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荷风送
不再多想,只是继续伏案埋首,专注于手中之事上。
叶氏说得对,眼下于他来说,最重要的除了治腿外,就是准备八月的秋闱。
秋闱考需要提前报考,报考时间是考试前一个月截止。报考时,还得请一个保人担保,以确定考试资格。
保人最好是县学里的老师。
报考也是在县里,到时候一个县有多少考生会参加杭州府的秋闱,都会由县里把名单一并递交上去。
吴容秉到现在还未报考,之前是想先治腿,等治腿的事定下来后,再去报考。现在腿虽还未痊愈,但却是有一点点在慢慢变好,所以,吴容秉自然在考虑报考一事。
只是……他已经有四年之久未再踏足县学一步,县学里的老师更是久不联络。眼下时隔这么长时间后再去找,吴容秉或多或少会有些迟疑,不能做到全然的坦荡。
但这一步,是必然要迈出的。 。
结束了盛锦楼里繁忙的工作后,叶雅芙好好的给自己放了两日的假。
这两日就什么都不做,除了吃饭就是睡觉,彻底的放空自己。最多,就是日日抽出一点时间来,帮吴容秉捏捏腿、缓解环境腿部肌肉。
等到第三日,得到了足够休息的叶雅芙,彻底满血复活后,吴容秉才同她提了要去县学一事。
若吴容秉不提,叶雅芙也是打算问的。如今腿治上了,秋闱考的事总得准备起来了吧?
所以听他这样说后,叶雅芙立刻道:“是该去一趟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她对这个世界的考试制度肯定没有吴容秉懂,所以,只能是吴容秉拿主意,她在背后默默给与支持就好。
去县学,自然得赁车。别说吴容秉这种腿脚不便的人了,就是她这个腿脚好的,走去县学也得累半死。
所以,既做下决定后,叶雅芙立刻去车马行赁车。
从车马行回家来,路过林记木匠铺时,叶雅芙略思忖片刻后,便折身进了铺子。
木匠铺的掌柜如今已对她十分熟识了,见她来,扭头便往后院喊:“书文,你吴家嫂嫂来找。”
而很快的,张书文就闪身到了跟前来。
“嫂嫂怎的这个时候来?”张书文问。
叶雅芙说:“你们要赁张婶子家房子的事,我已经跟张婶子说了。她说既我们两家相熟,又是一起赁的屋子,每个月可少给五十文赁金。这两日我会帮忙一起把屋子打扫一下,你们那儿可着手准备着搬家了。”
张书文把她的话牢牢记在心中,并郑重颔首:“多谢嫂嫂。”
叶雅芙则又说:“另外,也想书文兄弟帮忙打听一个事儿。我同你吴大哥想买个骡车,就跟你家的车差不多大小,大概需要多少银子?”
买车毕竟是大事情,若不寻个知根知底的人打探一下行情,其中怕得亏不少。
第47章 第五十七章吴大郎求前程
张书文在富阳县内混迹了几年,对这里的物价了如指掌。
叶雅芙来向张书文打探情况,算是问对了人。
可买车不比买别的东西,买车是一笔大花销。一般情况下,只有家里有些家底的,才会敢奢侈的买辆车代步。
骡车还好些,若是马车的话,会更贵。
车倒还好,主要是马贵。
所以,一般人家如果既想有个代行的工具,又不舍得花太多钱的话,就会选择骡车。
骡子要比马便宜不少。
“如今一匹骡子的市价是二十多两,根据骡子自身的身形、毛色等,也会分个好劣来。不同的骡子,价钱也不一样,但最多三十两,一般不会超过这个数去。车的话……若外头去买成品,会贵一些。若嫂嫂不急用车,愿意再等一等的话,我可以给嫂嫂亲手打做一个。”
张书文的手艺叶雅芙亲眼见过,是再信任不过了。他亲手打造出来的车厢,必然要比外头的成品好。
所以,既能得个更好的,还能省点钱,叶雅芙自是十分情愿。
“这是再好不过了。”叶雅芙欣然应下,但也强调说,“价钱上你可以给我略公道些,但该多少就是多少,你不必替我们省。”
接触之后,发现吴大哥一家并非如自己想的那样困难。而且,也知道这嫂嫂是什么脾性的人,她不会贪占小便宜。所以,张书文也就没再推辞,只应了下来。
“嫂嫂若忙,那这事就全权交由我来办吧。我去牲畜市场为兄嫂物色骡子,之后,会先画个
图给嫂嫂看车厢的框架。若嫂嫂满意,我再开始着手打制。”
“你会画图?”叶雅芙挺意外的。
但转念又一想,这张书文相当于是工科男,他做的那些活计,都是需先画出图来再按着图纸打造出物什来的,他又怎么不会画图?
