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李眉砂问她:“你要去哪?你师弟有别人在照顾。”
“我知道。”祝遥栀耸了耸肩,“我只是随便走走。”
谁说她要去看司空玉了?
祝遥栀说完就走,然后她就发现,无论她走到哪里,李眉砂都跟鬼一样跟着她。
走到几树绚丽的杜鹃花下,祝遥栀忍不住回头问:“你很闲吗?”
落花纷坠如雨,少年发上沾了些许花瓣,衬着眉心朱砂,炽艳无双。
李眉砂缓声问:“你很难过?”
“难过?”祝遥栀皱眉,“我为什么会难过?”
哦,她知道了,李眉砂默认她喜欢司空玉,以为她被施语荷横刀夺爱,所以难过。
怎么在别人眼里,她要么喜欢司空玉要么喜欢李眉砂,她就不能喜欢点好的吗?
她都快翻白眼了,“你想太多,我才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
她顶多只是气不过司空玉又扒上女人吸血。
“可你心生不快。”李眉砂的声音低沉了些许,“我不明白,他一无所长,为什么你眼里只看得到他?”
祝遥栀心想真是胡说八道,她明明满眼都是绚丽如火的杜鹃花。
所以,宿敌这是在挖苦她看男人的品味?要不是因为原著的脑残设定,她才不想和司空玉有半毛钱关系。
李眉砂的声音轻而缓:“你能不能别喜欢他了…”
祝遥栀瞥他一眼,“轮不到你来对我指手画脚。”
“……”少年一怔,面上有些惨白。
这时,苍漪宗的一个女修匆忙赶来,对他们说:“首席,祝姑娘,大小姐请你们速去飞舟,水月观,开了。”
第75章 鳞与花
杜鹃花开得炽烈, 满山花欲燃。
落花纷坠如雨,祝遥栀觉得李眉砂的表情罕见地有些…脆弱?少年肤色本就偏白,现在看上去更加苍白, 像是要碎了。
但她来不及细想,就得知了一个重大消息——封印李梦戈的水月观,开了。
祝遥栀神色一凛, 立刻跟上那个来通知他们的女修, “带我去找你们大小姐。”
她很快就看到了苍漪宗的各座飞舟, 女修带着她和李眉砂上了被簇拥在中间的那座飞舟。
祝遥栀一踏上甲板, 就看到了锦衣华裙的施语荷,她推着轮椅,白衣青年靠坐在轮椅上, 身形支离, 云纹广袖中露出的手细瘦嶙峋,还在止不住地微颤。
真是罪有应得。祝遥栀不觉同情。
“首席,祝姑娘。”施语荷朝他们看了过来。
司空玉立刻回过头,他的面容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只是惨白憔悴了些许,看起来像是那些易碎的瓷器。
“师姐…”他的声音嘶哑, 隐隐带着委屈之意。
祝遥栀有些恶寒, 移开视线不再看他。
施语荷则说:“二位, 约莫一盏茶之前, 镜花海上突然起雾, 仙盟的洛音长老传讯至各个宗门, 水月观开启。”
祝遥栀闻言就向海面远眺, 海雾弥漫, 看不清远近, 只有白茫茫一片。
她追问:“洛音长老有没有说水月观的位置?”
“当然。”施语荷微笑回答,“二位如果准备妥当,我们不如即刻启程。”
祝遥栀说:“走吧。”
李眉砂没有说话,应该是默认。
于是飞舟启航,驶入白雾茫茫的镜花海。
“海雾潮湿,我先和玉郎去里边,二位自便。”施语荷推着轮椅走了,随侍的女修也识趣地退下。
甲板上只剩祝遥栀和李眉砂。
祝遥栀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少年面容冷寂,她居然觉得有几分死气沉沉。
她刚才那句话说重了?也没有吧,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和让她爆心而亡相比,她还是温和了很多。
海雾黏腻沾衣,祝遥栀刚想进船舱里,就感觉到一阵灵力温和荡开了她周围的海雾。
是李眉砂的灵力。
少年在她身后轻声问:“我们之间,只能如此?”
祝遥栀有些奇怪,“不然呢?你还想怎么样?”
咋的,还想接着打架啊?
李眉砂沉默了一瞬,而后转身离去,“是我自作多情。”
祝遥栀疑惑,好好的他怎么就自作多情了?
