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月 第73章

作者:宇宙第一红 标签: 宅斗 重生 复仇虐渣 成长 穿越重生

  马车宽敞,她们二人各自坐在案后一边,靠在墙壁上喘息。

  她们婆媳俩一上马车,都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马车里的檀香静静地飘着,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安宁气息,让人有短暂的缓和感。

  方才在戏楼里,两个人后背都是冒了一层虚汗,眼下才一到安全的地方,都是觉得身心俱疲。

  而事到如今,柳烟黛也不敢再有任何隐瞒了,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偷偷靠近婆母,跟婆母道:“婆母,我肚子里这个——”

  秦禅月神色淡然的挥手,道:“婆母知道了。”

  柳烟黛微微瞪大眼,道:“婆母知道了?”

  她还没问一句“婆母怎么知道的”,就听秦禅月道:“不就是怀了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管这个是谁的孩子,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咬死了是周渊渟的孩子。”

  周渊渟活不过今日了,等周渊渟死了,这世上就是死无对证,谁也不能冒出来说“不是”。

  至于这孩子的亲爹——

  秦禅月拧眉,看向柳烟黛肚子,低声问:“是那七个里的哪一个?”

  她问的时候,自己也觉得不能啊,又微微狐疑的说:“还是旁人呢?”

  不应该啊!

  她挑男宠的时候,其实都很小心了,专门挑了那些吃了秦家军的药的、还没成婚的干净男人,既没有别的情愫纠缠,也不会留下子嗣,是标准的男宠选拔人物——这要是放到外头的小倌馆里,都能当上头牌!

  不孕,是男宠最好的嫁妆。

  他们秦家军其实在外面都有阉狗军的名声,说怀不上就真怀不上,柳烟黛现在能怀上了,就一定不是秦家军的事儿。

  但是,旁人的话……

  秦禅月盯着柳烟黛的目光越发凝重。

  她这段时日从来不曾拘着柳烟黛,柳烟黛想去哪儿都行,她对柳烟黛管束的少,在秦禅月没瞧见的时候,柳烟黛做了什么她也不知道。

  眼下,秦禅月心里一阵阵发紧,她问:“不是有妇之夫吧?”

  这可不行,就算是个贱奴,也好过有妇之夫啊。

  “不是。”柳烟黛吞吞吐吐,不太敢说出来太子的名讳,她有一种预感,这话一说出来,婆母一定会生气的。

  太子的干系太大了。

  她越是在长安久待,越明白这两个字背后的意义。

  她现在有一种孩子闯祸了,但不敢说的感觉,干脆一狠心,说:“就是,就是那一天,跟婆母去参加宴会,婆母先走,我在席间喝多了,然后忘了,忘了是谁。”

  干脆不承认算了!柳烟黛想,反正太子也是失去了意识,不知道她是谁,她不如也跟着装傻,假装自己不知道。

  秦禅月听的脸都涨红了,当即破口大骂:“谁家的公子,不长眼是吗?竟然敢——”

  她把她这辈子知道的难听话都骂了一遍,但是心底里也知道这个人是揪不出来了,只暗恨道:“被人欺负了你也不早告诉我。”

  柳烟黛支支吾吾,低声道:“我们都喝醉了,他好像也不是故意的。”

  柳烟黛是亲眼瞧见那时候的太子的状态的,他也是一副不能自控的模样,当日的人如果不是她,就是一头母猪,太子估计都会下手的,所以她除了有点震惊害怕被牵扯以外,并没有什么浓烈的厌恶。

  至于委屈嘛……午夜梦回她想起来的时候,还真有那么一点。

  因为太子真的有点快,她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的吞了,什么味儿都没咂摸出来,事后想想,只觉得遗憾。

  哎……堂堂太子,哎……

  不过,太子也不是全然没用的,您瞧,这眼下弄拙成巧,她还真的有了孩子。

  “你这孩子——”秦禅月要被气死了,伸出长长的手指甲戳了戳柳烟黛的脑袋,道:“你天生就是个吃亏的命!”

