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吾栖春山
“等大年初一再开始?”
“初三开始吧,咱们初一要去范家拜年,初二?要去林家拜年,今晚你就叫我冻着,要真病了,不好出门跟人走动。”
“那好吧,等初三再开始。”
渔娘扭头摸摸他?脸颊:“就这一回,等你考完会试,以?后再不叫你吃苦受罪。”
贺文嘉咧嘴笑?:“你说的话我可记着了,以?后你要欺负我叫我受罪,我就去岳父岳母跟前哭去。”
渔娘笑?道:“你想去就去,我倒想看看,我爹娘到底帮你还是帮我。”
“我岳父岳母最是懂礼,自然是帮理不帮亲。”
“呸,我不能既占理,又占亲?”
“呵,梅大娘子,咱们谁跟谁呀,什么亲的理的,只要你哄好我,爷叫你都占。”
说着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搂住她肩膀的手慢慢滑到腰间,渔娘怕痒,直躲他?,贺文嘉却贴着她的腰不放。
“要死了,你快松开。”
“大过年的,说什么死不死,你过来些,我帮你揉揉肩,夫人过年安排家事辛苦了。”
“你走开,你敢不规矩,小心你的爪子。”渔娘忍不住笑?。
贺文嘉贴上脸去,轻啄了一口她的嘴角,压低声?音缓缓道:“你是我的妻,为夫怎么不能抱你了。”
夫妻人伦,这才是天?地间最大的规矩。
“呀!”
渔娘被他?拦腰抱起,渔娘搂着他?肩膀,又是笑?又是气?,拍他?肩膀:“大过年的你若是摔着我,我看你怎么办。”
“怎么敢,摔着我也摔不着你。”
夫妻俩关上门来一顿胡闹,外间伺候的丫头婆子都不敢吭声?,都躲到外面西厢房去烤火。
不知道过了多久,宅子外头响起了鞭炮声?,守岁到这时的百姓在?家门口放鞭炮,顺带给也在?放鞭炮的邻居拜个年。
屋里的福禄寿喜帐中,渔娘的脸颊绯红,额角的细汗汇聚到一处往下?滑落,痒痒的,忍不住在?身边人肩膀上蹭了蹭。
贺文嘉随意扯来一张帕子给她擦汗,擦完汗后又给她拢了拢被子,一条胳膊掀开帐子要把帕子丢出去时,借着帐子外的烛光,这才发现手里拿着的帕子是她的贴身小衣。
丝绸裁剪的小衣,比他?巴掌大不了多少,抖开一看,粉白的小衣中间绣着一支出水芙蓉。
贺文嘉看得顺眼,舍不得丢出去,拿回帐子里放在?枕边,小衣的系带缠着他?的发丝,就这样睡了。
隔日清晨醒来,渔娘睁开眼就看到她的小衣握在?他?手心,忍住红了脸,暗骂一句登徒子。
贺文嘉觉得耳朵痒,右手熟练一捞,温香软玉盈满怀,蹭蹭。
“不着急,再陪我睡一会儿。”
窝在?他?怀中,浑身暖烘烘的,不过一会儿,打着哈欠渔娘又睡了过去。
大年初一瑞雪照,寒风过堂绮罗飘。
夫妻俩一觉睡到辰时末才起,换了身见客的衣裳,梳妆打扮一般,用了几个包子喝了半碗粥,夫妻二?人相携去拜年。
范家、林家都要走一趟,家来后,使?人去春和坊边上的一进院子请黄有功夫妻、朱润玉夫妻和石匀来家中欢聚,大年初三就过完了。
随后,就是贺文嘉、黄有功、朱润玉、石匀的受难日了。
先是停了火盆、火炕,几人年轻力壮还能扛得住。半个月又催着几人把身上的棉衣换成了单衣,不过两?日工夫四人就病倒了。
渔娘早有准备,请来京中极擅治风寒的大夫,给几人把脉开方?,喝了三五日药汤,又养了几日,几人感觉自己又行了。
穿着单衣读书写?字,熬着熬着,倒也习惯了,除了写?字的手上长了几个冻疮,倒也还忍得住。
范江桥看到几人一顿折腾,倒也像模像样的,范江桥对渔娘说:“可找会看天?气?的先生问过了?”
渔娘点点头:“听说那几日没有雨雪。”
“那就好,他?们已经?受了两?月冻,只要不下?雪,也不怕太冷手冻得写?不了字。”
元吉十八年,二?月初九,天?气?晴。
乡试第?一场正是今日。
渔娘天?不亮就起来,贺文嘉穿衣的时候她先去把他?的书篮检查了一遍,随后又去看厨娘给准备的小炉子、木炭、小铁锅、面饼、干肉、大米、盐巴等物,
这些都是管饱有营养又好煮的东西,贺文嘉前几日用这套装备煮了几顿了,保准操作熟练,不会叫自己饿着。
渔娘陪他?用了早食,住在?小院的下?人来禀,黄举人他?们出门了。
贺文嘉起身,擦擦嘴:“我也走了。”
渔娘起身,阿青拿来一件毛披风给主子披上,阿朱拿来一个暖手炉。穿得暖暖和和的,收拾好后,渔娘跟着贺文嘉出门。
早上起来忙了许多事,外头的天?色还未大亮,夫妻二?人上马车,刚走出兰草街,就碰到黄有功他?们。
张氏和魏氏也跟着去送考,马车出了兰草街,转弯了两?道弯,半刻钟后才走出春和坊。
马车驶上门前大街,一路往贡院去,这一路上各坊中不停有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汇聚到门前大街上。
贺家马车上的灯笼中的烛光在?寒风中摇曳,慢慢地,前方?,后方?,微弱的烛光汇聚成一条闪闪的星河。
学子们犹如溪流奔向大海,最终都涌向贡院前。
“开门!”
