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栖春山
二郎默不作声地吃完两块香妃酥,趁姐姐不注意又伸手。
“梅羡林!”
梅二郎悄悄地缩回手,一双小肉手乖乖放膝盖上。
怕弟弟一会儿又馋,渔娘坐了会儿就告辞了,走的时候还问淼娘过几日有没有空闲,他们家过些日子要回清溪村住几日,她若是有空闲,也一起去乡下玩几日。
淼娘想去,只是没几日邓家那边要来过礼,后又要备婚,不好出门玩了。
“也罢,等你成婚后我再叫你去玩。我们走了。”渔娘牵着恋恋不舍的弟弟回家。
“嗯,我送你们。”
淼娘送他们姐弟到门口,不禁笑叹,邓家公婆再和善,等成婚后,只怕没有现在在家当姑娘时自在。
渔娘牵着弟弟慢慢走回家时已经半下午了。
罗家。
罗县令中午喝了几杯酒,歇了会午觉起来,刘氏听见动静忙进屋伺候。
“倒杯茶。”
刘氏倒了杯温茶递过去,罗县令喝了大半杯,才觉舒坦了。
“老爷可还要?”
“不要了。”
刘氏接过茶杯放下,服侍着穿衣裳,夫妻俩说起家常话来,自然而然地就说到了今日宴客的事。
罗县令笑着道:“王苍果然是个稳重的,不仅有读书之才,言谈举止也十分不错,乍一看都不像十六岁的毛头小子。我看呐,他三年后考举人肯定没问题,我若是在南溪县留两任,后头还有好事等着我。”
“那就提前恭喜老爷了。”刘氏笑问:“老爷可有问过王苍、贺文嘉两个,他们家里可有给他们定亲?”
闻言,罗县令一下不高兴了:“可是大嫂又说什么了?”
刘氏叹道:“你跟我说的话,我都掰碎揉开了跟大嫂说清了,大嫂一直说可惜了,难得碰到各方面都合适的。”
罗县令皱眉:“你好生劝劝大嫂,不是咱们家不肯帮忙,人家没那个意思,难道咱们还能强求不成?王家又不是普通人家,就算强求也强求不来,何必结仇?”
刘氏何尝不知,只是被大嫂念叨着,她也头疼。
罗县令当年读书求学时候,全靠岳父家支持,甚至罗县令不擅长读书的大儿子还仰仗舅兄带着做生意,在表侄女的婚事上罗县令也不好推脱,只在心里细细思量,可有合适的人选。
白水村,王家。
傍晚彩霞漫天,清凉的晚风吹的人浑身舒畅,王芸娘敲开哥哥的书房。
“进。”
芸娘推门进去,见哥哥在窗边写字,她端着一碟切好的苹果进去,笑道:“我来给哥哥道谢来了。”
王苍放下笔,嘴角微翘:“谢我什么?”
“谢你的《中原农耕术》呀,梅姐姐还我一本潮绣大家的写的注疏,我回来刚看过,那本书写的可好了。”
王苍接过果盘,笑道:“我还当什么事,也值得你道谢。”
“对哥哥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对我和梅姐姐来说就是大好事了,她得了好东西高兴,我得了好东西也高兴。”芸娘笑眯眯地在哥哥旁边的椅子坐下。
王苍吃了块苹果,嗯,挺甜的。
王苍还要练字,他拿起毛笔,见妹妹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又搁下笔:“还有什么事?”
芸娘犹豫了片刻才道:“哥,今日宴会上旁人问起你的婚事,娘说,你的婚事不着急,最好等到你考中进士后,再选个对你当官有助力的官家小姐成婚。”
王苍拿起笔,嗯了声:“娘早前提过,我知道。”
芸娘松了口气:“哥哥你知道就好,我就怕你不乐意,心里难过。”
“娘是为我好。”
芸娘笑得灿烂,娘做什么事当然都是为了他们兄妹好。
“哥哥你写字吧,我走了。”
芸娘走后,书房的门被虚掩起来。
王苍举起笔停了好一会儿,一滴墨汁滴在洁白的纸上,他才落笔,顺着那滴残墨写下去。
天际的晚霞随着风飘动,日光慢慢消散,天色变得昏暗起来。
一张纸写满了,纸上的每个字都方正圆润好看,那滴意外滴落的墨汁被藏在笔画尖,再找不到一点突兀的地方。
第5章 机会来了
读书之事,偷不得懒。
院试后这几日没有先生督促,王苍依然每日勤学苦读,每隔一两日还会吩咐小厮,把自己的课业送到先生家,请先生检查。
贺家的布铺开在东街上,王家的书童要去南街孙先生家,从东城门口进城后,要从贺家铺子门口过。
贺宁远今日用了早食,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溜达着去铺子里瞧瞧,今儿心情好,一路跟熟悉的街坊打招呼。
“周掌柜,今儿生意好啊,入秋后鱼肥了,你家饭庄的鱼可好卖?”
“李掌柜,可有新鲜的老鹰茶,我家只剩下一点了,待我下午家去了,给我包二两带走。”
“张娘子,你家酒坊昨日又烤酒了?”