  柳烟黛是那种路上见到了乞丐,会把自己身上唯一的包子给出去,然后自己饿肚子的人,在人人精于算计、绝不肯吃亏的长安里显得又钝又圆。

  长安人,都是自我以上努力去舔,自我以下随便去踩的性子,自我以上,你欺负我,我就要想办法报复你,自我以下,我看见你我就欺负你,一个个心底里都拿着一把算盘,就连秦禅月都不能免俗,身在长安这个大染缸里,她为了一个爵位,也是舍生忘死的拼,到了手的肉她也不肯吐出去,只要自己吃饱,不管别人死活。

  就如同放弃白家、不肯相救那一日的事儿,其实每时每刻都在上演,所以,为了保证自己不是下一个“白家”,为了让自己能端端正正的站在荣华顶端,秦禅月只能对别人更狠。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秦禅月从来没觉得自己错过,因为不只是她,就连她的父亲,她的祖母,她的上上辈,也都是如此,才能活下来。

  也就只有柳烟黛这么一个异类,只要别人不是故意的,她就真的能原谅对方的行为。

  哪来的蠢孩子啊!那天得被人把骨头都嚼碎了吃了去!

  “罢了。”秦禅月捏了捏拳头,道:“今日事儿先这般,山里那个人你仔细找一找,能找到最好。”

  柳烟黛问:“找到怎么办?”

  找到就给他灭了口!

  秦禅月温柔的摸了摸柳烟黛的脑袋,道:“你不用管。”

  柳烟黛乖乖点头。

  瞧着自家儿媳妇这般乖巧,秦禅月更恨,心想,灭口之前得给这王八蛋剪了根!什么贱东西!

  秦禅月这头下了狠心,那头还得另约一趟太子。

  今天她跟太子刚坐下还没说上两句话,那头周家人就来砸场子了,事儿也没谈完,后来她也不敢折返回去,怕被人发现二楼雅间的端倪,明天还得见面谈。

  今天晚上,她得赶忙派几个人去山里瞧瞧。

  而于此同时,太子也向手下的人下令了。

  “给孤带个验尸的仵作。”太子一双眼爆发出少见的精光,道:“随孤去大别山。”

第46章 今夜可要周总管伺候?

  深夜, 大别山。

  自古逢秋悲寒凉,山中日落更寂寥。

  大别山的山路掩盖在夜幕之下,像是没有尽头, 处处都是层叠的山峦, 树木有序的生长, 抬头间,树冠相避,有几缕月华顺着缝隙落下来,照着山中覆满落叶的土地。

  而在这漫无边际的山路里, 三名仵作正在山里验尸,几个金吾卫拿着火把在四处挖掘。

  他们也不知道太子发什么疯,突然叫他们来这大别山里挖尸体, 挖就挖吧,但这尸体原先被碎过, 又被山间野兽丢的到处都是, 挖来挖去, 就像是挖物件一样, 这里掏出来一块,那里掏出来一块, 最后再拼起来,拼成一具被吃啃的差不多的尸体,少个胳膊烂个脑袋也是常事,腿脚根本就没找到,不知道被那个豺狼虎豹吞了, 所以只剩下这么一半来。

  这要是再晚来两天,估计连骨头都找不到了。

  幸好秋日寒凉,尸体还没彻底烂透, 虽然生了点虫卵,但问题不大,他们还能检验一番。

  太子让他们检验尸首的地方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太子要让他们检验,这尸首是否是处子。

  三个仵作对着一具被四分五裂狗啃狼嚼的女尸看了半天,然后依次下手检验。

  他们上手检验之后,又都没什么收获的收回了手,因为尸体已经彻底腐烂了,内里那一层皮肉早就分不出来了。

  而不只是皮肉分不出来,就连五官都分不出来,其上可见各种刀劈的痕迹,可见太子对她多恨。

  这三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但是彼此无意间都对过很多目光,眼眸里都带着几分畏惧。

  大半夜的跑出来验尸,这尸首还如此惨不忍睹,其实是一件十分骇人的事儿。

  这是一个看起来完全不成人形的东西,但你知道她曾经是个活生生的人,甚至曾经和你说过话,而现在,她只能用两个黑洞洞的、腐烂的眼珠子看着你,这感觉就很恐怖了,更恐怖的是,杀了这人的凶手还在不远处等着你的回复,你,也是杀人的一部分,当你意识到这一点,再看向尸首,被迫检查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无法言说。

