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栖春山
“看师父自己?的意思吧,他若是喜欢自己?住,或是去范尚书家住也不一定。”
“嗯,那就先问问他的意思吧。”
贺文嘉看着这些难啃的书就想叹气:“我?看呐,编这书比考科举还难,就算有师父帮我?,没有几?年功夫肯定编不出来。”
“你叫范先生给朝廷做白工?”
“你这话怎么说的,难道我?还能给师父弄个官职不成?”
贺文嘉随口回了句话,突然想道:“对?呀,这算术有不是四书五经,哪里?是普通翰林能修的书,我?看修《数术全书》就该以朝廷的名义请精通算数的大家来京才行。”
“朝廷会答应?”
贺文嘉也不知道,明儿去衙门问问吧。
贺文嘉瞥眼看到桌子上?摆着的简略舆图,一看就是京杭运河的线路:“你准备写?游记了?”
“嗯,我?想在?年前写?出来。”
“那可好了,以后等我?傍晚下值回来,咱们一块儿忙活。你写?你的游记,我?编我?的《数术全书》,这叫妇唱夫随,举案齐眉。”
渔娘被他逗笑了,拉着他的手道:“别贫嘴了,去洗漱吧。”
洗漱的水早就准备好了,贺文嘉顺嘴提了句:“给我?准备一身干净的里?衣,我?拿去衙门好替换。”
渔娘点点头,扭头交代阿青记下。
贺文嘉惦记着在?南阳府的师父回京帮他编书,隔天去翰林院上?值,跑去问大学士张大人,想看看有没有法子给他师父要些好处。
当然,开?口不能先说他师父,必须要说广撒网,请各地精通算术的大家都来。
张大人拒了:“这是皇上?交给你的差事,你先做着,不要整天想着推卸责任。再说,本官听说你的先生就是算术大家,有不懂的你去问你先生去。”
“张大人,虽然我?先生长于算术,但是不能白帮忙吧。”贺文嘉顺势问道。
张长广被他气笑了:“难道你还要去找皇上?给你师父要俸禄?”
贺文嘉心想,没有官职,有俸禄这个实惠也行呀。
“贺大人,你知道修书是多大的功绩吗?一本书若是修好了,朝廷官坊印刷后发往晋朝各地所有的州府县学,书若是传世,你的名字将会留在?史书上?你知不知道?”
贺文嘉当然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不能叫他师父白帮他一场。
“张大人,您比我?明白这些事,求求您给我?指个路吧。”
贺文嘉死皮赖脸拦路,缠着张长广,张长广训道:“有话好好说,像什么样子。”
贺文嘉站好,可怜巴巴:“您帮帮忙吧。这算术不像修史,什么人都能写?一笔,算术不会就是不会,想破脑袋,十年八年也落不下一个字来。这么难的差事,若真把?书修出来,不能就……好处我?一个人占了吧。”
张长广心里?有些感慨,范尚书那个堂哥,真会选弟子,瞧瞧这心性。
“你先编书,书编好了你可以题篇序,把?你先生的名字写?进去,再禀告皇上?,皇上?若是赞许,兴许给你师父赏赐也说不定。”
“只能这样?”
张长广冷哼:“那你还想如何?”
