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这个物华山庄背后水很深,他们知道你修为高, 所以想让长得最漂亮的碧兰来勾引你…”她把昨晚听到的对话, 还有今早发生的事情都简明扼要地说了一下, “所以我想扮做碧兰, 混进去打听消息。”
李眉砂听罢, 第一句话是:“你庭院里的孽物, 可否交给我处理?”
“嗯?你是说那个蝶蕖?”祝遥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是。”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寒芒, 携着凛冽杀意。
祝遥栀看着他的眼神, 就知道蝶蕖的下场估计很惨。李眉砂估计要严刑逼供, 从他嘴里撬出些什么。
她不由得回想起之前假扮魔教圣女然后遇上李眉砂的经历,她也差点被严刑拷打,眼前这位宿敌可是扬言要用碎骨钉折磨到她说出实话。
一回想起来,她就没好气地说:“你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祝遥栀拿出槿夫人给她的那瓶萤花蛊,啪地一下扔到李眉砂面前,“喏,这就是槿夫人要我给你喝的东西,一听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眉砂瞥了那个瓷瓶一眼,端着茶杯慢慢喝茶,视线凝在她身上,问了一句:“你要给我喝么?”
少年声线天生清冷,所以一旦冷着脸说话,就带着凛冽的压迫感,但这样的声音含了别的情绪,倒是听不出喜怒哀乐了。
“你没事吧?”祝遥栀想不明白,“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她虽然很烦这个死对头,但也不至于用上这么下作的手段。
“我无事。”李眉砂一板一眼地回答她的问题,“这是萤花蛊,中蛊者会对第一眼看到的人疯狂迷恋,若不能与之亲近,就会生不如死。”
“……”祝遥栀怔了一下。
她没想到这个萤花蛊竟然如此歹毒,比她给邪神下的合欢蛊还要歹毒。
李眉砂又问了一遍:“你的计划,是否需要我喝下萤花蛊?”
可能是他脸上惯有的淡漠神情,这句话听起来居然很平静。
像是只要她说需要,他就真的喝下去。
没事吧?
死对头是不是在反讽她?
——像是在说她的计划就跟他会喝萤花蛊一样可笑。
对,一定是这样。
祝遥栀唇角微弯,绽出一抹讽笑:“觉得我的计划有问题就直说,你当然不用喝这玩意,你只要假装被我勾引到了就可以。”
李眉砂:“你的计划很好,只是略有瑕疵。你的易容法术会被元婴期以上的修为看穿。”
那不就是有问题嘛!
“这一点我也在想办法解决。”祝遥栀揉了揉眉心。
“这样就可以。”李眉砂抬手,幽蓝水光在她身上一闪而过,“除了我,再无他人能看出你的真容。”
再无他人…那邪神呢?
当然,她没有问,没必要和李眉砂讲太多。
“好,那就这样,”祝遥栀做总结性发言,“接下来你只要装作被我勾引了就行,我去向槿夫人复命。”
她起身想要离开,没忘记捎上她那壶养生茶。
李眉砂却说:“那只孽物还潜伏在你的住处。”
怎么话题又绕到蝶蕖身上了?这死对头是不是太久没去执法堂折磨罪人,手痒了是吧。
祝遥栀回过头,摆了摆手,“算了,先不要打草惊蛇。”
“……”李眉砂抿唇不语,浑身冷气直冒,看上去真的很想杀人。
祝遥栀回头的时候看到了桌子上那瓶萤花蛊,就随口说了一句:“这种害人的东西,扔了就行。”
太歹毒了,中蛊和患上星瘾有什么区别?
李眉砂:“好。”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垂花连廊尽头,少年才垂下眼眸,看着那瓶萤花蛊,声轻如叹:“喝不喝,其实都差不多。”
祝遥栀从李眉砂的庭院离开,又绕道去了司空玉的,没办法,槿夫人在那里的厢房。
她提前设想了一下对方可能会问的问题,然后就敲响了厢房的门。
女子妩媚如丝的声音传来:“进来。”
祝遥栀走了进去,低头说:“夫人,他已经中了萤花蛊。”
“做得很好。”槿夫人面上一喜,笑道,“男人就是男人,哪怕修为再高,遇到漂亮些的女人,也会拜倒在石榴裙下。”
她满意地上下打量着祝遥栀,就像是在看一件好用的物品,“碧兰生得貌美,再穿上这身衣裳,巧笑倩兮间,不知要惹多少男人为你折腰。”
“……”祝遥栀无语得简直想笑。
刚才李眉砂压根就没注意看她穿了什么,别说在衣裳妆面上花功夫,就算她穿个肚兜去钻李眉砂的被窝,死对头也只会把她踹下床然后拔刀和她干一架。
但她还是得客套地说一句:“都是夫人英明。”
“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槿夫人笑得温柔,再看了她几眼后面色一变,问道,“他怎么没有碰你?”
