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绛红
但她还没能说出一个字来,少年低头,以吻封缄。
冰凉而柔软的双唇覆在她唇上,轻得像一片霜雪。
仅此而已,并没有深入。
当然,因为祝遥栀并没有教过邪神,要如何接吻。
祝遥栀心中有些警觉,邪神为什么不让她说话,是察觉到她在说谎吗?
可是之前无论她说什么,这小怪物都会相信的。
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系统提醒过她,邪神正在接近成年期,对话语和情绪的分析理解逐渐完善,也不是没有可能。
祝遥栀一动都不敢动。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邪神才抬起头,但仍然和她保持着一个近到有些暧昧的距离。
少年认真地看着她,银睫蓝瞳如冰川星海,“如果,吃一样的、食物,做一样的、事情,我和栀栀,会变得、一样吗?”
祝遥栀沉默了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微笑,“变得和我一样做什么,我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过不喜欢人的。”
“可是栀栀,只会,喜欢、同族。”邪神垂落眼睫,鬓边碎发像是耷拉的白猫耳朵,“我,没有心,我,是怪物。”
“我想,像人一样,喜欢栀栀。”少年俯身,唇贴着她的唇轻声说,“我第一次,有喜欢、这种情绪。我还,不太会,我会学,不要,不喜欢我。”
“……”祝遥栀心情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她侧过脸,转身缓缓抱住了邪神,身高差距太大,她像是躲进祂怀中。
拥抱很好,因为相拥时看不清彼此的表情,她担心她现在说谎会被看穿。
祝遥栀轻声说:“你对我很好,不会不喜欢的。”
邪神没说话,也没有追问她,只是轻轻抚摸她的长发,指腹从上往下摩挲着她每一节脊骨,带着几分确认的意味。
长街两边零星几盏灯火都熄灭了,他们在黑暗中相拥。
半晌,邪神才说:“栀栀,养不好,你自己。”
冰凉的手掌细细丈量她的肩背和腰身,祝遥栀轻轻“嗯”了一声:“太瘦了,估计有些营养不良。”
那得怪剑阁那群人了。
“那为何、拒绝,我的,喂养?”邪神似是不满,轻轻挠了挠她的肩,像小猫磨爪子。倒是不疼,毕竟隔了好几层衣裳。
祝遥栀被挠得愣了一下,“谁教你这样挠我?”
少年“唔”了一声:“是栀栀,先挠我的。”
“我什么时候……”祝遥栀忽然收了声音,她想起来她昨晚确实挠过,受不住的时候。
她尴尬地沉默了。
而邪神还没放弃,又挠了挠她,“让我、哺育你。”
可能是表达的误差,但这样说真的好奇怪。
祝遥栀想起自己假冒山神的时候,那些魔修试图给她投喂的东西,顿时汗流浃背。
她缓声说:“你要喂也可以,但我不一定能吃。”
邪神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顶,“吃我?”
“你……”祝遥栀哽了一下,吃触手还是吃蝴蝶?她没有这种癖好啊!
一时间分不清楚众妙门那些食修做的东西和这些,哪一个更加歹毒。
她连忙解释:“我们人的肠胃很脆弱,要吃煮熟的食物。”
“煮熟?”邪神理解了一下,然后问,“用火?”
祝遥栀:“嗯,差不多。”
邪神:“那我们,回去。”
祝遥栀想了一下,问:“你能不能让整个菱镇的人都忘记我们?”
不然明天玲珑七阙那些人过来一查就露馅了。
邪神:“唔。”
然后,祝遥栀只觉浑身一轻,她被横抱起来,一只触手卷住伞柄撑起了那把油纸伞。
再次回到禁地,祝遥栀一看到那些镌刻符篆的锁链,忽然想起邪神强行出禁地是会受伤的。
“你现在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她还被邪神抱在怀里,只好用脚尖勾起邪神白袍的下摆,想看看底下那些触手。
邪神看着她脸上的关切神情,瞳光幽幽流转。
于是衣摆下蜿蜒而出的银白触手软趴趴地缠上祝遥栀的脚踝,蓝色血液沾在白绣鞋上,格外显眼。
“可怜宝宝。”祝遥栀哄了一句,拿出治疗的丹药给它们疗伤。
触手缠了上来,在她怀里贴贴蹭蹭,像是在委委屈屈地撒娇。
祝遥栀没有发现,她对受了伤的触手会格外纵容些,细长的触肢试探地贴上她的颈侧,这样贴近她脖颈命门,她也没有阻止。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她轻轻挠了一下少年邪神的肩,她现在还被横抱着。
但是环在她膝弯和后腰上的手臂没有松开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用力了。
“嗯?”祝遥栀抬头,邪神的瞳孔又充血变红。
不是吧,她不就轻轻挠了一下!
不准对她眼冒红心!
祝遥栀汗流浃背,心里慌慌眉眼弯弯地说:“你没想亲我,对吧?”
