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栖春山
贺文嘉和蒋雪村两?人听完全程,立刻跑了?。到大?殿外有侍卫守着的地方,两?人停下奔跑的脚步,小步快走。
贺文嘉腿长,走得比蒋雪村稍快。
蒋雪村不满,他凭什么?比自己走得快?于是又加快步伐超过贺文嘉。
贺文嘉眼风扫到蒋雪村的动?作?,也?暗中加快步伐超过他。
两?人互相领先,走得飞快,半路上竟撵上老翰林们一行人,两?人这才默契地慢下脚步。
看到他们两?人,肖秀犹豫了?一下,等走到翰林院的院子里?,肖秀这才问贺文嘉和蒋雪村:“你们听到什么?了??”
“什么?听到什么??”
贺文嘉不解,看了?眼光秀,又看了?眼蒋雪村。
蒋雪村冷着脸哦了?声:“什么?都没听着。”
贺文嘉摇头摆脑往屋里?走,长叹一声:“哎,大?热天的真叫人受不了?,走一趟回来悲背上衣裳都湿透了?。”
蒋雪村跟上他,笑道:“教你一招,明日来当?差多带一身?衣裳放在柜子里?,要换的时候方便。”
“这不妥吧,有伤斯文。”
“呵,爱带不带。”
两?人对视一眼,互看不顺眼,扭头一个?往东一个?往西。
肖秀进来,看着贺文嘉道:“贺大?人,您往哪儿去?你知道你的位置吗?”
“还不知道,今早我刚才就被张大?人叫去保和殿,没来得及问。”
角落里?,捧着青花大?肚茶杯的老翰林郭有德,指着蒋雪村前面那一排三张桌子:“今年三个?一榜进士的位置在那儿,你先来,你先选个?位置坐下。年轻人别毛毛躁躁惹人嫌,没事儿坐下多看两?卷书。”
上一届庶吉士邓福兴笑着跟贺文嘉说:“三年前我们进翰林院时郭大?人也?说过同?样的话。郭大?人读书时不喜欢喧闹,没别的意思。”
贺文嘉对邓福兴露出一个?笑脸,扭头走去郭大?人桌前:“郭大?人,求您指点指点,我该读什么?书?”
郭有德放下茶杯:“你嘛,我看你算术不错,可喜欢看算经?”
“哪一本?”
“《周毕算经》可看过?”
“巧了?不是,这本书我刚看到一半。”
“哦,看到哪一章了??”
“正在看第六章均输篇。”
均输篇讲的是合理分配赋税、徭役的问题。回京的路上,贺文嘉没事儿做,就从渔娘带上京的书里?找了?这本书来研读。
郭有德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既然你正在读,那就拿去看吧。”
郭有德桌上正摆着着本书,他既开?口?,贺文嘉也?不跟他客气,谢过后就把书拿去自己桌上。
“来人,上茶。”
叫役丁给他端茶来,又送来笔墨,摆好纸张,贺文嘉这就开?始读书了?。
贺文嘉读书认真,读进去了就不理周遭的人,他看到某处不解,拿笔在纸上演算起?来。
有人好奇过去瞧,看不明白,默默退开?。
蒋雪村也?好奇,他算数学的不差,这均输嘛,他也曾跟算数先生请教过,没学明白。
以?前有先生教蒋雪村都没学明白,这会儿看贺文嘉算来算去,他就更迷糊了?。
蒋雪村不为?难自己,转头回自己桌上坐下,一杯茶一本书,且舒坦着呢。
“贺大?人,蒋大?人。”
贺文嘉和蒋雪村即刻站起?来:“下官见过张大?人。”
张长广看了?眼两?人桌上摆的书,他道:“皇上对贺大?人今日做的账册统计十分满意,皇上吩咐,之前练子铭大?人手里?的《数术全书》刚修到一半,以?后交由你负责。”
贺文嘉应下,又问:“只我一人修《数术全书》?”
“目前只你一人。”
张长广的目光意味深长:“贺大?人,你不要让皇上失望。”
“下官尽力。”
贺文嘉不知道那位练大?人没修完的《数术全书》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书不好修,他本想给自己多拉几个?同?僚一起?干活儿,张大?人提到皇上,他就闭嘴了?。
蒋雪村、肖秀来了?翰林院几日没什么?正经差事,张长广丢给他一摞文书叫他两?日内做好交给他。
两?人点头应是。
张长广走到郭有德跟前,叹道:“郭大?人,您老也?是熟悉皇上脾性的老人了?,将才账册的事情还没了?,您怎么?能带头走了??叫皇上想问话都找不到人。”
郭有德年近四十才中翰林,在翰林院当?了?这么?多年的差,再过两?三年就该致仕了?,他是个?老书虫,整日在翰林院藏书馆找书看,这一年里?对差事越发不上心了?。
张长广脸带苦色:“皇上不会挑你的毛病,您好歹考虑考虑我这个?大?学士吧,这些年本官对您老也?不差,您别叫本官难做。”
郭有德也?不辩驳,笑呵呵道:“哎哟,我这上年纪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当?时没想过来。”
郭有德冲屋里?几人喊了?声:“你们这些年轻人不厚道,当?时老夫要走,你们也?不拉住老夫。”
邓福兴几个?翰林笑了?笑不说话。
张长广叹气,摆摆手走了?。
他也?是脑子不好使了?,给这个?老滑头说这些干吗,浪费力气。
张长广走到门前停下脚步,扭头交代贺文嘉几个?:“你们是翰林,官职不高,位置却很关键,做的差事都是要紧的差事。有什么?不懂的要多问,别不懂装懂,做错事了?叫各部院笑话不要紧,若是闹到了?皇上那才是要命的大?事。”
“下官等明白!”
