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栖春山
“哎哟,等回村了我要跟大家说说,可不能叫大伙儿错怪了罗县令。”
渔娘笑道:“你家今年卖了多少粮食?”
“卖了一半吧。往年我们家秋收的新稻都是全卖了的,再去换便宜的陈谷吃。今年我家两个弟弟有进项,家里不那么缺钱使,弟弟们劝爹娘把新稻留下一半,咱们家今年也吃吃新稻。”
张大娘子满脸笑意:“我娘说了,今年卖了粮,加上我弟弟们交到家里的银钱,家里富裕了些,等到冬至后,我家要买些猪肉晒腊肉吃。老鸭子也杀几只做腊鸭。”
“你家舍得杀鸭子了?”
“不舍得也没办法,我娘说最老的那几只鸭子不怎么生蛋了,冬日里养着也白养。”
“你们家卖不卖老鸭子?若是卖,我家买几只老鸭子炖来吃。”
“卖,你买我就卖。”
茶喝了两盏,话说了一箩筐,时辰不早了,渔娘留张大娘子在家用午食,张大娘子也不扭捏,点头答应了。
怕张大娘子不自在,渔娘留张大娘子在自己院子里用午食,也只准备了三菜一汤,足够两人吃了。
正要用饭时,林妈妈亲自提来一道菜,笑着道:“听说小姐这儿来客了,夫人特地吩咐老奴送道菜来。”
送的是一道红烧五花肉,油水多。
渔娘笑眯眯道:“劳烦林妈妈跑一趟。”
张大娘子也忙道:“多谢夫人款待,一会儿我去给夫人请安。”
梅家住在清溪村时张大娘子常去梅家,渔娘的娘亲也熟悉。
渔娘叫屋里伺候的丫头都出去,她和张大娘子一边用饭一边说些村里的琐事。
用了午食后小歇了会儿,渔娘带着张大娘子去正院请安。从正院出来,渔娘带着张大娘子去周家。
张大娘子认识周淼也是因渔娘之故,两人都是渔娘的闺中密友,常来常往的,也就熟悉了。
周家人忙,周家只有周淼和她娘在家,两人先去周家夫人那儿请安,然后才跟着周淼去她房间里。
“听渔娘说还有一个多月你就要成亲了,那会儿天冷,我估计来不了,所以先把添妆的礼给你,你可别怪我怠慢了你。”
淼娘笑道:“好姐姐,你心里记挂我,我自然也体谅你。你今日肯来我都心怀感谢了,怪罪的话从何说起?”
张大娘子用包袱皮包着一对枕巾:“我绣花的手艺还是跟你和渔娘学的,绣的不好,是个心意,你就收下了吧。”
淼娘还在看枕巾上的颇有乡趣的绣花,渔娘咬了口酥饼,咽下去就道:“可别带上我,我一个勉强会缝补丁的人当不起你的吹捧。以后也千万别说我会绣花,我怕哪日露馅儿,丢了我梅家的人。”
淼娘和张大娘子放声大笑,淼娘笑出眼泪来,一边拿帕子擦眼角一边笑道:“我的亲娘哎,认识你这么多年,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实诚人。”
“有一说一,要论书画我还有几分本事,这绣花嘛,还是交给我身边的丫头们吧。”
张大娘子笑够了,这才道:“你爹娘心疼你,以后定会给你找户好人家,你不会做衣裳绣花也不要紧。”
渔娘也不害羞,笑道:“那肯定不能嫌弃我,我虽不会绣花,总不会叫他缺衣裳穿。”
张大娘子和淼娘闻言又大笑了一回。淼娘捂住肚皮,边笑边道:“笑的我肚皮疼,等你定亲那日,我定要上门瞧瞧你的夫婿是哪家人。”
这个嘛,那就不知道了。
三个小姐妹笑闹了一回,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茶水喝了两壶,点心上了两回,直到末时初刻,因张大娘子要赶回家去,三人才散了。
周家的点心好吃,渔娘和张大娘子走时,淼娘送她们一人一盒新烤的酥饼。
提着一盒酥饼回家,二郎高兴坏了,喊姐姐的语气都甜甜的。
渔娘捏捏他的小肉脸,笑着问她爹:“谁写的信?”
梅长湖一边看信一边说:“还能哪儿来的信,淮安送来的。”
之前写信送去淮安打听京城的事,这事儿有结果了。
梅长湖看完信后,把信递给夫人。
渔娘凑到娘亲身边一起看,信上说大皇子确实生了场大病,御医久治不好,宫里还请了外面的大夫进宫问诊,闹得满城皆知。
折腾了许多日子,大皇子的命救回来了,身子却坏了。
“人还活着,以后只怕是个药罐子,担当不了重任。”
“大皇子不行了,那不是二皇子要出头了?”
“那不一定,大皇子是嫡长子,大皇子身子骨垮了,可大皇子的嫡子也十岁出头了,那是嫡长孙。”
二皇子母族出自世家,皇上为了稳定朝堂,扶持二皇子的可能性不大,扶持嫡长孙的可能性倒是不小。
“不管怎么说,人还活着就行。”
人活着,朝堂格局暂时就不会被打破,寒门世家的争斗也在可控范围内,波及不到南溪县。
渔娘听她爹吩咐,把信送去给先生看。
一脚踏进孙家时,渔娘突然想到,郑昂亲自来叙州府善后,还把姿态摆得那么低,是不是那时候郑家就知道大皇子死不了,二皇子暂时没机会,郑家还要继续苟着?
