地上站起身来,“大公子。”
骆谨言微微点头,“不请自来,还请九王子见谅。”
姬容摇摇头,道:“骆公子客气了,那边请坐。”
“多谢。”
两人走到另一边院子里的石桌边坐下,姬容将手中的琴递给身边的仆人,吩咐他让人送些茶水过来。
等到仆人抱着琴离开,姬容才道:“骆公子此来,是为了今日骆家大小姐被劫之事?”
骆谨言冷笑了一声道:“不仅骆某大妹被劫,小妹也受了重伤。蕲族容夫人出手,果然非同凡响。”不管这件事后续如何,反正骆家这次丢脸是已经丢定了。
姬容沉默不语,仿佛是在思索着该怎么说。
直到侍女端来茶水又退下,他双手捧着自己跟前的茶杯才低声道:“大公子认为,我这样的人…能左右母亲的决定么?”
骆谨言打量着眼前的少年,道:“我没见过容夫人,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姬容望着杯中的茶水,眼神有些迷茫悠远,“我母亲…她不是人。”
骆谨言微微挑眉,“很有趣的说法。”
姬容看了骆谨言一眼,道:“中原人讲究百善孝为先,骆公子是觉得我这么说…是忤逆不孝?”
骆谨言不答,姬容道:“我没有骂她的意思,只是…直说我对她的感觉。从我有记忆以来,我从未见她对谁动过感情。在王庭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得母亲喜爱很可怜。其实他们错了,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母亲确实不爱我,但是,她也不爱我那两位兄长,还有我的父王。只是他们对她有用,而我没用而已。”
骆谨言没有打断他,平静地听着他的话。
“她很美丽,即便是现在…即便是上雍或许也没有几个女子有她的美丽。我父王很爱她,为了她做什么都愿意。”
姬容看着骆谨言笑了笑,“骆公子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我父王明明是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但是他真的愿意为她做任何事情。”
骆谨言喝了一口茶,“九王子跟我说这些,是想表达什么?”
姬容垂眸道:“今天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也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即便我死在上雍,她也不会有丝毫的动容。骆公子若是希望利用我来打击动摇她,恐怕要失望了。”
骆谨言手指飞快地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突然轻笑了一声道:“我明白了,九王子是想告诉我,所有的事情都跟你无关,你只想安安分分做个质子。”
姬容看着他没有说话,但眼神却告诉对面的骆谨言,他确实是这个意思。
骆谨言定定地看着眼前似乎很是柔弱的少年,“九王子心中,当真一点想法都没有么?”
“我不明白,骆公子是什么意思?”
骆谨言道:“你是蕲族送到上雍的质子,如果九王子当真若你所表现的与世无争,那么我可以成全你。以骆家和玄甲军之名保证,这辈子绝不会有人打扰九王子的安宁。”
姬容一怔,“这是威胁?”
骆谨言但笑不语,姬容轻叹了口气道:“无论是谁,都不会希望自己在囚禁中度过一辈子的。”
骆谨言站起身来微笑道:“那么,我要知道斜斡云这次来上雍联络的人的名字。三天。”
“我……”
骆谨言打断他想要说的话,“我相信姬容王子会有办法的,告辞。”
姬容垂眸没有说话,骆谨言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朝院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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