贺文嘉笑道:“那也不错了,多谢张大人指点。”
张长广一甩衣袖走?了。
贺文嘉心里?摇摇头,既想修《数术全书》,为何还不尊重精通算数的大家?若不是我?懂一些,这差事若是交给蒋雪村或是肖秀他们,别说修书了,连读都读不懂。
哎呀,可怜我?师父要做白工了。
感觉自己?为先生努力了,虽然没啥结果,贺文嘉也心安理得回去修他的书去。
翰林院的日子还是挺清静的,上?头有张长广这个压得住的大学士,中?间有郭有德为首的不爱挑事儿的老翰林们,贺文嘉他们这批新?进来的翰林虽然免不了帮有资历的翰林干点活儿,倒也不算什么大事。
忙活着手里?的差事,偶尔跟蒋雪村混一块儿听听他不知从哪儿得来的消息,日子过?得颇有滋味。
钟应芳钟大人前些日子被手底下的御史弹劾后,皇上?为了以示看重,这几?日给钟大人赏了两回东西了。
头回是下面敬献几?块好墨,皇上?赏了钟大人一块,也给户部尚书姚大人,吏部尚书陈大人各赏了一块。
第二回是御膳房做的凉食不错,赏给钟大人一碗,去送凉食的太监还是皇上?跟前排第一的大太监高九。
高九不仅送东西,还当着都察院众人说了,皇上?知道钟大人是北方人,这凉食是面做的,筋道,皇上?猜钟大人肯定爱吃,就给赏了一碗。
能被君父这般惦记着,钟大人自然感激涕零,必以忠心报之。
这唱念做打一整套,朝中?官员都知道钟大人特别得皇上?的心,钟大人自然成了红人,钟大人手下的官员们去各部办事都顺滑了许多。
八月初十左士诚回京,他去吏部办好手续后到翰林院,立时就得到了衙门上?下所有人的欢迎,蒋雪村又主动提出请客。
左士诚估计是早就得到了他师父的吩咐,叫他要谨言慎行,蒋雪村的邀请自然被拒了。
蒋雪村也不放在?心里?,笑了笑说来日方长。
又过?了两日,八月十二,王苍、冯亭两人回乡祭祖回来,到翰林院报到,他们新?一批翰林就算齐全了。
王苍提议下值后聚一聚,贺文嘉最先附和,蒋雪村自然不会拒绝,肖秀和左士诚也答应。
饭桌上?,王苍给左士诚倒酒,笑道:“听说这几?日钟大人就要去江苏了,难为左大人跟咱们来此,耽误你和钟大人相聚了。”
王苍的话说得妥贴,纵使有寒门世家之别,左士诚脸上?还是带着笑:“咱们既是同科,又是同僚,以后互相帮扶的时候还有很多,先生自然重要,跟各位相聚也重要。”
左士诚是状元,他主动起身提一杯:“能跟诸位俊杰成为同僚,是我?左某人的福气。”
蒋雪村笑着举起酒杯:“这话该我?们说才是,左大人,苟富贵不相忘啊!”
众人顿时大笑,贺文嘉不经意地瞅了眼王苍。王苍回视,微微一笑。
左士诚比王苍大三四岁,人年轻,又是出身寒微,蒋雪村以为左士诚只怕跟肖秀一样不会说话,今日一聚,倒是让他刮目相看。
席上?,蒋雪村跟左士诚交流颇多,也看出来了他虽是寒门,也没盲目针对?世家子,蒋雪村更是暗叹,钟大人的眼神可以,没有瞎收弟子。
肖秀则跟左士诚不同,他原本认为他和左士诚同为寒门,左士诚应该更偏向他一些,结果左士诚跟他只是客气,跟蒋雪村、王苍这样的世家子反而更亲近。
“冯大人,今日的酒可好?”
冯亭正跟贺文嘉说话,听到肖秀叫他的名字,自然而然接话道:“自然是好的。”
肖秀放下酒杯,苦笑一声?:“这一桌席面价值六两银子,若是在?我?家乡,足够一小户之家花用三五个月了。”
又来了!
蒋雪村嗤笑:“知道你肖大人心怀天下,我?这等世家子不缺银子,今次聚会的花销我?来付。肖大人若是有心,只管把?你的银子拿去周济穷苦百姓,我?定夸你一句好人。”
“蒋大人,本官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你何必言语相讥。”
蒋雪村笑了笑:“巧了不是,本官也是就事论事,肖大人何必往心里?去?”