邪神的瞳孔灼灼如焰,“想亲。”
祝遥栀眨了眨眼睛,一边保持微笑,一边去掰环在腰间的手臂。
没掰几下,触手就缠了上来,从手腕和手指都被温柔包裹,挣扎不了分毫。
“……”祝遥栀闭上眼,已经看到了明天要喝的枸杞桂圆红枣茶。
不过,出乎她的意料,邪神倒没有直接亲上来,只是低头蹭了蹭她的脸颊,“要,布置一下。”
“布置什么?”祝遥栀疑惑。
她话音未落,周围的景象像是水波一样荡开,朱檐碧瓦的琉璃宫阙拔地而起,雕栏玉砌,莲灯落金砂,廊下是二进制的庭院,几丛翠竹如泼墨写意,竹叶飘落进一方清澈小潭,惊动了几尾锦鲤。
祝遥栀有些震撼,“你从哪里复制黏贴过来的?”
好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宫殿。
“进去,看看。”邪神抱着她进了正殿。
玄玉殿门打开,金雕玉砌的穹顶上方垂落银蓝鲛纱,珍珠水晶链系着琉璃灯,灯火照亮了堆锦叠缎的阔边玉榻,飞鹤衔月的博山炉青烟袅袅,还备了书房和洗浴的隔间。
“好奢华。”祝遥栀感叹,相比起来,她在琉璃塔住的那间小阁实在简陋。
“喜欢?”邪神问。
祝遥栀“嗯”了一声:“其实我也不挑。”
描金青纱床帘被掀开卷起,她被轻柔地放到床榻上,质地细腻的松软床褥下面甚至铺了暖玉,她躺下,舒坦得轻声喟叹。
邪神端详了一下,往琉璃灯里放了几只蝴蝶,蝶翼上的碎光被烛火折射,就像万千星辰一样铺满整个房间,白玉地砖上还开了鸢尾花。
祝遥栀看着祂这番装饰,漫不经心地想,这很像是一种筑巢行为。
而床榻上的光线忽然暗了下来,卷起的床帘又被放了下来,遮挡了殿中的烛光。
祝遥栀本来都要眯起眼睛开始睡觉了,忽然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
她循声看过去,不由得怔了一下。
少年邪神坐在她的腿边,缀着青铜铃的红绳被解开,层叠的衣襟散落,骨肉匀亭的身躯苍白如月下霜雪,精致,美丽,但毫无心跳的起伏,像是那些封存于雪山中的冰冷宝石,诡魅如妖,无情如神。
脖颈和手腕上缠绕着黑线一样的锁链,给这副青涩又不失力与美的身躯平添几分禁忌的易碎感。
祝遥栀有一瞬间想肆意妄为,在这副身躯上留下属于她的痕迹。
大概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吧,她想。
当然,这个想法转瞬即逝,她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去看青纱床帘的描金纹样,发现是一朵又一朵的昙花。
她有意回避,但邪神俯身而下,挺拔的鼻梁一点一旦蹭过她曼妙的腰线,指尖在她小腹上轻划。
祝遥栀几乎立刻回想起来,她侧腰那个牙印。
邪神像是和她心有灵犀,隔着几层衣裳,也不知道如何看清下面的牙印,祂似不满地轻喃一声:“淡了。”
因为祝遥栀用灵力抹过痕迹,但她只是说:“因为过了一天,自然就淡了。”
于是邪神隔着衣裳,在她侧腰的相同位置咬了一口,不痛,只是尖牙隔着衣裳碾磨过这处微妙地带,让她腰间一酥。
祝遥栀气息微乱,她放缓了呼吸,但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忽然听见了轻微的“啪嗒”声。
她往下看,诡艳如精魅的少年轻轻贴在她腹下,唇启如薄樱,咬开了她腰带的细扣,又含住她松散开的腰带,缓缓抬头看着她。
那段金丝掐边的腰带恰好是红烟罗的缎料,和少年嫣红的唇舌、灼艳的瞳孔,形成了一种挑动人心的欲色。
“……”祝遥栀没喘上来的那口气差点把自己哽住。
这是在勾引她吧?绝对是!
“栀栀……”邪神伸手轻勾那段腰带,冷玉一样白皙的手指将红缎烟罗卷了一圈又一圈,每卷一圈,她的裙裳就散开一些,像是一朵逐渐绽开的花。
祝遥栀恍然想起,一般来说,筑巢是一种带有鲜明目的性的行为,而这个目的百分之九十是结合。
“栀栀,会不会喜欢,这样?”邪神吻上她的手背,舌尖抵上脆弱的指缝,湿滑而细腻,温柔而酥麻。
祝遥栀缓缓说:“我并不讨厌,只是……”
触手安抚地摩挲她头顶的发旋,邪神耐心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祝遥栀眨了一下眼睛,轻声说:“不讨厌,但如果也不喜欢呢?”
邪神说:“栀栀,不喜欢,是我,做得、不够好。”
祝遥栀愣了一下,邪神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从祂自己身上找原因。
但邪神很快又说:“我会,亲到,栀栀喜欢。”
祝遥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