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贵大娘子 第119章

作者:青丘一梦 标签: 穿越重生

  家里,听闻问真要带着明瑞明苓“单独”出行,问星的天都要塌了,嘴张得能塞进一个桃子去,“阿姊!”

  问真想了想,“还有你阿芷姊姊呢。”

  问星抽抽鼻子,“季蘅是不是去?”

  “休要直呼姓名。”问真不赞同地皱眉,问星老实地认错,然后不死心地看着问真,见问真点头,心中恨急自己是个学龄儿童。

  但凡再小一岁呢!

  问星的痛苦,季蘅显然不能感同身受,他正在家欢欢喜喜地收拾行李,与季芷商量,“不知留州秋日冷不冷,要不要带寒衣啊?”

  季芷看着他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模样,淡淡道:“如果你想凭正气御寒,不带罢。”

第92章

  说是不带问星,到安排车队的……

  说是不带问星, 到安排车队的时候,才叫问星看出端倪。

  自从被判留守京中后,问星不做长姊的乖乖小甜心了。

  晚上陪问真吃饭, 一定不能自己主动分享上学的新鲜事,得等问真来问,再开始t分享。

  点心果子不主动分给阿姊, 得姊姊的眼神扫过来,才捧着送去一口。

  这样坚持了一天, 问星先板不住了,下学回来, 一口气冲到问真身边, 猛灌一口茶水, 瞪大眼睛, “阿姊你不知今日谁来了——”

  正说话, 见屋里站这个面孔陌生的女人, 看着比问真稍长两岁, 打扮并不十分出彩, 颜色低调的绸衫,素色绢裙, 乌油油的发间只有一支银钗点缀, 但生得白白净净的鹅蛋脸面, 两弯细眉, 收拾得利落有神,双目澄澈含笑, 见之可亲。

  问星脚步微顿,女人已笑着向她一礼,“奴婢练霜, 见过十七娘子。”

  问真已道:“叫练霜姊姊吧。”

  问星反应过来,连忙向她微微颔首致礼,笑着说:“久仰练霜姊姊大名了,过年时你送的小陶娃娃现在还在我房里放着呢。”

  练霜轻笑,“十七娘子喜欢就好。”

  问真微微抬手,示意她们不要继续客气,又叫练霜,“你坐下慢慢说,人手都挑好了?”

  练霜正色应道:“都是老练人手,多年来在外运货、走商路从未出过错的,忠心可靠,路线熟,我再亲自跟车,绝无疏漏。”

  问真点点头。

  京城到留州路程遥远,变化万千,她不可能带着一群生手莽着胆子去闯,练霜这些年生意做下来,手下很有一帮走南闯北的老练人手,论身手或许不及秦风等人,对赶路却熟悉得很。

  两伙人各取所长,以保万全。

  练霜这边安排好了,含霜心里才有底,过来回出门车马护卫和随行仆从的安排,问星听了一回,却听出端倪,掰着手指头算大车的数量,算来算去多出两辆——带着空的大车上路其实很麻烦,多一辆备用是正常程序,多两辆便有些多余。

  她算了一会,看着含笑看她的问真,眼睛忽然一亮,冲过去小狗一样仰脸看着问真,“阿姊!阿姊!”

  “带你去。”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睁得 圆圆的,像极了没断奶的小狗叫唤,问真逗不下去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小脸,然后轻拍她的背示意还有人在,得体些,“今日刚决定的,已经交代秋露收拾东西了。你、明瑞明苓,每人有带六个人的份额,你自己决定带那些人。”

  说是临时决定,其实这个念头在问真心里转了几日了,今早徐缜离家前与她匆匆说了几句,她这边顺理成章做下决定。

  原本顾忌的只是问星今年耽误的功课够多了,但带出去,她自然不会放松对问星功课的监督,这样算来影响不大,唯一可惜的是最好的与同窗培养感情、默契的时间,就这样被问星错过了。

  这一点其实很值得可惜,总是年少时的感情最真挚,最有可能维持得长久。

  而且学堂刚开课,问星便频繁地抽离,其实不利于问星与环境的融合,所以一向果决的问真这次难得地迟疑。

  徐缜的话让她下定了决心,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

  五六七三位皇子相继要开蒙入学,有人已经开始为皇子妃的人选活动,这是朝堂下一场风暴掀起的一点预兆,埋线千里,虽然引爆的那一日可能还很远,布局却已经近了。

  今上毕竟不年轻了。

  徐家如今想显赫,徐缜如今的简在帝心,有多少出自从龙之功?