贺文嘉、蒋雪村等人起?身?目送张大?人出门。
唯有老资格的郭大?人,还坐那儿喝茶呢。
贺文嘉扭头看他,郭有德乐了?:“看老夫做甚,练子铭修的《数术全书》在东墙角书柜最右边那个?柜子里?,自己去拿。”
贺文嘉去听郭大?人的话去拿练大?人修的《数术全书》,柜子里?放着两?摞古来传下来的和算数相关的书,另外还有一叠没有装订的纸张,他都抱到自己桌上去。
贺文嘉愣住了?!
“这……郭大?人,这就是练大?人修的《数术全书》?”
“正是!”
贺文嘉震惊:“这叫修书?连书的纲目都只列了?两?章,这叫修到一半了??”
蒋雪村、肖秀两?人凑过去瞧,哟,一页纸都没写满,张大?人怎么?有脸说修到一半的?
郭有德笑眯眯道:“年轻人别着急,至少练大?人写了?个?开?头嘛。”
贺文嘉气笑了?:“这位练大?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练大?人呀,跟我是会试同?年,他也?是翰林,平日里?我看书他研究乐谱,我们俩臭味相投。”
“您在这儿,练大?人呢?”
“没了?。”
没了?是什么?意思?
邓福兴叹道:“练老大?人今岁开?年就病了?,请了?几回太医不见好,上月去世了?。”
郭有德起?身?活动?活动?老胳膊老腿,慢慢悠悠道:“他去岁接了?这个?差事,没来得及做。练大?人精通乐理,数术也?不错,不过肯定?比不过你这个?范江桥的弟子。”
“差事既交给你,你好好做完,这不仅是差事,你师父知道也?会高兴的。”
“您认识我师父?”
郭有德微微一笑:“老夫不仅认识你师父范江桥,还知道你先生是谁。”
郭有德出门去溜达了?。
屋里?十二三位同?僚都看着贺文嘉,没想到,这位跟状元和探花比起?来,不怎么?起?眼的今科榜眼,竟然也?是个?有来历的。
郭大?人出门前,跟贺文嘉说话的只有蒋雪村、肖秀这两?位今科进士,翰林院的老人儿只有邓福兴主动?搭了?两?句话。
郭大?人出门后,矜持的老翰林们都愿意跟他说两?句话,翰林院内贺文嘉但凡有什么?不懂的规矩,比如藏书馆借书,衙门内午后休息安排等等,他们都愿意给他解惑。
蒋雪村把这些人的嘴脸看在眼里?,笑了?笑,回去做自己的活儿。
傍晚下值,蒋雪村主动?邀约,请贺文嘉、肖秀去喝酒,贺文嘉直接说不去。
“只有咱们三个?没意思,等左士诚、王苍和冯亭他们来了?后,咱们再聚吧。”贺文嘉赶着家去。
“他们来了?再聚就是,不耽误咱们三个?单独聚。”蒋雪村笑着道:“贺大?人不用替我节俭,我有的是银子花。”
肖秀气得瞪他,整个?翰林院谁不知道你是世家子,不知道你不缺银子?
蒋雪村不见外地把胳膊搭在肖秀肩上:“肖大?人不喜欢我?我降生时家中就不缺银子,这不是我的错。”
肖秀推他,蒋雪村不松手,对贺文嘉笑着道:“想不想知道今天被打的那几个?御史怎么?样了??”
“你知道?”
蒋雪村挑眉道:“去喝酒?”
“去!”
说是去喝酒,也?没选什么?酒楼,只在前门大?街上找了?个?有雅间的饭馆儿,点了?三菜一汤,另点了?一壶米酒就算喝酒了?。
贺文嘉对酒没兴趣,吃菜吃饭喝汤,吃饱了?肚子才问蒋雪村那几个?挨打的御史怎么?回事。
“我说你就信?今儿你在翰林院当?差,我也?在,我可没处打听消息去。”
“你们蒋家有人脉,我相信蒋兄的本事。”
蒋雪村笑:“既然贺兄都这般说了?,那我也?真诚一点。”
今儿中午时,他的小厮打听到那几位挨了?二十大?板的御史送回家中,家里?人慌忙去太医院请太医,结果太医院内的太医都忙,没空去那几位御史家看病,那几家只能去药铺请民间大?夫。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传到白光白老大?人耳朵里?,白大?人拄着拐杖进宫骂皇上,说自古以?来御史就有闻风上奏的规矩,哪能因为?这个?就把都察院的御史打二十大?板?
肖秀震惊,官员竟然能骂皇上?这是当?面骂呀!
贺文嘉问:“这位白老大?人,是不是皇上曾经的先生。”
蒋雪村拊掌笑道:“还是贺大?人知道得多,正是那位白大?人。”
肖秀语气酸溜溜的:“世家子跟我等寒门子弟就是不一样,我这等寒门子弟连官衙、贵人家的大?门朝哪个?方向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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