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他们说是她杀了她三姐,她没杀,是她阿娘杀的!
她死也不会承认,她绝不承认,她从来没认过罪,她就不信他们敢判她有罪!她就不信他们敢砍她的头!
看女监的胖婆子的脚步沉重,后面跟着的脚步轻缓。
五姐儿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锦衣老者,老者身后站着个高大的男人,男人蒙着头脸,只露出两只眼睛。
胖婆子出去,’咣’关上了牢门。
老者蹲下,隔着木头囚栏打量着五姐儿。
“你是谁?你是来审我的?我没杀,是我阿娘杀的!她自己都承认了的,不是我!”五姐儿用力抓着木头囚栏。
“倒是有几分硬气。”老者带着丝笑,说不清是赞赏还是讥讽。
“我死都不会认,不是我!是我阿娘!”五姐儿咬着牙。
“听说你去过那间茶坊,想要搭上世子爷?”老者嘴角往下扯了扯。
五姐儿盯着老者,没答话。
“是个有胆子的,也有心计。可你不懂刑律,假如你和你阿娘都说是对方杀了人,按照律法,该采用谁的话?”
“我阿娘说是她杀的!”五姐儿答的飞快。
老者失笑,手往上举起,蒙面男人把手里的一卷文书递到老者手里。
“你识字吗?识得几个字是吧?你看看这个,这是你的案子判书,京城刑部大理寺的复核都好了,这是你的名儿,吴氏五姐,这是你的情郎,余有财,余大郎大名有财,你和他,斩立决,就在七天后。”
老者把文书送到五姐儿眼前,点着上面的字。
“你胡说!”五姐儿惊恐的声音尖利,“我没认!我没画押!不是我!你们不能杀我!”
“用不着你认。看清楚了吗?你要是再这么愚倔,死字在眼前也不相信,那我就去找你的情郎,跟他谈谈,让他活,你去死。”老者慢慢卷起文书,递个蒙面男子。
“你要谈什么?”五姐儿用力抓着木头栏杆,浑身颤抖。
“你本来是个胆小良善的小妮子,你才十四岁是吧,这么小,为什么突然有了胆子杀了你三姐?”老者问道。
“我没杀……”
老者’呼’的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五姐儿急得抓着栏杆就要站起来,却被从脚踝系到腰间的铁链子拽了回去。
“听着!”老者重新蹲下,声色俱厉,“第一句!人人都知道,那位世子妃是在茶坊搭上世子爷!记住了!”
五姐儿不停的点头,“记住了记住了,世子妃是在茶坊搭上了世子爷!”
“第二句:是茶坊的管事叫你去茶坊侍候世子爷,除了你,还有好些比你更小的小妮子!”
五姐儿呆了一瞬,愕然看着老者。
“想活命就重复一遍!”
“是,是茶坊的管事!”五姐儿的声音突然高扬上去。
“第三句!世子妃能不择手段爬上世子爷的床,你也能!满平江城的小娘子都是这么想的!重复一遍!”老者眯眼盯着五姐儿。
“……凭什么她能,凭什么我就不能了?”五姐儿重复了一遍,恨恨的补充了句。
老者嘴角往下’哼’了一声,站起来。
“明后天有人来带你出去,只要到了人多的地方,你就开始喊,这三句要不停的喊。只要喊得好,你就不用死。”
“那我什么时候能出去?”五姐儿急切的问道。
“喊完就放了你。”
“等等!”五姐儿声音尖利的喊住转身要走的老者,“我出去之后怎么办?我没钱,没婆家!”
老者看着五姐儿,片刻,露出笑容,“你放心,自然会给你好好的办一份嫁妆,找一户殷实人家,把你嫁过去。”
“嫁妆最少一百两银!”五姐儿在老者身后又喊了句。
“那是自然。”老者回头看了眼五姐儿。
老者和蒙着头脸的男人出了女监,进了一条阴暗的巷子,男人扯下蒙着头脸的布,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都松了口气。
“您觉得这个五姐儿能做到吗?”男人和老者并肩,问道。
“能,蠢归蠢,胆子不小,也够狠。”老者答道。
“嗯,咱们江南文气民风日益败坏,都是因为那位世子妃!”男人恨恨的啐了一口。
……………………
十里街招商会安排在西水门外的潘公园子。
这个地方最早是本朝第一位两浙路帅司兼海税司第一任司长潘公的私宅,潘公仙逝后,逢潘公冥寿祭日,就有不少人到这里来上香烧纸祭祀,后来人越来越多,为了避讳,潘家就把这里的宅子推倒,转手出去修了座酒楼,再之后,酒楼换了几任主人,生意一直很好,是平江府、乃至整个两浙路都很出名的酒楼。
在这里举办这场招商会是刘静亭的建议。
这会儿,潘公园子那座极其宽敞的两层楼里挤满了人。
一楼大厅所有能撤走的都撤得干干净净,大厅正中间放着十里河两岸的沙盘。
沙盘做的极其逼真精巧,一模一样的复制了十里河两岸的一切,连一棵树一丛灌木都没错漏。
河两岸用各色丝线圈出一块一块,有大有小,但大部分大小都差不多。
沙盘周围围满了人。
大厅上方的二楼新围了一圈儿绡纱,顾砚站在绡纱后,离顾砚不远,站着蒋漕司,过去一点是高帅司,再过去是赵宪司。
四个人都盯着的人,神情都差不多的严肃,心情也都差不多。
这第一场’招商会’比预计早了半个月,要招来的银子数却比预计要翻出至少一倍。
原来的预计数目,几个人一起算过,各自回去也都再次算过,预计的时间预计的数目已经很让人担心了,现在日子提前,数目增加,唉!
