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叶成林
“嘿嘿,你用金线做衣裳又怎么样?还不如人家黑羽队这简单的骑装气派。”
金子林回瞪他:“你也一样!喊那么嚣张的口号,平白惹人耻笑。”
燕十一冲着要打他,金子林更发嘲讽地笑他:“这是怕赛场上打不过我们队,只能在赛下挥拳头是吧!”
燕十一这才咬牙道:“好!你有种咱们赛场上见!”
队员全部进场后开始抓阄预备赛,三十二支箭插在筒子里,每个队长上来抽,抽到同字数的则为一组。
所有队长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抽到和黑羽队一组。
结果最后一个抽的黑羽队抽到‘一’,而另一个‘一’则是周宏带领的队伍。
周宏大家不知道是谁,但他爷爷肯定有人知道,就是在李恒那里倚老卖老怼燕九的周家主。
周宏很紧张,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幸运’,抽中了黑羽队,还是第一个上场!
在其他队员‘你走好’的眼神中,他和队友人肉眼可见地萎靡了下来。
周家主看着跟凌爷爷差不多的年纪,也是一头白发白胡子,在那吹胡子瞪眼地喊: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岂能未战先怯!让他们看看,周家儿郎的威武!”
想到家主和族人都在下面看着,在场足有万人,万众瞩目之下,就算是输,也要输球不输人,输人不输阵!
周宏带着振擘高呼:“我们辛苦练习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刻,大家加油!绝不能轻易言弃!”
“吼、吼!”周家队员齐声高呼。
黑羽队是边卒出身,深知狮子博兔亦用全力,更深知骄兵必败,他们一点也不轻视周家。
寒星道了句:“王爷看着呢,都好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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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队员行军礼,用拳头捶胸三次:“诺!”
第一场比赛锦岁开赛,她骑着自己的大红,将马球掷出,比赛正式开始。
结果不出所料,周家的球技很精湛,但打法太老式,人员配合太人机,只要方位一变,队形就乱了。
周宏扯着嗓子喊,队员一脸紧张却不知所措。
反观黑羽队,他们很少说话,但配合极为默契,有种作战的感觉,好像失去一球不是失去一分,而是失去一个弟兄的性命。
并且他们还会用手语指挥,寒星只要单手做出几个动作,黑虎等人便收到指令。
很快黑羽队就进球了,然后是两球、三球……
第一场一刻钟打完,比分已经是让人不忍看的八比零,中场休息一盏茶,也就是五分钟。
锦岁看到周家主气冲冲地把去训周宏,她忙让李恒去把周家主拉回去,理由是比赛期间不得影响队员。
第二场周宏吸取教训,不跟黑羽队周旋上场就死盯着球,打了开门红进了第一个球。
羸得全场喝彩,因为,太不容易了!
但他也只进了一个球而已,第二场以六比一结束。周家队输的很惨很难看。
而旁观的三十支队伍全体沉默,他们早就想看看黑羽营的实力,燕十一求了锦岁很多次,黑羽营都没跟他们打。
现在终于看到了,心头的石头非但没落地,还变多了。
黑羽营很强!跟他们水平差不多的周家队,跟黑羽营打,完全就像大人打小孩子、军队打家丁。
最紧张的就是燕家队员,因为燕九亲自给他们特训,要求是,必须拿冠军。
他们都不敢看燕九的脸色,紧张地问燕十一:“队长,现在怎么办?”
燕十一沉思良久,给出一句:“事已至此……”
连燕九和燕十二娘都看向他,以为燕十一在黑羽队的刺激下,能提出什么良策来。
然后人家华丽丽地来了一句:“事已至此,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说。”
第142章 三六九等
下午有三场比赛,时间还早,所有人都退出球场吃午饭。
锦岁远远看到燕九朝这边看,她赶紧扭头跟寒星等队员说话,假装没注意燕九的眼神。
倒是黑虎一直在那嘿嘿笑,朝燕十一比个倒拇指的手势,燕十一气的不得了,但他也想到怎么气黑虎。
他挥手喊来宝珠:“给本公子牵马。”
宝珠一脸懵,牵马有马童,为什么让她牵?
但她还是乖乖牵马,然后就看到燕十一嘿嘿地对黑虎笑,果然,黑虎的脸都气红了。
燕十二娘发现后,跑来恨不得当众打二哥一顿,拉过宝珠道:“这是我的婢女,你使唤你的小厮去!”
锦岁拍拍黑虎的肩膀:“这场比赛的奖金足够你成亲用,赶紧把白姑娘娶回家。”
黑虎‘嗯’了一声,目光紧盯着宝珠的背影。
直到燕十二娘不知道跟宝珠说了什么,圆脸小姑娘欢欢喜喜地提着裙子跑到黑羽队旁边等着。
锦岁失笑,踹了黑虎小腿一脚:“快去吧!给我在这装什么装!”
黑虎大喜,一把摘掉帽子给后面的郝多金,郝多金因身高不够没能选入马球队,跟在黑虎后面打下手。
欢喜道了声:“俺先走了,下场比赛俺会进更多的球!”
骑上大马,路过宝珠时一把将她捞到马背上,引得宝珠惊慌一笑。
还没走的宾客看到这一幕,丝毫没觉得有伤风化之类的,马球赛场上的英雄,好像做什么都受人追捧。
今天这场预备赛,黑虎足足进了五个球!
