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她垂着眼帘,邪神以为她困了,就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栀栀要睡觉?”
“不睡。”祝遥栀并不困倦。
更何况她还在水月观里,情况难料,她怎么睡得着。
画境外那些修士也不是吃素的,现在应该已经有所行动了,她倒不急,又不是为了什么机缘宝物,没必要当出头鸟。
邪神一听她说不睡,掌心就附上她的后背,垂眸问:“要不要把剩下的繁衍血脉剔除了?”
这句话的语气太平静了,就像是在问她要不要吃夜宵。
祝遥栀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险些就要点头了,猛地反应过来,不对啊,要是真的要剔除,那她得死去活来好多次。
她立刻说:“不要。”
邪神并不意外,只说:“若不用这些天摊下来,到时全部剔除,栀栀不是更受不住?”
祝遥栀生无可恋地闭上双眼,说:“到时再说吧,我今晚不是很想。”
按照她的计划,她只要把这破剧情推完她就可以美美回家了,到时她和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瓜葛,自然不会被什么垃圾血脉影响。
“好。”邪神没有异议,只是以手指为梳齿,见她的头发理顺,“栀栀,我早上才梳好的,怎么又乱了?”
那就要怪李眉砂了,要不是为了不引起宿敌的怀疑,她也不至于把自己弄得乱糟糟的。总不能别人一看她,就知道她其实在魔域过得挺滋润的。
祝遥栀只说:“时间久了就乱了,我的头发又不会自己把自己弄整齐。”
她说着,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邪神垂落的银发,羽毛一样细软,丝丝缕缕缠上她的手指,绕了一圈又一圈。
很像一只主动往她手心蹭的猫猫。
邪神有些心疼地说:“栀栀要好好照顾它们,一乱就容易掉。”
小怪物不是人,无法理解人的头发毫无知觉,掉了或者剪掉都不会有任何痛觉。
祝遥栀说:“没关系的,我不疼,你是不知道以前我做数学题的时候,一抓一大把头发下来。”
小怪物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说:“数学题是什么?太坏了。”
祝遥栀忍不住埋在祂肩头闷声笑了几下,“对,太坏了。”
小怪物好,数学题坏。
她抬起头,看见邪神肩上那一小圈牙印,伸手摸了摸,只剩不明显的浅淡凹痕。
祝遥栀心中忽然生出一计。
如果她再咬邪神一口,李眉砂身上会不会有相同的咬痕?
今晚她绝对清醒,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不可能分不清楚自己咬的是谁。
她就不信了,宿敌怎么这么邪门?她给小怪物的咬痕难道还能无缘无故就复制到李眉砂身上?
祝遥栀打定主意,就侧过脸问邪神:“我能平白无故地咬你一口吗?”
“可以。”邪神还在给她梳理头发,轻声提醒了一句,“栀栀咬重一些,不然很快就没了。”
“我知道。”祝遥栀磨了磨牙。
当然得咬得用力一些,也得挑个比较容易看到的位置去咬,不然等会都看不到了,还怎么试探宿敌。
她一开始想接着咬邪神的肩膀,快要下嘴的时候转念一想,不对啊,如果咬在这种位置,李眉砂平时又裹得严严实实的,她要看的话,岂不是得让宿敌把衣服脱了。
这不太好,总不能接下来她一见到宿敌,张嘴就是一句“你给我把衣服脱了”。太不礼貌了,想想就觉得很变/态。
所以祝遥栀的视线转移到了邪神的脖颈上,咬这里够明显了吧,一眼就能看到。
她下定决心,她张嘴咬了上去。唇齿下的肌肤不明显地绷紧了,随着她呼吸的步调轻微战栗。
虽然已经暗示过自己要用些力气,但祝遥栀还是没太下得去嘴,所以最终只是气势汹汹但轻轻咬了一口。
她抬起头打量,虽然邪神肤色冷白,一旦有什么痕迹都看得清晰,但由于她咬得轻,所以并不显眼。
哪怕是被蚊子咬一口,都比她咬的明显。
她一口咬完,邪神就说:“这就好了?栀栀,你真的咬了?”
