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双叶成林
“眼下最要紧的是洛城瘟疫,既然戾王有药方,那就传旨让他进献。”
锦岁压根不知道,她一时兴起做个‘戾大无穷王’的私印,会让顾长萧破防。
也不知道她留给郝多金几人的保命药,成了治瘟疫的唯一希望。
她是真心想在边关低调来着,等顾长萧一到,两人就换号重启,各自开启新生活。
可麻烦这东西,不是你不找它,它就不找你的。
第一件麻烦事是自己的心病,锦岁正等着寒星和程榆,从各城买回物资。
也在等燕九郎送来的粮食,同时每天不落地去看土豆、番茄、红薯的情况。
霍子安在养伤,魏主薄带人开食肆,一众将士挖河泥,整个边关一扫荒凉之感,变得热热闹闹。
一切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结果她晚上却失眠了,因为只要一闭眼睛。
她就看到蒋氏临死前的脸,青白的脸,猛地睁大眼睛,含怨带怒地问:
“为何还不替你爹昭雪呜冤?”
锦岁猛地惊醒,不管这梦是自己的心病,还是蒋氏在九泉下的不甘。
她都有点生气了,你就托梦,也应该关心锦安和爷爷啊!
给凌父昭雪是我现在能干成的事吗?
就算干不成,也得起个头,不然九泉下的蒋氏还以为她忘了。
先去问魏主薄:
“你跟长安的官员还有联系吗?本王的案子,牵连了不少人,本王想细看看,你有没有办法要到卷宗?”
魏主薄很想回一句,我只是个八品官,还被发配到边关,王爷您觉得我有多大本事?
强忍着没吐槽,干笑道:“就算是三品大员,也没法看王爷的卷宗。”
锦岁点头:“哦,那你让人统计个名单,多少人因此案被杀、流放、削官。
给你一百两经费,让长安那边悄悄地查清楚。”
这个倒不难,不过魏主薄疑惑的是:“王爷为何突然关心起旧案?莫非,王爷想回长安了?”
锦岁故做深沉,伤心一叹:“不,本王只是想看看有多少人被我牵连,明年清明日时,好去江边祭一祭。”
魏主薄感动地道:“王爷对部下,真是重情重义。您放心,下官一定打探清楚。”
再去问霍子安:“喂,本王的案子,你知道多少?”
霍子安看她的眼神带着惧意,之前的那股子嚣张尽去。
果然恶人还得恶人磨,你比刺客手段狠,刺客也得乖乖听话。
“小的只是都尉府七品缇骑,对王爷的案子,并不清楚。”
锦岁取来纸笔:“知道多少写多少,写好了本王有赏。”
正考虑要不要去一趟燕州城找李恒打探一下,突然黑虎来报:
“王爷,寒大哥回来了,有急事寻您。”
锦岁忙过去,生怕是黑羽营在别的州城,被人欺负了。
只见寒星满头是汗,一脸焦急,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
“王爷,程主薄给您的。”
锦岁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辞呈’。
赶紧打开,信很短,说是因个人私事,辞去主薄一职。
重点申明的是,他干任何事,都与边城无关,与戾王无关。
下面是他的私印程榆。
锦岁疑惑地问魏主薄:“你们这官,还能这样随便辞职?”
魏主薄急的直拍大腿:“当然不行!便是八品官,请辞也要吏部审核。”
“王爷,这程榆肯定是碰到什么紧急事,您不能不管他啊!”
别看魏主薄和程主薄平时你怼我,我怼你。
一个嫌对方假清高,一个嫌对方是酒疯子。
但就像锦岁之前说的,人都在边城了,不团结活不下去的。
第54章 殉葬
锦岁忙问寒星:“怎么回事?”
寒星也担忧不已:
“这是程主薄让人送来给属下的,程主薄进了燕州城,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黑虎急的直跳脚,掷地有声地道:“肯定是李州牧把人扣起来了!”
锦岁瞬间头脑充血,振臂一呼:“兄弟们,程主薄极有可能被李恒那混蛋扣押!”
