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 第28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宅斗 重生 复仇虐渣 成长 穿越重生

  此刻,厢房间一片寂静。

  镇南王的床榻静了几息后,终于有了动静。

  那一直躺着的高大男人缓慢从床榻间坐起,一双轮廓锋锐的单眼平静的看向副将。

  他静坐于此,如巍巍高山。

  跪在地上的副将只觉一阵压力扑面而来,虽然镇南王不曾说一句话,但他莫名的觉得后背更重了几分。

  副将便低着头,将今日之事缓缓道来。

  “夫人今日——”

  “属下查了那酒——”

  “也不知道是谁竟这般恶毒,竟然给世子夫人和夫人下药,也不知道是想害谁!左右,现在中药的是夫人。”

  “夫人正在隔壁躺着。”

  “现下,世子夫人正在给夫人挑男人呢!”

  副将一句句说完,头都不敢抬,一直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

  他跪着,那坐在榻上的男人也不说话,整个厢房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静。

  副将当时一咬牙,盯着膝盖下的地板,硬着头皮补了一句:“王爷,若是您不过去,夫人怕是要去恩宠一个她之前都不认识的毛头小子了!这岂不是便宜了那小子?”

  这一句话说完,副将是真的不敢动作了,只跪在地上听吩咐。

  如果副将敢抬头,大概就能看到镇南王面上的迟疑与茫然。

  运筹帷幄了半辈子的镇南王在这一刻竟然有些慌乱,他迟疑的坐在榻上,第一次觉得无措。

  他可以去战场上杀七个来回,血溅满身也从不说一个“怕”字,他可以任凭蛊虫撕咬他的血肉,然后面不改色的将腐烂生虫的地方挖出来,他可以从尸山血海里淌过去,一刀斩下南蛊人的头颅,像是从不知畏惧,痛和忍耐是他人生的常态,他早已习惯。

  但当他听到副将说,秦禅月现在身中媚毒,需要一个男人的时候,他却坐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动作。

  他像是被困在一个死城里,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每一片土地都是他自己建造的,城门就立在他面前,但他没有推门出去的勇气。

  他怕秦禅月不能接受。

  他如果一直做她的哥哥,做她一辈子的哥哥,就能一辈子和她在一起,但他一旦吐露心声,按着秦禅月的性子,下半辈子一定不会见他。

  秦禅月是那样黑白分明的人,爱了就爱了,把最好的都给过去,不爱就不爱,绝不会和旁人有半点牵扯。

  他害怕,害怕不能跟秦禅月再相见,所以他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爱。

  他怯懦的像是一个不战而逃的败兵,只能将那些念头沉沉的压在最下面,变成砖瓦,然后画地为牢,重新困住他。

  直到有一天,这扇门被他的副将叩开,与他说了一遭这样的事。

  他的妹妹被人下了药……现在需要一个男人。

  是谁都可以,只要是一个男人都可以。

  既然是什么男人都可以,那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他的外貌才情比不过周子恒,并不能讨秦禅月的喜欢,但是他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私兵吗?

  就算是不能与她久伴,就算是只做这么一回的——

  那些压在最下面的欲念开始翻腾,如同被煮熟了的沸水,咕噜咕噜的冒着泡儿,酝酿出某种饱含着欲念的水雾,钻遍了镇南王的骨血,在他的血液之中叫嚣,翻滚,催促。

  他应该做些什么。

  片刻后,镇南王终于缓缓站起了身。

  “去将下药的人抓出来。”他道。

  这件事他要亲自解决。

  跪在地上的副将挪着膝盖,无声无息的钻到了一旁去,让出了一条路来,随后低下头,应了一声“是”。

  镇南王早已走出了门外。

  与此同时,在隔壁厢房里,柳烟黛终于带着一个洗漱好的私兵来到了厢房门口。

  她将四周的人都先摒散,然后郑重其事的将这私兵塞进了门里,并且站在门口,亲自守门。

  门板“嘎吱”一声响起,将门关上的那一刻,白嫩嫩的世子夫人靠着门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婆母,烟黛做到了!

  ——

  夏日午后,秦禅月的厢房内。

  热。

  角落处的冰缸散发的凉气杯水车薪,并不能解身子内翻涌的燥热,艳丽的夫人在床榻之间来回翻滚,难耐的抓皱绸缎,珍珠履早已被她踢掉到了地上,露出裹着绫罗丝的雪白足腕。

  足腕在绸缎上磨蹭,裙摆被拧成绽放的花朵一般的形状,似是某种无声的邀约——任人采撷。

  当厢房门板处传来动静的时候,她趴伏在床榻间,抬眸看过去。

  外间内半晌没人进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呢喃着低下脑袋,等的焦躁极了。

  身子像是被火烧起来,理智被烤焦,变成了一碰就碎掉的粉末儿,人的身体变成了干涸的泥土,露出深深的裂纹,当欲念被无数倍放大,身体便坠落到深渊,与放纵沆瀣一气,人,便无比渴望一场暴雨。

  在这混沌之间,秦禅月听见有人走近她。

  她挣扎着睁开眼,便瞧见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走来。

  窗外的光影模糊了他的轮廓,只能瞧出来十分高壮,身上穿着一身丝绸的薄绸亵衣。

  等他走近了,秦禅月才瞧见他的面上居然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银质面具,盖住了他的五官眉眼。

  这就是柳烟黛她们为她选的男宠吗?

  怎的还戴了个面具,难道见不得人吗?