卖茶的李掌柜正盯着伙计理货,看到贺宁远过来,笑着回了句:“贺掌柜,你家二郎考上秀才了,还是廪生,你家不办一办?”
贺宁远笑着摆摆手:“不办不办,一个秀才罢了,王家大郎得了小三元都不办呢。”
卖酒的张娘子凑趣儿:“各家有各家的打算嘛,你家二郎上私塾第一天都是哭着家去的,这些年为了读书更是没少挨打,现如今好不容易考上秀才,当然要庆贺庆贺,我们这些老邻居都等着你们家办酒。”
众位街坊顿时大笑起来。
贺宁远不嫌被取笑,轻哼一声:“不办不办,我家二郎以后前程大着呢,虽然比不上他大哥读书用心,以后也是不差的,有的是办酒的时候。”
周掌柜道:“说的对,我看你家二郎也不比你家大郎差,过了几年,一样考举人,考进士也不在话下。”
“哈哈哈,那就借周掌柜吉言了。”
贺宁远自己也觉得二郎这一二年里越发懂事了。
贺宁远刚走到自家铺子门口,看到王家的小厮捧着一个木盒过来,贺宁远叫住:“王连,上哪儿去?”
王连忙过来行礼:“见过贺老爷,小的去孙家给我家少爷送功课。”
“你家少爷勤学,前途无量啊。”贺宁远语气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
王连笑着点点头:“贺老爷,您先忙着,小的这就去了。”
“去吧去吧。”
王连走后,贺宁远看了眼王连的背影。
旁边的李掌柜叹了声:“王家那小子真有韧劲儿,他家小厮见天往孙先生家去送功课,有这个恒心,做什么不成?”
贺宁远想到自家二郎,今日早晨还借口考中秀才辛苦,需要休息养养脑子。哼,在家混吃混喝,啥正事儿不干。
也没心思进铺子了,老鹰茶也不要了,贺宁远扭头就家去。
见贺宁远脚步急匆匆,张娘子笑道:“得,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贺二郎又要挨揍了。”
街坊们笑了一阵,都去忙事儿了。
贺宁远回家没有半盏茶的工夫,贺二郎就被打出家门了,身边还跟着贴身伺候的小厮贺升。
大门砰的一声关上,贺文嘉一边偷偷揉被揍的屁股一边抱怨:“我爹发什么疯,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会儿工夫又跑回来找我的茬,我招谁惹谁了?”
秋老虎晒人,看了眼热辣辣的太阳,贺二郎站大门口没动,然后就看看王苍的小厮王连从孙家过来,贺文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肯定是他爹看到王苍那小子勤学苦读,又看不上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
王连也看到贺文嘉了,忙上前行礼:“见过二爷。”
贺二郎苦着一张脸:“王苍这几日在家读什么书?”
“具体读什么书小的不知,小的只是听吩咐,隔一两日去孙先生家替我家少爷送功课给孙先生批阅。”
王连嘴巴一向紧,知道问不出什么,贺文嘉摆摆手叫他走。
主仆二人站在大门口,即使贴着大门站,太阳也已晒到大腿了,下半身被晒的暖烘烘的,浑身冒细汗。
贺升扭头看了眼大门,小声问主子:“二爷,咱们怎么办?”
“能怎么办?去孙先生家读书。”
贺文嘉打赌,要是不去先生家,他就算他蹲在家门口被晒晕了,他爹也不许人给他开门。
贺文嘉叹了口气,走吧,去孙家吧。
这时,大门旁的角门打开,管事贺全把书箱递给贺升,角门砰的一声关上。
贺文嘉又是叹气,决绝地往孙家去。
嗨,不就是读书么,爷又不是没读过。
贺文嘉到孙家后,熟门熟路地去书房。
孙浔正在读去年刚修订好的前朝史书,见贺文嘉进门,也没放下手中的书,只指了指对面的桌子,贺文嘉乖巧地坐到自己位置上去。
孙浔的性子不耐教蒙童,加之孙家,颇有家资,也不靠教书谋生,于是孙浔主要教导王苍、贺文嘉读书考科举。孙浔乃前朝最后一科进士,又以才学出众和愤世嫉俗扬名,他教学生科举考试,十分令人信服。
孙浔这里原来有十余个学生跟着他读书,这二三年里,其他几个资质有限的学生中,三个考中了童生,一个勉强考中秀才后,都不读了,如今只有王苍和贺二郎两人还跟着孙浔读书考科举,孙浔的书房里,也只常设三张书案。
贺文嘉枯坐了半晌,偷偷瞟了先生一眼,见先生专心看书,坐了会儿也觉得没意思,拿出书箱里的书,也看了起来,看着看着,看进去了,也读出了趣味来。
不知道看了多久,看完一册后,贺文嘉才放开了书,回味着。
“可要喝茶?”
孙浔在茶桌旁泡茶,贺二郎麻溜儿地过去,嘿嘿笑道:“哪能让先生辛劳,该学生给先生泡茶才是。”
孙浔没接话,给他倒了杯茶,放在他面前。
茶水的热气蒸腾,闻着茶香,贺二郎抿了一口,清茶的滋味在口腔里弥漫,香。
饮完一杯茶,孙浔问他:“前朝的史书可看完了?”
贺二郎心虚:“看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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