  这样的煊赫显贵,谁不眼红?

  这一局浑水徐缜本来没打算掺和,他对今上的身体很清楚,至少在几位皇子长成之前,定是无虞的,徐家富贵已极,能够安稳下船、绵延生息便可以满足,普天之下,谁家能有千百年不变的得意富贵?

  安稳足矣。

  那么对下一代的棋盘,实在没必要早早着棋落子,一切尘埃落定后,徐家人只要可用,新帝仍然会用。

  然而问星出现得太凑巧的,武国公府的动作侧面提醒了今上。

  他与徐缜做了两次儿女亲家,都未得圆满,心中总有一点遗憾。

  徐缜却不敢早早将问星推入局中,更不愿再次站队到一位皇子身后,当年站队太子,是名正言顺,如今他被婚事绑到一位皇子的船上,谁知道最终谁是胜者?

  还是不要搅和这摊浑水为好。

  圣人跟前徐缜自有办法转圜,问星最好离开京城避避风头,跟随问真一起出京回留州,简直是顺理成章。

  按徐缜想的,他们大可以见过见素,再绕到去安州,让问星见见父母,如此在外头逛着,能在年前回来就好,到了年底,京中该消停了。

  问星已经笑开了花,刚刚要和问真分享的学堂新鲜事忘到脑后去,端端正正坐在问真身边,认真听含霜和练霜回话,多粉雕玉琢一个小人,发鬏间的玲珑珠花都泛着乖巧可爱。

  问真偶尔瞥到一眼,眼中笑意愈浓,将小几上的玫瑰酥饼往她那边推了推,一扬脸,凝露率人端来数碗荔枝雪梨汤,在侧屋玩着的明瑞明苓被带过来,围在问真身边吃点心。

  吃着雪梨汤,咬着小点心,下学回家有人惦记的感觉让问星更美了,明瑞明苓叽叽喳喳缠着她说话,对小姑姑的学堂生活格外好奇,问星同情地看着两个对入学充满憧憬的小娃娃,心中感慨万分。

  如此纯洁无瑕的天真,保留不了两年了。

  明瑞明苓知道要见阿父去,他们对阿父的印象不深,只存在于祖母、姑姑的口中和频繁收到的各种礼物里,倒是对出去玩的期待更重些,坐在一边听着听着,便忍不住过去撒娇缠问。

  “姑母!咱们几时走呀?”明苓拉着问真的衣袖问,问真捏捏她的鼻子,“这么着急走?可舍得太翁太婆、阿翁阿婆和姑姑、叔叔们?”

  明苓听她念叨,小声问:“好久都见不到吗?比在庄子里住还久?”

  问真点点头,明苓小脸便又皱起来,问真笑笑,揉揉她的头,“咱们后天走,明日你去陪陪太翁太婆和阿婆,好不好?”

  明苓连忙点头,小鸡啄米似的,明瑞忙道:“我去!”

  问真欣然笑道:“当然都去。”

  满口含着玫瑰酥饼的问星摸摸自己的良心,决定到祖母和大伯母跟前孝敬一下。

  问真动身很急,幸而含霜行事一向稳妥,再急稳稳地将一切事物筹备周全,并未急中生乱。

  问圆等人骤然听了消息,想得更多,问圆甚至悄悄来问问真,“可是大兄或者十叔父、叔母有什么不好?”

  问真哭笑不得,“他们都好好的。”

  前阵子安州还回信来,道是十夫人新得一位小娘子,正好序齿二十五。

  “明瑞明苓都这样大了,一岁之后就没见过父亲了,如今正好我要回祖地办一件事,把他们带着正好,问星是一样的。”问真安抚问圆,“勿要多忧多虑……这阵子有不少人来咱们家走动,满娘那边相看得如何了?”

  大长公主的寿辰一过,家有年岁相仿且拿得出手的郎君的人家便会意,陆续开始登门走动,明面上当然不能以议婚宣称,事情未彻底落定前变故良多,留出余地来对彼此都好。

  大夫人心里压着事情,面上却看不出来,每日照旧光彩照人地接待宾客,与人谈笑风生,偶尔瞧几家年轻儿郎,哪怕从前并不算熟悉,能如老友一般轻松闲话。

  这是她当家多年练就的本事,七夫人在看人的眼光方面对她不得不服气,既知道自己帮不上忙,又难免惦记,最终还是问圆站出来,每日陪着大夫人待客说话。

  她手上又有生意,屋里还有孩子,加上替问满相看,忙得脚不沾地,又兼秋老虎忽然杀了回来,弄得人无心饮食,瞧着竟有些清减。

  不过这一年多风雨波折磋磨过来,这点忙碌于问圆已经不算什么,她并不叫苦,只有忧心忡忡地对问真道:“此去路途遥远,时日漫长,阿姊独身带着三个孩子,更为劳苦,千万珍重身体。”