“……”祝遥栀当场尬住。
神金啊。
她在进门前都已经设想了各种她可能遇到的问题,但属实没想到槿夫人会问这种鬼问题。
她只好说:“嗯……还没有。”
槿夫人有些不悦地说:“你机灵点,尽早爬上他的床,有了萤花蛊,这不是难事,用你这副身子套牢他,你才有机会往上爬。”
“是。”祝遥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快别说这些虎狼之词了。
槿夫人招手示意她离开,“去想办法博贵客欢心,你就算是给自己下药,今天也必须拿下他。”
“是。”祝遥栀表示收到。
烦死了,现在要打两份工。
她都无语了,之前槿夫人还说只要她勾引李眉砂喝下萤花蛊,就把她引荐给什么长老,现在来就是画饼而已。
真是岂有此理,从来只有她给别人画饼的份,哪有别人钓着她的道理?
不过这样也好,说明这个碧兰平日里就是这样好打发的人,物华山庄的大人物不会过多关注一个小小的侍女,她就不容易露馅。
祝遥栀离开厢房,在无人处卸了易容术法,然后就扣上幕篱返回自己的庭院。
她回寝间前要穿过花木芳菲的院落,蝶蕖一见到她就要行礼,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就给自己姿态优美地摔进了莲花池里,池水透衣,莲瓣沾身,面含花色地对祝遥栀说:“在贵客面前失仪了,请您责罚。”
祝遥栀摆了摆手:“以后没有什么事情就别出现在我眼前了,玩水去吧。”
她说完就走进寝间,随手关门。
坐下来还没歇多久,蝶蕖就敲响了寝间的门扉。
怎么又来?
祝遥栀很想说一句她都性冷淡了能不能放过她。
不过她还没说出口,蝶蕖就说:“午时庄主设巫山宴邀请各位贵客,您是否要赴宴?”
祝遥栀谨慎地问了一句:“什么是巫山宴?”
听起来怎么不太正经的样子。
蝶蕖回答说:“赴宴时需要各位贵客携佳人作伴,巫山宴上陈列奇珍异宝,贵客不妨去看看。”
祝遥栀确实要去,但让她和蝶蕖这类人相伴而去,还不如以碧兰的身份过去。
于是她说:“我不去,我要在屋里睡一天,谁都别来打扰我。”
蝶蕖不甘心地说:“巫山宴有助灵修提升修为,贵客真的不去……”
祝遥栀打断他:“你退下,我要休息了。”
“……是。”蝶蕖只好离开了。
祝遥栀当然要去赴宴。
巫山宴既是庄主亲自设宴,那肯定能探查到不少信息。
蝶蕖走后,她往被子里塞了一些带有她灵息的衣物,然后她就变作一道影子悄悄溜去了李眉砂的庭院。
祝遥栀到点就开始上班,易容成碧兰的模样,还不待她抬手敲门,雕金嵌玉的门扉就被打开。
她走进去,顺手把门阖上。
李眉砂坐在临窗的软榻上,两张软榻中间隔了一张檀木桌,上面放了灵茶和点心。
落地窗设计精巧,呈一把折扇的轮廓,紫藤和木香花开入窗来,一扇绚丽花色中,端坐的玄衣少年似乎也少了平日的冷厉之气,墨缎般的长发镀上一层暖融金光,显出几分罕见的温和,眉间朱砂平添一抹光艳。
祝遥栀一推开门进来,就发现李眉砂在凝眸看她。
“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巫山宴的事情。”祝遥栀走过去,在另一张软榻上坐下。
李眉砂颔首,然后问她:“你要和我一起赴宴?”
她“嗯”了一声,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杯茶,发现温度刚刚好,不烫也不冷,是提前沏好的,“你已经猜到了我要过来,何必多此一问。”
李眉砂说:“万一你要带别人赴宴,比如那个蝶蕖。”
“蝶蕖?”祝遥栀下意识皱眉。
死对手一定是故意说来恶心她。
她嫌恶地说:“带他一起还不如不去。”
李眉砂观察着她的神色,似是松了一口气。
祝遥栀咬了咬茶杯,怎么,故意拿蝶蕖来恶心她,恶心到了就开心了。
她喝了一口茶才说:“听说巫山宴上有许多奇珍异宝,我很好奇这座山庄背后到底是什么势力。”
“奇珍异宝,”李眉砂问她,“你要吗?”
“我要这些做什么?”祝遥栀很莫名其妙,“我对这个庄主更感兴趣。”
物华山庄的庄主,究竟是何许人也?
“……”少年抿唇,幽幽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