会试主考官,当朝首辅姚炳站在?贡院门内正前方?,他?身后一排是三位副考官,分别是礼部左侍郎陆怀文,刑部侍郎张太平,都察院左副都御史丁雨。
贺家的马车停在?贡院不远处的状元楼外面,仔细听贡院门口的官吏朗声?宣读会试细则。
宣读完毕,又等了两?刻钟,家中下?人来报,主子搜检完,刚才已经?进贡院了。
渔娘叹息,考科举可真不容易。
“贺全?带着贺升在?贡院门口守着,我们回吧。”
“是。”
贺家的马车回春和坊,张氏和魏氏这会儿跟渔娘一驾马车,张氏有些忧心:“进贡院前搜检得十分仔细,夫君他?们本来就穿得少,这脱了衣裳又要受回冻。”
“张姐姐不用担心,这两?个月他?们都习惯了,不会出事。”渔娘给张氏一个暖手炉叫她捧着。
魏氏也觉得没什么大碍:“渔娘说的是,他?们年轻力壮的都受不了的话,那些头发花白的举人只怕进去就要病倒了。”
魏氏早就想明白了,考科举哪有容易的,这点苦都挨不过,以?后碰到更?难的事,那该怎么办?
魏氏笑?道:“说句实在?话,若不是为了夫君考科举,我这辈子以?后再不会来北方?过冬,又干又冷,我真是受够了。”
张氏也是如此觉得:“京城都这般冷,更?北方?那些守边的将士们不知道该如何挨过去。”
“那句话怎么说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曾益其所不能。”
三人对视,都叹气?,各有各的难处。
相信他?们吧,这是他?们夫君从小努力的终点,他?们会跨过去的。
渔娘相信贺文嘉,在?家耐心地等着。
三场考试,说短不短,说长不长。
渔娘在?家读书写?字喝茶,贺文嘉在?贡院作答、做饭、睡觉。
她在?享受,他?在?熬着。
三场考试,最后一场考完,渔娘神清气?爽地去贡院门口接他?,贺文嘉浑身臭烘烘地趴在?她怀里她也不嫌弃。
贺家的马车调转车头回去时,渔娘掀开车帘,看了眼贡院里出来潦倒的举人们,人群中一眼看到长身玉立的王苍。
贺文嘉不高兴了,趴在?渔娘肩上扭动了下?:“我冷。”
“好好好,知道你冷,今儿你是祖宗,你说是啥就是啥。”
帘子关上,贺文嘉伸脖子亲了渔娘一口,渔娘轻咳一声?:“你别太过分。”
贺文嘉轻哼:“怎么,我臭烘烘的就不是你夫君了?”
渔娘觑他?一眼:“你若不是我夫君,我一脚踹你下?去。”
贺文嘉顿时笑?了,又十分过分地往她身上蹭,随后长叹一声?:“总算考完了,这辈子受一次罪就算了,再不会来第?二?回了。”
听他?如此说,渔娘就知道他?考得如何了,她的心也安稳了大半。
回到家中,热饭热汤早就准备好了,渔娘陪他?一碗汤面,又亲自伺候他?泡澡洗漱,等收拾完了,贺文嘉穿得暖和地躺在?她膝上,她拿烘得热热的帕子给他?擦头发。
头发擦到一半,他?就在?她膝上睡着了。
渔娘也不着急,慢慢地把他?的头发都烘干了,又拿牛角梳慢慢给他?把头发梳通,这才轻柔地半抱着他?,把他?放在?枕头上。
阿青递过来一盒冻伤膏,一小盒价值一金的冻伤膏被她一次全?用了,都抹在?他?的手上,盼着他?手上的冻疮早日好。
忙完了,渔娘坐在?床边看着他?疲倦的脸,从小一块儿长大,还没见他?受过这么大的罪。
打小发誓要过一辈子舒坦日子,有一日也会为一件事这般用心,老天?爷也不会让他?输吧。
第71章 高中会元
贺文嘉在家结结实实休息了两日,缓过神来,先是?去拜见先生,先生仔细看了他默出来的文章,又读了两遍,又细想了今年主考官和副考官的文风喜好。
最后,范江桥才道:“你的文章中正沉稳,言之有物,姚大人任主考官,你的文章若无意?外应该会?被?取中。”
范江桥私心里甚至认为姚炳会?很欣赏这样的文章,因为姚炳的两个弟子,金冲和田国柱都是?这样的文风,他两个弟子人如其文,为人也是?如此。
范江桥看了眼自己这个弟子,文风跟他的脾性不能说南辕北辙,也能说毫不相干吧。
贺文嘉眨眨眼:“师父,我有什?么不对吗?”
范江桥叹气:“石匀、黄有功、朱润玉默下来的文章我都看过,他们三人的文章也极力往中正沉稳这个方向靠拢,石匀稍好些?,黄有功和朱润玉都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我若是?考官,必不会?取中他们。”
“一点机会?都没有?”
范江桥摇摇头:“除了策论?之外,黄有功和朱润玉在第三场的史上答得也不好,差一口气,只能等三年后再?来了。”
范江桥说得直白?,贺文嘉去他们三人借住的一进宅院里找他们时,他们三人都垂头丧气,想来他们也知道自己考得不好。
贺文嘉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掠过,他撩开袍子坐下,不紧不慢道:“去岁秋天时,我们一起从南溪县出发上京赶考,是?谁说,咱们不到而立之年就能进京赶考,纵使不算人中龙凤,也算人中俊杰的?”
石匀和朱润玉不吭声,都看向黄有功。
黄有功羞恼:“难道朱兄不曾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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