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锈唐刀
一旁的沈长宁听见了,便嘲讽般地冲他弯了弯嘴角。
“王爷真是贵人多忘事,您刚刚不是才说过吗?当然是您府上的姬妾啊。”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尾音,声音中显露出满满的嘲讽。
落入燕行耳中,又激得他眼前一黑。
他看着沈长宁,霎那间,明白了全部的事情。
“从那日你被抓来王府,陆景行来救你,然后再到我后院失火,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对吗?!”
沈长宁一怔,意识到他误会了什么。
她虽然有些意外这位能做出用风月之事去笼络人心那等恶毒之事的王爷的脑子竟然会如此愚笨简单,什么都还没开始,只被几句话轻轻松松一激便露出了马脚,却又忍不住有些想笑,毕竟这反而正中她下怀。
毕竟沈长宁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自己也曾被抓。
“哦?我被抓来王府,陆大人来救我?王爷这是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沈长宁居高临下地俯首,笑看着他。
“请问王爷,是谁将我抓来王府的,又是为了何事?”
“自然是……!”
正要愤然回击少女的装傻充愣,却正对上少女的眼睛,霎那间,燕行只觉得当头一棒,后背一阵发凉,瞬间,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语又被吞了回去,他整个人猛地清醒过来。
不能说!
如果说了,那不就正好坐实了他的事情!
他于是猛地住了嘴,
硬生生地将话语吞了回去,急怒攻心,一时间燕行连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狰狞。牙齿更是不慎咬到舌头,过了一会,唇角竟然涌出些许鲜血,看上去狼狈到了极点。
沈长宁看他反应过来了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觉得失望,毕竟刘茂也好,王福也好,都不过是将这件事情推到公众面前,推到朝堂之上的手段而已。
真正的当事人,另有其人。
她转身,看向内官身后跟着的那群姑娘。
她们低垂着脑袋,脚下步履缓慢而又谨慎,看得出她们的不适应,但即便如此,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停下脚步。
走在最前面的是柳如溪。
沈长宁撞入她偷瞥的目光,将她眼中的惶恐看得清清楚楚。她什么话也没说,只对她轻轻点了点头。
明明没有任何的言语安慰,可就是让柳如溪忐忑不安的心脏一下安定了下来。
不要害怕。
她低头在心里告诉自己,沈姑娘在呢,不要害怕,她说了,她会帮她们报仇的。
队伍缓缓前行,少女们的裙摆摇曳婀娜,色彩艳丽的边缘将视线割裂出锋锐的线条,而站在这支饱受折磨才终于等来今日的队伍最后面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她是沈长宁来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
是如意。
她眨了眨眼睛,将那点酸涩忍下去。
内官将人带到,然后退到了一边。
几个姑娘一字排开,在行王身后跪下。
“民女柳如溪。”
“民女秦素衣。”
“民女白洛。”
“民女彩云。”
“民女商思琦。”
“民女秋云。”
“民女如意。”
音色不一,口音不一的几道女声一一响起,当着大燕的君主的面,当着曾迫害她们的燕行的面,当着所有朝臣内官的面,将自己的名字认真念出来。
然后她们俯身,齐声道:“拜见陛下。”
“起来吧。”
燕文帝摆摆手让她们起身,神色语气也变得温和了些许。
“谢陛下。”
众人答谢后缓缓起身。
燕文帝看着她们,片刻后说道:“朕自登基以来,这朝堂之上还从来没有断过案,如今既然事涉我皇家颜面,那便做一次公堂也无妨。你们应有许多话想说,如今燕行就在这里,但说无妨,任何事情朕替你们做主。”
“谢陛下。”
几人闻言,心中都大受震动,一时间委屈难过涌上心头,不由得连眼眶都跟着泛起红。
柳如溪的声音微微颤抖,却带着坚定:“陛下,民女柳如溪,本是外地人,刚到京城不久,听闻沈氏织行的布料精美,便去挑选布料,准备为自己裁制新衣。谁知刚进店门,便被刘茂打晕,醒来时已在一处奢华宅院中。起初,民女以为自己被富商买下,心中惶恐不安。后来,买通了府中的下人,才得知自己竟在王府,是王爷……是王爷买了我们。”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泪水,继续说道:“王爷确实好吃好喝养着我们,可这并非恩赐,而是为了让我们……让我们梳洗打扮,伺候贵客。”
“王府的管家王福,每**迫我们学习歌舞,稍有懈怠,便鞭打责骂。我们……我们虽活着,却如同行尸走肉,毫无尊严可言。”
燕行听到这里,脸色铁青,猛地站起身,怒喝道:“胡说八道!本王何时逼迫你们做这些事?你们不过是本王府上的姬妾,本王待你们不薄,你们竟敢如此污蔑本王!”
一旁的秦素衣也抬起头。
她长得十分漂亮,可一双眼中却满是悲愤,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王爷,您说的‘不薄’,便是将我们当作玩物,随意赏赐给您的宾客吗?民女秦素衣,本是良家女子,家中尚有老父老母,如今却不知他们是否还活在世上。王爷,您可曾想过,我们也有家人,也有尊严?”