用几扇屏风围起的二楼一角,晚晴从李小囡肩上往下看。
“还空着呢,都一个时辰了,要是一家也没有,那怎么办?”阿武紧拧着眉,看着空白一片的认筹榜,实在忍不住,和雨亭嘀咕道。
晚晴猛的回身,目光狠狠的瞪着阿武。
阿武抬手拍在自己嘴上。
第368章 生意人的思维
蒋漕司看着光秃秃的认筹榜,心急的焦躁起来,挪到顾砚身边,干笑道:“世子爷,这都一个多时辰了。”
高帅司跟在蒋漕司后面挪过来,也是一脸干笑,接话道:“一片荒地,这河也废了好些年了,一点好处都没有,你说是吧?”
高帅司看向紧跟过来的赵宪司。
“是啊是啊,这都是为了赈济,给个旌表什么的,不能算过。”赵宪司急忙接上话。
商议这十里街的时候,蒋漕司提议给点好处,比如一份八品九品的虚衔,可他刚说出来,就被世子爷一句’这是卖官’就给堵回去了,卖官这话太大了,他再没敢提。
顾砚看着楼下的刘静亭。
刘静亭身边围了两三圈儿的人,大多数人都不说话,也有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刘静亭和何老掌柜一个左胳膊一个右胳膊支在两人中间的高几上,头抵头在说着什么。
见顾砚没接话,蒋漕司再次换了话题,“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三位的心情我很理解,因为我跟你们一样。”顾砚慢慢悠悠道,“今天这事,不是政务,是做生意。我曾经提议过,提前十天八天,把这份沙盘公示出来,以便各家会馆、行会,大商户到实地查看,刘静亭当着我的面哼哈了几声,转头就去找世子妃了。
“这个沙盘今天头一回抬出来,我也是今天才看到这个沙盘。”
蒋漕司听的眼睛都瞪大了,回过身,和高帅司、赵宪司你看我我看你,心里一片冰凉。
“好在,”顾砚接着道:“世子妃亲自算过米粮银钱了,就算不及预期,也足够赈济南下的灾民。”
蒋漕司毫不掩饰的猛松了一口气,“世子爷该把这句话放最前面说。”
“有人动了!”顾砚的语速突然加快。
蒋漕司踮起脚尖往下看,高帅司和赵宪司也急忙伸着头看。
福建建阳商会的黄会长走到沙盘前,把手里的写着编号的小旗插到沙盘上。
平江货栈行会的张行老一直站在沙盘旁,立刻将一面小旗插到黄会长那面旗正对面。
黄会长抬头看向张行老,“您是?”
张行老陪笑拱手,“在下是平江城做货栈生意的。”
“得罪了。”黄会长说着,伸手拔出张行老那面旗,插上写着自己号数的旗。
“贵家要做,自然是贵家优先。”张行老双手伸出,接过自己的小旗,一脸笑。
按照刚刚公布的规则,十里河一面是会馆商号,另一面起货栈、住宅,两面对称,选了会馆商号的,可以优先占用正对面的货栈、住宅用地。
尹嫂子伸头看了眼,’哎呦’一声,急忙从握了一把的小旗里拿出一个个小旗,一口气插了六面小旗,两个号数。
陆嫂子紧跟着尹嫂子,抖着手插下隔着河的两块地方。
这一回,她是真正把身家性命都押进去了。
沙盘一头的认筹板旁,一个小厮踩在凳子上,将沙盘上的情形报给另一个小厮,另一个小厮飞快的在对应的地块编号上写下插旗的商号。
尹嫂子插下头一面旗子时,于会长就紧走几步到另一头,飞快的插下几面旗子,这里有他们平江丝绸行,他家商号以及他妻弟的商号。
六面旗子插好,于会长松了口气。
听到十里街的风声后,他就请了位风水先生,沿着河看了七八天,这是风水先生仔细挑出来的风水之地。
刘静亭站起来,和黄会长、尹嫂子等人拱手笑道:“牙行的人应该已经到了,诸位赶紧去忙吧。”
何老掌柜站起来,围着沙盘走了一圈,找到个空地方,靠近看了看。
沙盘上已经插了二三十面旗子了。
平江货栈那位张行老年纪虽然不小了,却灵活得出奇,但凡有不要对面的货栈和住宅用地的,他统统插上货栈行的小旗。
楼上,晚晴手指点着数着小旗子,数到第五十面,眉开眼笑,回头和李小囡道:“五十了,够了!”
对面,石滾也数到了五十面,忙和顾砚禀报:“到了。”
“好了,诸位赶紧去忙吧,记着,约束好下属,看着就行,不要插手。”顾砚和蒋漕司三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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