  那伏在榻上的女人撑起身子来,如方才逗过来柳烟黛一般,伸出一根手指,缓缓向他勾动了两下。

  而那戴着面具的人在原地僵立了片刻后,缓慢地,摸索着,行到了床榻旁边。

  他没有直接爬上床榻,而是缓慢地跪在了榻前,他太高了,所以当他跪在榻前的时候,胸口与伏在榻上的秦禅月齐平,秦禅月一抬眼,便能瞧见他饱满的胸膛。

  他是武夫,身形壮硕,与那些瘦弱的文人不同,武夫常年练武之下,身子被千锤百炼,每一丝肌肉的纹理都那样美,才一靠近,他身上便飘来滚热的气息,直直的扑到人的面上。

  秦禅月已经完全被药效淹没了。

  她失去了理智,隐约间觉得这个人有点熟悉,但是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而很快,药欲翻滚而上,将她短暂的思考冲散,她遵循本能,伸手抚向他的胸膛。

  好烫。

  烫的要命,像是冬日里的火炉,坚硬的触感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一种强有力的威慑感扑面而来,像是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大型野兽,只要她开绳索,他就能扑上来,将她吞吃入腹。

  但只要她不松开绳索,他就会跪在这里,不会有半分逾矩。

  他是她的野兽,她的名字就是他的锁链。

  秦禅月的脑海一片恍惚,她只摸了摸他后就不动了,而那跪在地上的人手指发颤,脊背都随之发抖。

  ——

  楚珩从不曾体会过这种感觉。

  他从不曾与秦禅月贴的这般近过,近到他一低头,就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像是牡丹的花香,那样醉人,他想要贴近她,可是她不动,他便不敢再动。

  他从来都不敢伤她。

  窗外正是热夏,树枝摇曳间,蝉鸣阵阵,厢房中的热气一而再再而三的翻腾,越来越躁,越来越热。

  比起来秦禅月,楚珩才更像是那个被下了药的人,他的心如擂鼓,胸腔中都回响着猛烈的心跳声,耳廓中仿佛只剩下了那“怦怦”的撞击。

  他的胸腔几乎要被自己的心撞碎了,这还不够,他的后脊发麻,他的骨头窜出一阵痒意,他要被烧着了,他的呼吸一声比一声急促,可偏偏这个时候,秦禅月不动了。

  他怎么能不急?

  她现在就是要他的命,他也愿意捧过来,可是她不动了。

  他的脊梁一阵又一阵的发麻,驱使着他的身体一点点向前,她不来摸,他就将自己的胸膛送到她的面前来,他紧咬着牙关,不发出一点声音,可是身体却难以自控,他用尽力气,去贴上她的手。

  在触碰到她的手掌的瞬间,他的肌理瞬间紧绷到一起,喉咙里溢出难耐的轻哼声,他依旧跪着,昂起头来,用渴求的目光望着她,像是在求她的恩典。

  像是一只巨大的狼狗,急不可耐的摇着尾巴,喉管中发出“嗯嗯”的祈求声,用舌头舔她的指尖。

  如果祈求有声音,那整个长安都会听见他的爱意在嗡鸣。

  终于——

  那榻上的人像是渐渐回过神来,艳丽的长指甲在他的胸膛前轻轻的一勾。

  楚珩的城门就此被击碎,他的膝盖缓缓压在床榻间,片刻后,猛地扑上去。

第23章 夜幕降临后,青灯人语寂

  秦禅月当时的意识已经模糊了。

  她忘记了自己的夫君, 忘记了笨笨的柳烟黛,忘记了心怀叵测的周渊渟,短暂的被拉入到了欲念的浪潮中沉浮。

  以前秦禅月只和周子恒在一起过, 周子恒文人体弱, 不过片刻便气喘吁吁, 上了年岁,人也不怎么好使,所以秦禅月对床笫之事了解的并不是很深,近些年来几乎不再沾染过男人, 她几乎都要忘了男人身上是什么味道了。

  但今日完全不同。

  今日在她面前的人浑身发热,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一只手强而有力, 环着她的腰便能将她抱起来。

  人如骑上烈马,驰骋草原, 狂风吹起发鬓, 马背颠动间, 人似是要掉下马去, 只能紧紧的用饱满的腿肚夹住,秦禅月是武将女, 自幼驯马,生了一副驯马的好本事,却是平生第一次骑这样一匹控制不住的马,马不受控制,人也无法脱离, 只能沉溺在此,早已不知今夕何夕,可怜数滴菩提水, 尽侵粉莲两瓣中。

  屋内的冰缸渐渐融化,融融的水声渍渍作响,残存的凉意在厢房中蔓延,床榻在吱吱呀呀的响,角落里的线香已燃尽,淡淡的余香散在厢房的半空中,混了麝香石楠的味道,久久不散。

  厢房的门紧紧的关着,柳烟黛守在门外,从白日间守到彩霞斐然,眼瞧着黑夜都快降临了,她硬是寸步都不曾离开。

  夜幕降临后,青灯人语寂,唯有树间鸣蝉声。

  夏夜寂静,长安睡也。

  眼瞧着天暗下来,廊檐间便点起了一点点灯笼,连接成一条长长的线,照着长长的廊檐,在寂静的夜中透着安稳的气息。

  厢房门口,世子夫人倚着长廊上的鹅颈椅上坐着,一双眼时不时的看向厢房的门。

  门依旧紧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