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往往这种时候, 李眉砂就会故意降低体温, 温凉触手也会缠着她贴蹭。
但今天,祝遥栀扒拉开那些冰凉的触手,一脸正色地说:“等下我睡着了,你还是拿扇子给我扇风。”
李眉砂有些不解, “我身上更凉快。”
“我知道,但还是用扇子吧。”她打了个哈欠, 闭上了眼睛。
之前几天她确实会抱着李眉砂或者祂的触手睡觉, 但天一热就容易心浮气躁, 更别说李眉砂存心勾引, 最后都会以她下不来床告终, 最离谱的一次, 她半个月都没有踏出玉衡殿的寝间。
外界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 她不但找替身, 还数日不出殿门, 简直荒淫无度。
所以,还是摇扇子给她扇风吧。
祝遥栀清心寡欲地闭眼。
可能是之前太放纵了,现在平静下来,她居然有点睡不着。
她翻来覆去,然后就听见李眉砂轻声问:“怎么不睡?”
祝遥栀还是没有睁开眼,“有些不习惯。”
微凉的手掌轻抚她的额头,拭去她因为不停翻身出的汗,李眉砂说:“你靠过来,我哄你睡。”
“不了。”她心有余悸,觉得腰腿在隐隐酸痛。
“我又不会吃了你。”李眉砂的声音隐隐含笑。
祝遥栀睁开眼瞥过去,因为夏季燥热,李眉砂解下了外袍,云丝中衣看上去很好扒拉下来,衣领不系扣,露出的脖颈肌理如玉,她知道摸上去也和玉石一样温凉。
她又闭上眼,只说:“你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我。”
李眉砂只是用掌心贴了贴她的脸颊,“你的脸都热红了。”
祂的掌心温凉,贴过来恰好缓解了燥热,又不会太冷。
“……”
祝遥栀不想再一次数日不出殿门,所以她掐了一个归梦诀,直接让自己入睡。
归梦诀其实是一种在必要时限制敌人的法诀,可以让人陷入梦境,一段时间内都无法醒来。
在清楚知道自己是在做梦的情况下陷入梦境,也算是一种新奇的体验。
归梦诀编织的梦境很真实。
祝遥栀一醒来,发现自己还是躺在一张美人榻上,灵力凝出的冰霜萦绕周身,她手里还捏着一把镂花折扇。
依旧是闷热的夏日午后,尽管美人榻上的锦绣绸缎都撤下,换了散热的冰丝玉席,但还是热,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燥热的。
怎么梦里梦外都这么热。
她甩着折扇,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是一处很熟悉的宫殿,处处精雕细琢,穹顶垂下幽蓝的琉璃宫灯。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一定来过这里。
祝遥栀还在思考这是什么地方,就听见了轻而有节律的敲门声,然后是熟悉的声音:“殿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关在寝殿里了。”
殿下?真是久违的称呼。
她知道这是哪了,是之前的魔宫,门外应该就是那个胆小的侍女。
祝遥栀说:“进来。”
确实是那个长着耳羽的侍女,给她行礼后怯怯地站在一旁。
祝遥栀想起方才她说的话,就问:“我把谁关在寝殿了?”
侍女回答说:“是刀宗首席。”
祝遥栀不由得怔了一下。
细细想来,她当年确实把李眉砂锁起来过,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是在镜花海,而不是魔宫寝殿。
不过既然都是梦境了,要什么逻辑。
她立刻下了美人榻,起身就要往寝殿的方向走。
侍女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又不敢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祝遥栀就问:“你想说什么尽管说,没关系。”
侍女有些怯怯地说:“刀宗首席好颜色,殿下会有企图不足为奇,只是,如果尊上知道……”
“别担心,”祝遥栀说,“祂会知道的。”
不过这时候的李眉砂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和魔尊本质上是同一人。
哎呀,这么一想,祝遥栀就生了几分玩心。
侍女一听她这么说,没有被耳羽盖住的下半张脸顿时一片惨白,“尊上一定会知道的,尊上无所不知,殿下您就此收手吧,把人绑到您和尊上的寝殿本来就说不过去……”
更别提她还要去做更过分的事情。
“没事的,”祝遥栀并不害怕,“你们尊上这不是还没回来嘛。”
“可是,这不太好,肯定会传到尊上那里……”侍女仍想要劝阻她。
祝遥栀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那我都把人锁到床上了,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太便宜李眉砂了。”
“这、这,”侍女急得脸都红了,最后憋出来一句,“这不合礼数!”