李眉砂虽然走了,但他留下的灵力还在,继续为她驱散海雾。
祝遥栀有点膈应,也回了船舱内的雅间。
哪怕在室内,也闻得到空气中咸涩潮湿的味道,带着幽微的腥气。
她无事可做,索性在榻上打坐修炼。
片刻后,祝遥栀不得不提前结束修炼,因为那股腥味越发浓郁,很奇怪的味道,极香近臭。
她凝了灵力试图驱散,却只是让腥味淡去了一些,无法完全散去。
这时,她的房门被敲响了,司空玉略带嘶哑的声音传来:“师姐,是我。”
祝遥栀有些奇怪,司空玉为什么会来找她?
她走过去开门,雕花木门一打开,她才发现走廊上已经蔓延开了一层海雾。
司空玉坐在轮椅上,看着孱弱而易碎。
祝遥栀看了一下,居然没有看到施语荷的身影。
于是她问:“施小姐呢?她刚才还寸步不离地守着你。”
司空玉温和而笑:“我找了个借口将她支开了,师姐,我有话要对你说。”
祝遥栀斜倚着门框,不耐烦道:“说,说完就滚。”
“师姐,能否借一步说话?”司空玉眼神柔和地望着她,“我们许久未见,我太想你了。”
太恶心了,简直是言语攻击。
祝遥栀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很遗憾地说:“为什么你只是不能走路而不是不能说话?”
“师姐?”司空玉面露疑惑之色,像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这种反应。
祝遥栀想了想,她不想司空玉这个衰人进她的房间,所以她问:“你要带我去哪?”
司空玉温柔笑着:“师姐能否推我一下?”
祝遥栀抬脚就踹,司空玉连着轮椅滑出去好远。
“不客气,这是你应该谢我的。”
司空玉:“……”
祝遥栀按照司空玉所指的方向,发现他们在不断往下,越接近船舱底层,海雾越是浓厚,那阵腥气也越发刺鼻。
司空玉在船舱底层停下。
船舱底层吃水最深,海雾浓稠欲滴,隔着雕刻阵法纹路的舱壁,祝遥栀能听到海水流淌的声音。
腥味浓得熏人,祝遥栀捏着鼻子,不爽地说:“你最好能说出什么有价值的话。”
司空玉指着走道尽头那件柴房,轻声说:“师姐,你把门打开,我们去里边说。”
祝遥栀奇怪道:“为什么是我去打开?你只是双腿不能走路,手又没事,你去开门。”
事实上,船舱底层已经足够安静,正常情况下也没人会来这里,司空玉有什么话在这里跟她说就行了,为什么非要开门进柴房?
“可是,师姐,”司空玉似有不甘,“我接下来要跟你说的话非常重要,以防万一,我们还是进里面说话。”
祝遥栀油盐不进地说:“那个柴房看着也平平无奇,里面有什么能够以防万一?”
“……”司空玉软了声音,“师姐,你就不能帮我开门?”
祝遥栀:“不能。”
她眯了眯眼眸,冷声说:“你的声音怎么突然好了?刚才还哑得像吃了沙子。”
司空玉面色一变,立刻扑向柴房,想要把门打开。
祝遥栀挑出一道剑花,及时把他拦了下来,剑气凝成霜雪将他冻结。
“连轮椅都不坐了?医学奇迹啊。”祝遥栀摸了摸下巴,“你应该不是司空玉那个贱人,你是谁?为什么要把我引到这里?”
“司空玉”沉默了,只是阴恻恻地盯着她。
“敢这么看着我,眼睛不要啦?”祝遥栀也不客气,挥剑刺向他的眼睛。
剑光掠过,“司空玉”的皮囊像是气泡一样胀破,噗地一下爆开。
祝遥栀及时后退,躲开那些喷溅出来的咸腥液体,然后她看到了一条像是鱼一样的东西,鳞片与鲜花交错密布,海葵一样的硕大花瓣从颅腔盛放,脸部裂开血盆大口。
哎,又是孽物。
祝遥栀已经见怪不怪了,三两下把这只孽物斩杀,鳞与花融化成一滩黏稠黑水,渗透甲板消失不见,像是回归海水里。
攻击性不是很强,但居然能变成司空玉的模样来诱骗她。
祝遥栀谨慎起来,给柴房的门施下好几道禁制。这只孽物刚才想引她去开门,那柴房里边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她转身就走,想要去找李眉砂和施语荷商量。
从船舱回到各个雅间那一层,祝遥栀发现走廊里的海雾更加浓厚了,饶是她视觉再敏锐,也看不清楚走廊尽头的事物,只见白茫茫一片。
“哎,祝姑娘?”施语荷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