孙浔看完信后,笑道:“或许有这个缘由。”
但是不管如何,朝局稳当,那就是好事,特别是对王苍、贺文嘉这两个要考科举的人来说。
渔娘嘛,不关心科举:“先生,马上十一月了,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保宁府?”
“不急,到时候自然会通知你。”
哎,好吧。
第17章 冬日出行
十一月初三,宜出行。
孙家、梅家、贺家、王家的小厮把主子们的行李搬上船,冷飕飕的江风吹过来,冷的渔娘紧了紧肩上的披风。
连续几日降温,南溪县的百姓已经穿上棉衣了。今日天气阴沉,站在江边,冷风直往骨子里钻。
“爹,你们家去吧,我们会尽快回来的。”
梅长湖不放心闺女,忍不住道:“要不爹跟你们一起去保宁府?”
孙浔道:“师弟不用担心,我们这么多人出行,身边带着家丁护卫,定会平安回来。”
林氏拉着梅长湖,笑道:“有师兄在,我们自然放心。”
贺宁远连连点头:“我家二郎是个爱闹腾的,在家就算了,在外面若是不听教导,你只管揍。”
“爹~”
贺宁远完全不看儿子,扭头又交代跟去的管事贺全:“你也看着二郎些。”
“小的记住了。”
贺宁远扶着夫人往后退了一步,拜拜手道:“走吧,早些回来。”
船家开船了,渔娘、贺文嘉、王苍站在船头,渔娘轻吸一口气,鼻腔冷的没感觉了。
“呀,梅羡渔,你冻得流清鼻涕了。”贺文嘉惊讶地指着她鼻子。
“胡说。”渔娘赶紧拿帕子擦了下鼻尖。
贺文嘉哈哈大笑:“你不是说没有吗?那你擦什么擦,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渔娘气的扭头打他,贺文嘉往后一蹦跶:“哎,就是打不着,略略略。”
渔娘提着裙子跑过去,贺文嘉扭头跑了,两个人追逐打闹起来,伺候的下人忙劝。
“小姐别恼,在船上呢,小心摔着。”
贺全拦住自家二少爷,低声劝道:“二爷,你可要记得刚才老爷交代的话,咱们的船还没离开南溪县您就闹?”
贺文嘉正想回嘴,眼睛一转看到先生黑了脸,他悻悻道:“我就是逗逗她。”
渔娘跑过来,一巴掌拍他背上,贺文嘉哎哟一声,不敢还手。
渔娘轻哼:“讨人嫌!”
孙浔叹气:“你们都多大的人了,出门在外,行事稳当些。”
“我们知道了。”
孙浔觉得他们不知道。
“可要读书?”
贺文嘉忙摇头:“坐船看书头晕得很。”
孙浔训道:“不想读书就别在我跟前闹腾。”
“好!”
渔娘和贺文嘉被训了一顿,王苍站在不远处看得清楚,顿时笑了起来。
“恰如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罗家的船驶过,罗县令看到独立船头的王苍,忍不住赞道。
刘氏嘴角含笑:“王家这位独子确实养得好,今年十七了吧。”
“没错,王苍比贺家二郎大三岁,今年已十七了。”
刘舒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张氏有心说女儿两句,当着小姑子夫妻的面,不好直说落了女儿的面子,就道:“十七岁的秀才也不算少见吧。”
刘舒娘看向她娘,前些日子她娘不是还感叹不能和王家结亲,属实遗憾吗?
“十七岁的秀才不算少见,可他若是三年后考中举人,隔年又考中秀才,二十出头高中进士,那就很难得了。”罗县令跟孙浔关系不错,王苍和贺文嘉读书如何,他还是知道一二的,王苍聪慧又勤奋,罗县令十分看好。
张氏不肯赞同:“举人、进士都是读书的读的好的人尖,哪里就那么好考了。”
“再说了,王家不是世家吗?就算来日考中进士,前程也比不上汪四郎吧。”张氏期待地望向小姑子。
叙州府下辖高县的县令姓汪,汪县令比罗县令小十余岁,两人却是同年中的进士,因着同年同僚之谊,又出身相仿,两人交往频繁,书信来往不绝。
罗县令调任到南溪县后,距高县近,交往就更多了,罗县令得知汪四郎年十七,还未婚配,就动了把侄女说给汪家四郎的心思。
汪四郎前些年中了秀才,今年八月考举人试未中,下一回举人试又要三年。以汪四郎的年纪,考科举还可等一等,成婚的事等不得了。恰好罗县令试探,汪家就接了罗县令的话,两家人趁着休沐相约到叙州府相聚,借此相看相看。
大嫂满眼期盼得一佳婿,罗县令不好泼凉水,笑道:“汪四郎有个进士出身的父亲,又有个已考中举人的大哥,他今年虽未中举,我看学识反而是其次,估计是年纪小,大考心里紧张才没中,再用心学三年,或许就可得中了。别说二十多岁中举,就是而立之年中举也算年轻,待到汪四郎考中进士,前程自然不差。”
刘氏顺着话往下说:“大嫂,汪县令和夫君是同年,两家的交情不错。汪县令的夫人我也是见过的,是和气人儿,汪家四郎和舒娘的婚事若是成了,好处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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