所以她这个问题,问得未免好笑了些。
再想到之前请他打轮椅时她画的那幅图……多少是班门弄斧了,不免有些尴尬。
叶雅芙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尴尬后,立刻结束了这个话题:“那好,就按书文兄弟说的来。”
之后,叶雅芙掏出一两银子来,作为定金。 。
到下午,赁好的车停靠在甜水巷巷子口后,叶雅芙则推着吴容秉、带着儿子一块儿出了门。
要说张书文手艺好呢,他考虑问题十分周全,这轮椅竟是可以折叠的。
虽说折叠之后也仍是挺占空间,但是却比原先占空间要小很多。至少,这样折叠过后可以挂在车厢后一并带着走。
叶雅芙细细研究过,这轮椅以中心轴为对称,由两边往中心轴部分挤压,可最大程度的挤压得扁平一些。一个扁平的东西挂在马车后,既减少空间,也减少阻力。
只是要累了这马儿了,多驮个轮椅,不比多驮个人轻多少。
所以,在看到眼前情况后,那车夫多要了一个人的车钱。
对此,叶雅芙没有任何意见,立刻爽快应下了。
县学不在城内,在城郊。之前从葵花镇进城来时,路途中有远远瞧见过那建筑。
但大概是离得远的缘故,只看到了卷翘的飞檐,并未看到更多。
此番坐车内,细问起身边男人县学的情况来,她也就了解了更多。
如今大燕王朝有一百多个县,每个县都配一个县学。能入当地县学之人,都是秀才身份。
不过,县学里也分文生和武生。只是如今整个风气是重文轻武,且若想以武入仕的话,更多人会选择直接参军,以军功入仕。
所以,县学里的武生,也是一年比一年少。所以,县学里,最终还是文生的天下,以文生为重。
而县学里的秀才,有如吴大郎吴二郎这般年轻的后生,也有五六十岁还在努力考试的上了年纪的人。
听吴容秉说起这个时,叶雅芙不免想到了读书时曾学过的一篇课文——《范进中举》。
这些读书人,自幼起便开始读书。既中了秀才,肯定是都想能在仕途上有些作为的。若是真在读书上没什么天赋的,早早放弃读书改行也行。可毕竟都考中秀才了,谁又不想再进一步中个举呢?
毕竟秀才和举人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中了举,就可以谋个官做了。
吃上了皇粮,阶级地位自然就不一样。
所以很多人,原本家境是殷实的,但因读书读久了,不谋它事,就坐吃山空了。
而且读书读久了的人,很多根本没有别的营生手段,也只能靠吃祖产过活。
其实想想,也挺不容易的。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压力自然很大。
这里的科举考试制度,其实同后世的高考有些像。秋闱考中,朝廷对各州府,都有固定的录取名额。若所在的州府乃孔孟之乡,读书人比较多的话,那竞争也大。
比如说,富阳县所隶属的杭州府,只有五十个举人的名额的话,那么本州府内多一个竞争对手,其他秀才公们也就少了一个机会。
所以,若吴容秉加入了今年的秋闱,于县学里的这些秀才公们来说,无疑是增加了一点困难。
马车停在县学大门前后,叶雅芙先付了一半的车钱,然后请车夫在这里等会儿。
车夫数了数手中铜子儿,很是满意,于是主动帮忙把轮椅从车厢后取下来。
将折叠起来的轮椅又打开后,叶雅芙小心翼翼的扶着吴容秉坐上去。
“你们来县学做什么?”车夫好奇了一路,这会儿总算忍不住了,开口笑问。
一般来这儿的,要么是本县的秀才公,要么,就是县学里的教谕。
他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一家三口,实在猜不出他们到底什么身份。
叶雅芙大概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不愿满足他的八卦之心,叶雅芙便笑答:“你猜啊。”
说完,也未逗留在那儿,真等他的回答,只转身推着轮椅便往县学里去了。
徒留那车夫困惑的在那儿思索着:“猜?难不成你男人还能是秀才公啊。”他觉得肯定不可能,于是笑着摇摇头。那笑容中,略藏着几分揶揄。
连那车夫都能看不起吴容秉这瘸子,觉得他不该进县学之门,以免侮辱了县学的门楣。何况,是县学里的秀才公们了。
叶雅芙一家三口一路往里去,途中遇到了秀才们,个个都投来了或疑惑、或鄙夷、或是有点厌恶的目光。
那种厌恶的目光好像是在说,吴容秉一个瘸子,不该进县学的门,徒增晦气。
叶雅芙觉得,连她都能看出来那些人的不善目光,何况是吴容秉了。
她目光悄悄向一旁吴容秉瞥去,却见他目不斜视,神色如常。
见此,叶雅芙心稍稍安定了些。
外人的目光始终是外人的,他们怎么看不重要,只要吴容秉能内心坚强一些就行。
倒也有投来善意目光的。
吴容秉从前是县学里的高才生,自然有些名气。若县学里还有之前与他为同窗时的秀才在,自然认得他。
而这个投来善意目光的人,就是吴容秉旧识。
“容秉贤弟。”只见他目光由困惑转为好奇,再转为惊喜,而后便是主动迎了上来,“有多年未曾见过贤弟了,贤弟怎的今日会来县学?”
叶雅芙望着眼前之人,见他下巴蓄着胡须,看着比较成熟,一看年纪就是在吴容秉之上的。
既是旧识,叶雅芙看向他的目光,也十分友好。
吴容秉更是含笑同他打招呼,道:“郭兄,许久不见了。”又坦坦荡荡的答他话,“今日登县学的门,是我也有意参加今年的秋闱考,故来请个教谕做我的保人。”教谕便是县学里教授这些秀才公们知识的人,就是老师的意思。
但那郭秀才闻言却十分诧异,有些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却到底顾及着他感受,没那么莽撞着把话说出口。
只见他神色迟疑,欲言又止。那目光,也是似有意似无意的往他腿上瞥的。
吴容秉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直接说:“这几年日子过得实在糊涂,可如今因得高人点拨,总算是想得开了。我的处境再坏,也不会比眼下更坏。与其日日萎靡不振着浑浑噩噩过日子,不如振作起来,为自己拼搏一把。”
“我就想看看,以我之前所学,到底能不能中个举。”
有关吴容秉的情况,眼前郭秀才是再清楚不过。当年,他们几个县学里的同窗一并外出求学拜师时,回家的路途中,这容秉贤弟因天太晚,未注意看清路,失足跌落了山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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