贺文嘉假装没听到,该吃吃,该喝喝。
冯亭、王苍、左士诚三人对?视一眼,这番对?话,他们大概也知道肖秀的为人了。
这日过?后,肖秀发现左士诚、冯亭、王苍三人对?他客气有余,亲热不足,几?次热脸贴冷屁股,也就罢了。
什么同科同僚说得好听,哼!
新?科进士们之间的波涛暗涌自然叫老翰林们看在?眼里?,肖秀这种读书读到不懂人情世故的虽然不多,也不是没有,旁人私下笑笑就算了。
也就是在?翰林院,若是在?其?他各部,肖秀这样的,早就不知道被排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瞧瞧人家左士诚,也是寒门出身,会读书还会做人,就该他这样的人鲤鱼跃龙门。
左士诚跟翰林院几?乎所有人都处得来,加上?他有个正得皇上?喜欢的先生,他自己?又是立得住的,交给他的差事都办得妥妥当当。
钟大人带人去江苏不过?半个多月,左士诚已经在?皇上?跟前露脸了,或是叫他去读奏折,或是叫他去草拟文稿写?文章之类。
开?始时是张长广三五日带他去一回保和殿,后来皇上?开?口,左士诚就跟其?他几?个常伴皇上?身边的老翰林一起排班。
钟大人受重用,左士诚也日日能出现在?皇上?跟前,这师徒二人,真是叫人羡慕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左士诚开?了头,王苍、贺文嘉、蒋雪村、冯亭、肖秀偶尔也会去皇上?跟前,只是不是头一个出头的人,不如左士诚打眼。
年轻翰林们渐渐熟悉了翰林院的差事,分到他们手里?的活儿也多了起来。每日有事可做,日子过?得更快了。
民?间有俗语,重阳寒露后,天气冷得透!
重阳节后,京城早晚天气微凉,早上?去翰林院上?值,贺文嘉觉得十分舒坦。
到了翰林院,张大人叫他去保和殿给皇上?读折子,他喝了口茶就去了,心情好,也不觉得皇上?耽误他修书,偷偷在?心里?暗中?吐槽了。
“臣,贺文嘉给皇上?请安。”
皇上?摆摆手叫他起来,随即看了他一眼:“你师父可回京了?”
半个月前皇上?休息时闲谈,问过?贺文嘉修《数术全书》的事,没想到他竟然还记得。
“回皇上?,还没回,估计就这几?日了。”
“范江桥朕是知道的,范家下面两代人中?,大都是他教出来的,朕原想宣他入朝为官,他自己?不愿意,朕不好强求。”
皇上?打量贺文嘉:“听张长广说你想给你师父要好处?”
“臣不敢,臣只是想着出力的人应该有所得才好。”被皇上?当面问,若是其?他人只怕觉得羞愧,贺文嘉觉得自己?理直气壮得很。
皇上?嘴角微翘,没有对?他这句话做出评判,转而问他:“你拜师范江桥,去过?范家村了吧?”
“去过?。”
“你觉得范家村如何?”
“是个好地方。”
贺文嘉接着又说:“再好的地方都是人改造出来的,臣认为范家村跟别处的区别,只是人的区别。只要各地都有范家村那些人才,各地顺势改造,也不会差。”
皇上?笑了:“好一个人才,好一个顺势改造,你一张口朕就知道你师从何人了。”
皇帝沉思,片刻后才说:“范家就那些人,不够用。各地世家大族中?倒是养着许多能人,若是能抢出来些,于国于民?都有大用。”
用到抢这个字,贺文嘉心头一颤。
“贺文嘉,跟着你师父好好学,不管是寒门还是世家,朕用人只一条,那就是需得用之人!”
“臣铭记于心。”
皇上?不愿再说,指着桌上?的奏折,贺文嘉识趣地过?去拿了一本念起来。
第77章 和惠敏郡主交友
九月二十三霜降后,京城的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贺文嘉盼着他师父来京,一直等到月末才等到他师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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