祝遥栀有种被看扁了的感觉。
女人不能说不行,祝遥栀想要重新证明自己:“那我再咬一口。”
“咬。”邪神就差把脖子送到她嘴边了。
祝遥栀低头埋进少年的颈窝,又咬了一口,这回她用了力,一抬头,果然看到了浅红的牙印。
“好了。”祝遥栀满意了。
邪神伸手摸了摸那圈牙印,说:“好浅,过一会就淡得看不见了。”
“这样啊,”祝遥栀其实有些怀疑,但考虑到小怪物强大的自愈能力,她只好再试一次,“那我再咬一下。”
“好。”邪神颔首,又亲了亲她的发尾。
头发没有知觉,所以祝遥栀不知道,这么一会小怪物已经亲了她的头发多少次。
她决定咬得再用力一些,干脆伸手环住邪神的脖颈,侧过脸张嘴又咬了一下。
她真的用力了,但邪神说:“还是很容易就没了。”
后来祝遥栀都记不清她到底咬了邪神多少下,随着力道渐重,她终于不负邪神所望,咬出血了。
冰凉黏滑的血液涌入唇齿之间,尝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味道,不腥,反而泛着幽甜的香气。
少年宽大的手掌抚在她后脑勺,声音捎了些许沙哑:“对,就是这样。”
祝遥栀回过神来,才发现她被小怪物骗了,其实根本不用咬到见血,小怪物只是想要她多咬几下。
忽略牙齿带来的刺痛,啮咬犹如一种用力的亲吻。
想清楚后她立刻抬起头,少年脖颈上都是重重叠叠的牙印,被她牙齿咬出的伤口已经止血了,像是不能流进她嘴里了所以就不想流了。
“你这是……”她忍不住说,“其实不用这样。”
“这样很好,我就喜欢被栀栀咬。”邪神用下巴轻蹭她头顶的发旋,低声说,“栀栀又不肯亲我。”
祝遥栀立刻闭嘴了:“……”
好吧。果然被小怪物当成亲亲了。
邪神确实喜欢被她咬,之前喝醉酒都能被她直接咬得晕过去。
不过这样一来,都咬成这样了,她就不信李眉砂脖子上还能有一模一样的。
她不信邪,无论宿敌私下里找什么相好,都不可能咬出来同样的牙印。
一定是碰巧,对,都是碰巧。
见她又走神,触手就伸过来在她脸上嘬了一口,“栀栀,不咬其他地方了?”
祝遥栀:“不了。”
如果不是为了弄清楚,她原本都不想咬的。
邪神:“哦。”
见祂有些失望,祝遥栀想了想,还是找了个借口:“你的血有点黏牙。”
其实并不,唉,好烂的借口。
烂借口是会遭报应的——
邪神伸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鼻尖轻轻蹭了一下她的,“那我帮栀栀舔干净?”
祝遥栀睁大了双眼,“不、不用。”
但是少年已经垂首覆上她的唇,以吻封缄。
邪神像是得了一种不和她亲亲就会浑身难受的怪病。
第78章 少年时
被亲吻时, 祝遥栀一直抿着唇。
她被邪神抱得越来越紧,像是要拥入骨血,成为怪物鲜活跳动的心脏。
祝遥栀得出一个结论, 好吧,小怪物可能患有肌肤饥渴症,而且只对她发病。
不过看在邪神刚才被她咬了那么多口的份上, 她就不计较了。
而且这个吻虽然绵长无尽, 但她并没有受到什么禁锢, 随时可以退开结束这个亲吻。
她完全拥有自由, 或者说,拒绝的权力。
哪怕祝遥栀心防再高,对这样进退自如的关系也并不反感。
邪神大概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吧, 连喜欢她的方式, 也选择了她最能接受的一种。
所以她就勉为其难地让小怪物再多亲一下吧。
虽然只是双唇相抵,但这一吻细密而漫长,柔软的舌掠过她的唇角片刻后祝遥栀略略歪了歪脑袋,结束了这个吻。
“再亲下去我的嘴都要麻了。”她说。
邪神转而去亲她的耳廓, 从耳尖一点点吻到耳垂,低而泛哑的话语一字一字钻进她耳朵:“可我真的很想告诉栀栀, 我有多喜欢你, 亲吻可以让你感觉到被爱着么?”
她轻轻闭了眼, “当然。”
要不是怪物不通人情, 祝遥栀也确实见过邪神一点点学着如何去爱她, 那她真的好怀疑小怪物是从哪里学的这些花里胡哨的话来哄她了。
可偏偏邪神又说得很认真。
祝遥栀趴在少年肩头, 看着月光透过窗格洒下来, 在触手上漾开宝石一样的华光, 星辰一样亮闪闪的。
她居然有几分安宁的感觉, 哪怕是在水月观的幻境中,可能存在未知的危险。
可能是因为她很确定,小怪物就算再生气,也不会对她怎么样吧。
生气是生气,但爱还会继续,永不止息。
她想起正事,就问:“你刚才,有没有感受到幻境的阵眼?”
“刚才?刚才我只顾着看栀栀了。”邪神回忆了一下,说,“阵眼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祝遥栀一怔,“你是说,不在水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