祝遥栀忍不住笑了,“都魔教了,还讲什么礼数。”
侍女急了,连忙说:“还请殿下三思而后行。”
祝遥栀摆了摆手,“没关系,你要是实在害怕,就和我撇清关系,连累不到你的。”
“奴不是这个意思……”侍女想了一下,在她耳边小小声地说,“既然殿下决意如此,那就如此罢。只是,刀宗首席绝不是省油的灯,殿下采补他的时候,需小心些。”
小侍女完全站在她这边。
祝遥栀有些好笑地点了点头,“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听说他杀了很多魔修,”侍女更加担心了,建言献策道,“要不殿下用一些手段先制住他,我听其他的侍女说,桑毓长老对那些俊俏男修,都是先下药再为所欲为。”
祝遥栀按了按眉心,“不愧是魔修……”
她摆手示意侍女退下,自己走去了寝殿。
重重殿门依次开启,在她走进去后又紧紧闭上。
厚重窗帘垂下,遮蔽了日光,昏暗又闷热。
隔着红纱幔帐,隐约可以看见李眉砂在床上盘坐的身影,背脊挺直,只有冰雪锁链垂落在华美地砖上。
祝遥栀赤足走过去,伸手撩开罗帐,对上少年清冷眉眼。
她有一瞬间的不习惯。
毕竟这个时候的李眉砂,目睹她为了司空玉险些送命,还和魔尊纠缠不清。
比起以后少了一些人夫感。
少年抿直了唇,本来就冷的脸看上去更冷了。
祝遥栀向他倾身,伸手轻轻拭去他唇边血迹,“你的伤疼吗?”
她还记得,这个时候她怒急攻心,口不择言利用契约重创了他。
李眉砂怔了一下,纤长的眼睫如蝶翼颤动。
——祝遥栀的举动自然而亲昵,超乎他的预料,明明方才还和他敌对。
可他完全无法抗拒她的亲近。
李眉砂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像是对自己的伤口并不在意,只是低声问:“你对别人,也是这样?”
祝遥栀倒了一杯水喂到他唇边,闻言只眉尾一扬,“哪样?”
“打一巴掌,再给颗甜枣。”李眉砂话语沉冷。
先摧毁,再怜惜。
“你是在控诉我玩弄人心?”她撇了撇嘴,“我无意如此伤你,这是意外。”
李眉砂没有说话,面容和唇上都没有什么血色,几乎比她递过去的白瓷杯盏还要苍白。
“怎么不喝?放心,里面没有下毒。”祝遥栀坐在床边,离他又近了一些。
这时,寝殿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殿下,奴把你要的东西带来了。”
她要了什么东西?
祝遥栀有些奇怪,就下了床走出去。
侍女双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几个瓷瓶。
“这是什么?”祝遥栀疑惑。
侍女说:“是药,有抚春丹,红绡破,乱情蛊……圣女殿下放心,只要用了这些药,无论是多硬的骨头,都会沦为您的裙下之臣。”
“……”祝遥栀又开始牙酸。
她刚才没有直接拒绝,所以侍女以为她真的要采取一些手段来对付李眉砂。
侍女在她耳边悄悄说:“殿下,您动作快些,采补完就先把人藏起来,以免等下被尊上撞见。”
“不,其实我……”祝遥栀试图解释清楚。
而侍女迅速将手中托盘塞给她就匆匆离去,留下一句“奴在外面守着,如果尊上回来,奴会立刻告知殿下。”
太忠心了,就算知道她要去做坏事,还帮她望风。
祝遥栀还记挂着李眉砂的伤,也顾不上解释,端着那些歹毒的药就回了寝殿。
她随手把东西放在桌上,快步走去撩开床帐坐下。
李眉砂在喝那杯她递过去的水,那只骨节修长的手上还覆着手甲,腕上垂下的细长锁链晃出轻响,他似是随口问了一句:“里面放了什么药?”
“你都听见了?”祝遥栀弯了弯唇,“都知道我要给你下药了,你还敢喝我给你的水?”
“你若是真的想,怎会只有区区一杯水。”李眉砂冷静地说,“像是乱情蛊,只要掺入熏香中即可。”
她玩心愈重,轻轻“呀”了一声:“你是在教我如何给你下药?”
李眉砂垂下眼睫,“之前这些药对我并无作用,但现在,我不确定。”
因为他之前不开情窍,这一类催情的药物并不能乱他心绪,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