  问真拍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心,又叮嘱:“问满的婚事你实在不必心急,她的年岁还小,看什么事情都糊里糊涂,早早地定下了未必是好事。”

  问圆点头应是。

  徐家这一辈姊妹可谓是泾渭分明,问圆、问安和问满先后对问真此行表达了担忧,动作过于急切,总会让人觉察出不对劲,但因是家中长辈一致的决定,她们无法说什么,只能再三关心问真。

  问宁和问显听闻她们要出门走那样长的路程,到三个地方,走上可能小半年,便满怀艳羡了,对已经入学却能t够跟随出行的问星更是格外羡慕。

  问真不得不交代问安:“你休沐时,带她们到京郊跑马去,我还是将信春留下,你们有空了,只管叫信春安排。”

  问宁问显惊喜地道谢,一叠声地说:“长姊最好了!”

  问安扬扬眉,睨她们一样,二人又忙跑到问安身边捶肩捶腿的,“五姊姊好!”

  问圆摇头轻笑,“那这点心果子、胡服衣饰,我好似无需预备了。”

  “四姊!”问宁嗓子甜的能捏出蜜来,问显忙跑过去,一声声“阿姊”地叫着。

  问真看她们二人将连个妹妹逗得小狗一样跑来跑去,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别说,还怪有趣的。

  她们出行的日子是看了黄历定下的,大长公主深明内情,看法和问真差不多,并不十分担心。

  出行前一日,问真到大长公主房里陪她说话。

  大长公主慢慢叮嘱:“此番出行,先将留州的事情定下,然后便无需过于着急。你们只管慢慢在外头,四个月打一来回还是太忙了些,到年根底下,或者到见素那里,或者回留州落脚,无论在哪边过年都好,好容易出去一趟,玩得尽兴才是。若到留州过年,阿真——你要备好大衣裳,带着你的县主冠服吧。”

  带冠服做什么?自然是祭祖。

  此番回留州,问真自然是要祭祖的,但平日代父祖祭祀,和年节在祖地,以嫡支代表的身份正式主持祭祀,自然是不一样的。

  如果问真选择到留州过年,同时主持祭祀,那她在徐家的身份地位从此不可动摇——她就是做当家人的,只有族长宗子能做的事她做了,天王老子来了,这个家她都当过,不是一个可有可无的门内管家人。

  哪怕到日后,真有晚辈要过河拆桥,无法从名分上将她的作为抹去。

  不过留州山高皇帝远,族人们当土皇帝惯了,问真要主持祭祖,他们未必服气,要将事情做成,颇要费一番力气。

  当然,问真可以选择不去做这件事,左右她如今在徐家地位已经十分稳固,是否在老宅主持祭祖,都不影响她在京中的话语权。

  既然如此,到见素那里过年,姊弟团聚、见素与明瑞明苓团圆,似乎未尝不好。

  见素所在的雍州山高地广,地貌气势宏大,冬日白雪皑皑,是一番京中难见的恢宏空阔景象,在那边过年,似乎别有一番趣味。

  大长公主慢吞吞说着,却已很确定问真的答案。

  问真果然没有迟疑,不假思索地道:“孙女明白。”

  大长公主头微微向一侧靠着,眼中的笑意已经无法遮掩地流露出来,她畅快地笑着,“阿真啊,我的阿真啊——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事,便是将你养大。你要永远记着,对自己来说什么最重要。女人这辈子,能有几次‘机会’?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将机会撒手错过?再多艰险,既不要命,就能冲过去!”

  她畅快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是一点宫中礼乐,她从小听到大,在成婚之后,才逐渐减少听到的次数。

  如今听得已经不多了,但这些曲子,还是深深刻在她的记忆里。

  她的父亲,她的兄弟,她的侄儿……他们的终身,都与这礼乐相伴。

  唯有她、她的姑母、姊妹、侄女们……永远在与它擦身而过。

  问真皱皱眉,盯着她半晌,“您近日头疼又发作了?”

  大长公主的恣意畅快一顿,微讪,最后承认,“稍有一些……但不要紧,夜里没睡好罢了。”

  问真却道:“还是叫白芍来看看,用药施针,无论怎样都尽快为好。”

  说着立刻命人叫白芍来,大长公主道:“时候不早了,明日再看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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