“你们可愿跟本王一起去营救程主薄?”
闻信赶来的众将士皆高呼道:“属下愿意!”
“去救程主薄!”
“砸了州牧府!”
……
锦岁大声道:“李恒跟蒋南胜不同,今日尔等随本王救人,若被朝廷定罪,我们只能逃到关外。”
“你们还愿意吗?”
众将士先是一怔,倒不是害怕,而是没想到王爷竟然愿意为了程主薄做到这个份上!
心中不禁升起一个念头,若被扣押的人是自己,王爷也会这样不管不顾地相救吗?
黑虎最先响应:“只要跟着王爷,去哪俺都愿意!”
反而现在最冷静的成魏主薄了,他拉着锦岁道:
“不行啊王爷!您这样带着士卒冲进燕州城,有造反之嫌啊!”
“还是先让下官去找李州牧问一问,能不动武就不动武。”
锦岁急道:“等你问出来,程主薄被折磨死了怎么办?”
我折磨霍子安的手段,万一李恒也会呢?
寒星已经在叫人备马,伤兵营的霍子安都听到风声,只觉不可思议。
这个假戾王的胆子是真大!难道她的目地就是煽动边卒军和燕州为敌?
边营正闹哄哄时,几匹快马飞奔而来,正是随程主薄一起去燕州买物资的将士。
他们下马就扑跪到锦岁面前:“王爷,快救救程主薄!”
锦岁怒道:“放心,本王这就带人,打到李恒府上,把程主薄救出来!”
没想到她这回答,让地上跪的几人怔住,随即慌张解释:
“不是的王爷,此事跟李州牧无关。”
等听了几人的解释,锦岁、寒星、魏主薄,齐刷刷瞪着黑虎道:
“以后有大事,你少说话!”
黑虎很委屈,我就说一句猜测,谁让你们都信了。
程榆确实被人扣押,但扣押他的人跟官员无关,是被燕州士族郑家。
据将士说,郑家老太爷病逝,今日出殡,程主薄不知听到什么信。
怒气冲冲,提剑进郑家,才被人家扣押的。
听着好像是程榆的错,至于他和郑家有什么旧怨?谁也不知道。
魏主薄只知道程榆是六年前的进士,出身望族,按理来说,他应该在京城做官。
不知为何在燕地边关当一主薄,早两年还有程家人找来,这几年已经没见过他的亲友前来了。
锦岁忙问那将士:“程主薄说什么了没有?”
那将士急的快哭了:“他让把辞呈信给王爷,然后,然后让我们当他死了。”
锦岁冷静分析,最终决定:“既然不关李州牧的事,此事就不能闹大。”
“寒星,挑三十个身手好的兄弟,随本王去郑家要人。”
又对魏主薄道:“辛苦你看家,要是明早我们没回来,你就通知李州牧。”
“对了,去之前把姓霍的带上。”
锦岁有空间做底牌,相信保住大家的命没有问题,就担心身份在燕州城被揭穿,连累黑羽营。
到时候有都尉府霍缇骑做证,就算有人说她是假的,她也要变成真的。
当锦岁带着三十个兄弟赶到燕州城外时,已经是下午,本来要进城去郑家的。
随程榆进城的另一个弟兄留下来接应,忙告诉他们,人在郑家祖陵。
锦岁一行赶忙赶往郑家陵地,路上听这人说起,郑老太爷下葬,要一妾殉葬。
程主薄就是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疯似地提剑去了郑家。
锦岁心一动,忙问:“程主薄和那妾相识?”
将士们摇头:“不知道,从未听程主薄说起他的旧事。”
锦岁又问寒星:“朝廷早就废了活人殉葬制,燕地士族竟然如此猖狂,敢违律法,让活人陪葬!”
寒星在马背上轻叹一声:“这种事是民不举,官不究,而在燕地,士族比朝廷官员的权力还要大。”
锦岁顿时心中涌出一股怒火,这股火是华夏儿女血液里自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