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腊七小雪
第51章
阿诺德一开始的确对面前的这个人并没有太多的兴趣。
因为,这个世界上能让他感兴趣的人本来就不多。
跟许多活人相比,他更感兴趣的其实是死人。
而且,他一眼就能看出对面的人究竟抱着什么样的目的。
实际上,在阿诺德这几年的日子里,不是没有人想要招揽过他。
而且招揽他的往往并不是什么异教徒一类的组织,有很多都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
而且那些人物的名字,说出来往往都能吓死不少人。
所以,阿诺德也不觉得对面的那个人能开出什么让自己心动的条件。
只不过秉承着礼貌,他还是愿意听对方把话说完的。
他在听见前面那人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就不由得微微的摇了摇头。
本来还以为眼前的人是一个有些与众不同的家伙呢。
毕竟敢在这种地方修建这种奇怪的东西,在阿诺德看来总归跟许多人不一样。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也不过如此。
就目前来看,这个人似乎也一点都不了解他,居然还会对他提出了三项要求。
阿诺德这辈子从来都不会答应任何人提出来的要求。
哪怕是那些格外有名的贵族在邀请他的时候,也不敢对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对方一个目前只是寄居于修道院的人……是怎么抱有那种信心的?
但是对面的那个人却并没有因为阿诺德脸上流露出来的无聊而停止的样子。
她就像是个再称职不过的商人一样,从始至终都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缓缓的将自己那三个要求说了出来。
“第一,在为客人提供服务之前,你需要详细的为客人介绍一些具体的状况。”
“第二,要全程保持温和的态度,不可对客人无礼。”
“第三,无论在何时,你都要保持彻彻底底的整洁……”
这三条规则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无厘头。
阿诺德在听见这个要求的第一秒都不由自主的想问对方,对方应该还记得自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医生,而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吧?
他刚想嘲讽两句,却不由自主的收敛了语气。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阿诺德嘲讽归嘲讽,可是他从来都不觉得能在这种地方修建了这样庞大一个建筑的人会是什么疯子。
所以,对方的话一定有一些深意。
只是,对方话语中的深意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阿诺德竟然发现自己想不太出来。
他那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竟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客人?”
出于谨慎,阿诺德问了一下,“您觉得我的那些人……都算得上是客人吗?”
万念点了点头。
不算又怎么办,系统那边就是这么定义的。
……她这都已经尽力用一些能够替代的词把那些太过奇怪的词给换掉了。
阿诺德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的确……太奇怪了。
对方的话语中一定有什么他没有听懂的暗示。
如果阿诺德没有感觉错的话,他能够听见对方话语隐约透出的那种希望他听懂什么东西的暗示……
对方希望他能听懂什么?
是什么隐藏在她话语中的重要意思吗?
阿诺德不由自主的开始对着对方的话深思熟虑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身上传来的疼痛让阿诺德不由自主的皱紧了眉头。
嘶……看来自己虽然一直很小心,但是刚刚那一下还是给他造成了一些影响。
阿诺德皱起眉头,继续按压着伤口。
他扎下去的针终究有些太深了,这也怪他倒下去的时候没有控制好力道。
虽然深知那个位置不会触碰到什么致命的地方,但是阿诺德还是担心自己会发烧。
——很久以前,阿诺德就已经注意到有这种情况的发生了。
尽管他不清楚这件事的原理究竟是什么……
可是一直以来,阿诺德都注意到那些受的外伤过多的人,即使在经过及时的处理以后有些人也依旧会发烧。
这并不是阿诺德想要看到的。
但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没有找到原因。
在日复一日的实验之中,阿诺德总结出了一些规律。
那些医生里,只有他会将病人用过的布条一类的东西好好的清洗干净,并且也只有他会在清洁时给病人用上最干净的水。
阿诺德一开始这样做只是出于直觉。
可是很快他就发现,他这里的人发烧的概率相较于其他人的确少了很多。
但是,那种发烧的情况却依旧不能根除。
在日复一日的解剖过程中,阿诺德甚至又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猜想。
他觉得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微小的粒子在操纵着人们生不生病。
因为就在解剖尸体的过程中,他数次换上了跟死亡的患者一样的疾病。
这也多亏了阿诺德福大命大,所以在数次染病中居然都能活了下来。
在这个基础上,阿诺德思考了良久,又继续改进自己的装备。
——他做出了一种形状酷似鸟嘴的面具。
而这个面具也是阿诺德被教会视为异教徒的主要原因之一。
因为……
几乎所有看到那个面具的人,都觉得它实在是太过吓人了。
但是阿诺德却对此完全都不在乎。
他一开始之所以制造这样一款面具,就是为了阻拦那种微小的“粒子”。
而事实证明,阿诺德的做法的确是准确的。
因为在他采用上那种面具之后,他患病的次数就减少了许多。
但是,这依旧还是没办法阻挡教会的那些人将他当成可怕的异教徒。
阿诺德并不屑于跟那些人解释。
就像天才从不屑于跟庸者为伍一样。
人体本身就是一个充满着各种奥秘的组织。
阿诺德觉得就算是花费自己的所有精力去研究,恐怕也都研究不透。
很长时间以来,他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种种经验来推测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事。
哪怕是将自己的所有精力都用在于此,他也没办法完全看透那些东西,就更别说花费精力在那些无趣的人身上了。
也正因为这样,阿诺德很少会浪费时间去说什么废话。
该死,这个伤口的深度好像超出他的想象了。
再这样下去,不会真的要出事吧?
就在阿诺德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一只手缓缓的伸了过来。
她将刚刚放在阿诺德身边的那个小盒子打开,然后从里面开始翻找起了东西。
这个盒子是刚刚那个奇怪的自称是店长的拿给他的。
阿诺德并没有弄清楚她给自己拿来这个东西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看见对方从那个盒子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透明的瓶子。
然后,她又从里面掏出了一长串看起来颇为干净的布。
万念看着阿诺德低头观察伤口的动作,连忙过去打下手。
她本来将碘酒和酒精都拿过来了,等着对方自己用,谁知,过了半天万念也没发现发现对方有什么反应。
她还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所以干脆上手帮对方弄了。
但是很明显,万念没有意识到一件事。
——现在的医疗水平,放血疗法都能算的上是先进的了。
她知道现在的医学水平落后,但是却没有真正意识到到底有多么落后。
她这随手抄起碘酒和酒精消毒的动作,简简单单的就已经领先了上百年。
爱德华和黑羊的伤势,也都没有需要用到碘酒的时候。
所以,他们俩看着万念的动作也都有些茫然,分不清她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们看着万念淡定的掏出那瓶白色透明的液体,然后洒在了阿诺德的伤口上,爱德华的表情突然一变,嗅了嗅空气中散发出来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