锦岁和顾长萧带着黑羽队也退了场,凌爷爷和锦安留了下来,因为负责清扫球场的人当中有凌爷爷认识的流民,他想跟这些人聊聊。
然后凌爷爷就发现,也许是因为今天的比赛太激烈,很多人看的入迷,带的零食点心都没吃完。
这些清扫的工人,哪怕是看到吃了一半的绿豆糕,也小心翼翼地包起来收到胸口。
但凡有人捡到完整的点心,都笑的见牙不见眼,这拿回家接孩子,孩子得欢喜一夜。这样甜的点心,孩子可从来没吃过。
人吃的捡完不算,再小心翼翼地扫起渣碎,拿回家喂鸡也好啊!
这就是为什么每一场球赛之后,打扫都要花很长时间的原因。
看客的士族子弟们随手扔的糕点零嘴,对清扫的工人来说,都是精贵东西。
凌爷爷看到这一幕,只觉心中又是喜又是愁,很不是滋味。
不禁笑骂自己:“老道啊老道,你一把老骨头了,怎么血还不凉呢?天下苦命人那么多,你又能管过来几个?”
你儿子儿媳死的那么惨,孙子还小,孙女又牵扯到这样的大事当中,前途未明,你怎么还有闲心去同情别人?
有认识凌爷爷的流民发现老道长正盯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起来。凌爷爷忙笑道:
“无妨无妨,以前老道在农村抢抛梁时,馒头一半掉泥里,也捡起来吃。”
抢抛梁啊!
好久远又熟悉的词,是了,农村盖新房子,上正梁那一天,主家会准备染红的馒头点心,甚至还夹杂着十几文铜板。
从房梁上洒下来,给看闹热的村民抢。那是盖新房子最大的彩头,农闲时月,但凡知道十里八村哪家上梁,孩子们会相约着走很远的路也要去抢点零嘴。
而他们这些流民,已经很多年很多年没人盖新房子了,要么住在山洞,要么用木头、石头随便盖个遮雨地,还有住地窝子的。
抢抛梁只能当故事讲给孩子听。已经取得边城户籍的流民,心生豪迈地笑道:
“王爷给俺家划了宅基地,等俺家完梁那一天,一定请道长来喝杯薄酒。”
凌爷爷抚须一笑:“好啊!老道必备礼物道贺。”
一场球赛打完,士族家们在谈着得冠载入边城册,年轻公子们谈着球赛的打法,支持哪个球队?
哪匹俊马最适合球赛?投注多少?哪个队员打的最好,哪个姿势最英武?
贵女们谈着哪个队员英俊,队服有多好,比赛时自己有多激动……接着去哪一家吃午饭?
下场球赛带哪些点心过去?一会去逛集市要买些什么?谁谁身上的香好闻,谁谁的首饰精致,衣裳醒目……
普通人讨论着上午精彩的球赛,买黑羽队赢的欢天喜地,买周家赢的垂头丧气,开始推测下午会是哪一场赢?
商人在讨论着该多进些什么货?能跟边城贸易区签订哪些合作?
像那球服、马鞍、帽子、面具等等,都能合作,相信很快长安的贵公子也会这样穿。
凡是应征上的工人都忙碌起来,准备马料的,拉马粪出城的,把球场整平的,往工人营送大锅饭的……
而底层中的底层,才入籍的流民们,在欢喜自己能找到这份工作,能捡到一块完整的点心……
一场球赛,演绎着千年来权贵制度的阶级,将同样的人分成三六九等的阶级,不同阶级不同的悲欢喜乐。
凌爷爷牵着锦安往中原杂烩铺走的时候,看到已经换回常服的锦岁,正在一个卖茶水的铺子,跟一个不大的女孩激动地说着什么。
茶水氲氤,只看到锦岁对着女孩的大茶桶指来指去,女孩在旁边不断抹眼泪。怎么看都像这个卖桶茶的得罪了王爷,在挨骂。
凌爷爷心一悸,说不清是什么感觉。长叹一口气,也许锦岁做习惯了王爷,已经忘了自己曾经的身份……
还是锦安眼尖看的清楚:“阿爷,姐姐在教那个大姐姐做什么呢?”
凌爷爷瞬间睁大眼睛看清楚,果然如此,锦岁正在指点那女孩怎么做茶汤。
他心中因在球场到刚刚郁结的郁气,瞬间消散,大笑着抚须道:“走,看看去。”
锦安很不解:“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姐最近教了很多人做点心,姐姐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施顿粥能管一顿饱,但教会他们谋生的本事,就能管一生饱。”
凌爷爷为自己刚刚误会锦岁而自责,不管孙女有多大的改变,她的心还是那么善良正直。
“你的想法很好,从山上捡别人不要的野山梨、小山楂,熬成果茶来售卖。
可是你这茶水太酸涩,有钱的贵人不会想喝,你卖太低价又不划算。”
“听我的,削去皮和核,果肉切小块,多加些糖一起熬煮……
用竹筒做杯子,杯子画漂亮点,再写上各球队的队名,十文一杯都有人买……”
“糖太贵你没本钱?没爹娘亲友还要养活一对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