  像是胸腔胃里被塞进了什么很恶心的、冰冰凉凉的东西,后背也跟着发毛,心跳加速,总觉得这尸体在盯着自己。

  谁能不怕呢?但是再怕也得干活啊,这尸体不一定能爬起来弄死他们,但是不远处的太子一定可以。

  两害相遇,取其轻吧。

  这些仵作们便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继续干活。

  比起来尸首,其实更吓人的是太子啊。

  太子这几年许是被圣上压的烦躁了,行事作风越来越狠辣,越来越暴戾,整个人平静而狂躁,理智的发疯,像是一头阴郁的恶狼,保不齐就什么时候暴起把人脑袋咬掉,大有几分顺他者昌逆他者亡的意思,谁活儿做的不好,都容易被迁怒。

  要不是全家老小都在太子手里捏着,这破活儿真是不想干了啊!

  等到他们细致的检查过一遍后,确定无法用手感来验证,便打开了一个随身携带的箱子。

  箱子里面塞着几个泥瓦小罐,被慎而又慎的用麻绳挨个儿捆好,打开之前需要细致的将外面的麻绳解开,解开麻绳还不算,还要戴上各种防护用的手套,再拿上一个专用的铁钳制,才敢将这小罐慢慢打开。

  三个仵作神色紧张的盯着那小罐来看,四周的几个金吾卫们悄无声息的离得更远了一点。

  月色之下,那小罐似乎散发着幽幽的冷光,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跟着打颤。

  无他,只因为这罐子里面,放了南疆来的蛊虫。

  蛊虫呦!

  这东西就如同甩不掉的梦魇一样,深深地烙刻在大陈人的血脉里,只要是个大陈人,只听见这两个字就觉得头皮发麻,上可吓死耄耋老人,下可止住小儿夜啼。

  可是,南疆人就是会用蛊,他们大陈人能怎么办呢?

  他们再害怕,也得硬着头皮去用啊。

  师夷长技以制夷,这是千百年不变的道理,更何况,有些时候,这些蛊虫真的挺好用的。

  别小看这小小一条虫子,它们身上有各种奇奇怪怪的功效,能做到人根本做不到的事情。

  听说缉蛊司那边的人养了不少的蛊,有一只最受欢迎的,叫“真言虫”,说是喂到人的口中,人就只能说真话。

  当然,说完了人也死了,说是还得从肚子里把虫子刨出来——人死了没关系,虫子可得小心保护,这玩意儿一只传三代呢。

  而他们手里的这条虫子更厉害了、更少见了。

  仵作用两只精铁打熬的钳子,夹出了一个浑身雪白,如同蛆虫一样的虫子。

  这虫子乍一看没什么特别的,但它有个好名字,叫“雪奴”。

  雪者,洁也,在某种程度上,象征着女子的贞洁。

  自古以来,有些女子身有异象,洞房花烛的那一夜并不会落红,难以分辨是否是处子,而大陈又重女子贞洁,故而这般女子基本都活不到第二日,没有落红,就只能去上吊,不管是婆家还是娘家,为了体面都不会开口阻止,有点良心的,可以送到庙中孤独终老,但这一辈子也是过不好的。

  后来,自南蛊那头传来了“雪奴”这种虫子,雪奴分人贞洁不看有没有落红,只看女子身上有没有男人阳气,雪奴被引进后,在皇宫内被大批量养大,每个进宫的女人都要被雪奴验上一遍,被雪奴验过,便可验明正身,纵然日后没有落红也不怕,算是救了这些初夜不落红的女人一命。

  南疆那边的说法是,女子为纯阴,男子为纯阳,女子若与男子交合,身上便多了男人的阳气,而雪奴,若是沾了纯阴女子的血,便一切如常,但若是沾了与男子交合过的女子的血,便会化成一滩水。

  雪奴这虫子最开始也不叫雪奴,从南疆传过来的时候,它叫“瓜儿虫”,后在大陈里,被改成了“雪奴”这名字。

  雪奴雪奴,沾阳化水,很适合它。

  只要将一点血点在其上,就能知道这具女尸是不是处子,跟她有没有自己手动给自己破处,有没有那层膜都无关,要处只在男子阳精,涉及到蛊虫,许多事就是这样简单而神奇,只是这具尸体死了许久,血液早已凝固,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出来新鲜的,只能将尸体刨开一个洞,把雪奴放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