娇小的白洛也站了出来,她的声音虽轻,却字字如刀:“王爷,您府上的管家王福,曾当着我们的面说,我们不过是您用来笼络人心的工具。您用我们的清白,暗地里笼络了多少人,您心里清楚。”
她说到这里,朝堂上一些年纪较大的臣子都跟着变了脸色,似乎是被话语勾起陈旧的记忆,纷纷记起了一些惨烈的往事。
燕行闻言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她们你了半晌,突然调转方向指向沈长宁,声音尖锐地吼道:“陛下,这一切分明是沈长宁和陆景行在背后唆使!他们表面不和,背地里却是一伙的!这群女子就是被他们带走,受了他们的蛊惑!臣冤枉啊!”
沈长宁闻言,面上神色平静,唇角却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王爷,您这话可真是有趣。民女与陆大人素无往来,更是在大理寺前针锋相对,何来的一伙?”
“那日在我府上,他分明待你为珍宝!你们二人举止亲密,想来早有私情,却还在这里装模作样?!陛下面前也敢撒谎,你们这是要欺君吗?”
燕行却宛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蓦然厉声道。
沈长宁没想到他竟然也会拿燕文帝来压人,眯了眯眼睛,正要说话,却听身后响起一道清朗男声。
“行王殿下怕是弄错了。”
沈长宁回头看去,桃花眼,薄唇,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落入眼中,她蓦地一顿。
裴匀礼看了她一眼,随即笑着看向燕行。
“沈讼师分明是我的未婚妻,如何又会与陆大人举止亲密?”
此话一出,沈长宁不由得缓缓睁大了眼睛。
她僵立在原地,片刻后,耳边响起一道很轻的,熟悉的冷笑。
完了。
沈长宁在心底为自己默哀。
“你又是何人?”
燕行看着他。
“礼部侍郎裴匀礼,沈讼师的未婚夫。”
年轻的男人微微躬身,冲燕行行了个礼。
裴匀礼?
还不等沈长宁记起来自己那被退婚了的便宜未婚夫到底是不是叫这个名字时,却又听见燕行冷笑道:“你们裴家不是因为和那沈二小姐勾搭上了,所以被退婚了吗?”
裴匀礼弯唇,笑道:“这也是王爷弄错了,和沈二小姐有情的是我弟弟,并非我。”
WTF!
这下别说燕行了,就连沈长宁都震惊了。
不是吧,大哥,退婚还能退错人,你跟我在这玩这种文字游戏呢?你双胞胎长得一样了不起是吧?
槽多无口,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正酝酿着,耳边却又响起陆景行的冷笑声。
“……”
沈长宁猛地一抖,顿时眼泪汪汪:我说我也是受害者你信吗?
裴匀礼仿佛只是为了给沈长宁开脱,他说完便告罪重新退回了队伍中。
坐在上位的燕文帝热闹看够了,便又开始把持局面。
他目光冰冷地看着燕行,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王,朕给你机会辩解,但你若再敢口出恶言,休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燕行闻言,脸色苍白如纸,再无话可说。
一旁的彩云见这场突如其来的混乱终于终止,便勇敢上前一步,声音虽小,却清晰可闻:“陛下,民女彩云,和各位姐姐一样,也遭遇了一样的事情,不仅逼迫我们招待所谓的贵客,府上的下人还曾当着我们的面,将一名不
愿屈从的姐妹活活打死,尸体丢去了乱葬岗。”
商思琦也站了出来,眼中满是泪水:“陛下,民女商思琦也是如此,那管家还曾威胁我们,若敢逃跑,便杀光我们的家人。”
秋云也在一旁哭着点头。
如意站在最后,眼中满是泪水,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来。她抬起头,看向燕文帝,声音颤抖却坚定:“陛下,民女如意,同样如此是因为去了沈氏织行,这才落入王府。只是我侥幸被救,因此才得以有申冤的机会。”
燕文帝听完她们的陈述,脸色阴沉得可怕。他缓缓站起身,目光如刀般扫过燕行,声音冰冷:“行王,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燕行浑身发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沈长宁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嘲讽。她知道,燕行已经无路可退,这场戏,终于到了收场的时候。
燕文帝盯着燕行看了一会,片刻后冷声道:“行王,你身为皇室宗亲,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朕若不严惩,何以服众?”
燕行猛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陛下,臣冤枉啊!臣……臣是被陷害的!这一切都是沈长宁和陆景行的阴谋!他们……他们故意陷害臣弟!”
燕文帝冷冷地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行王,证据确凿,你还敢狡辩?拐卖民女,逼良为娼,效仿前朝笼络权臣,来人,没收行王的玉印,将其贬为庶人,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侍卫们立刻上前,将燕行押了下去。燕行挣扎着,口中不停地喊着冤枉,却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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