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闲听落花
李金珠随着吴太太的目光,看了一遍自己家里,心一点一点提起来。
不管怎么讲,银珠这门亲事都高攀的厉害,自从银珠嫁过去,她这心就一直悬着。
眼前的吴太太,一身绫罗,比官家太太还像官家太太。
吴太太的祖父就是官身,吴太太是正宗的官家出身,书香门第,银珠跟她这位婆婆相比,差得太远了。
“秀才公还没回来呀。”吴太太看过一圈,淡然问道。
“他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说是春天景色好,文会多,他这一阵子就没怎么在家吃过晚饭。”李金珠忙陪笑道。
“嗯,男儿和女子不一样,是要多到外头历练历练。”吴太太慢条斯理说了句,垂眼看了看面前的杯茶,往外推了推,看向李金珠道:“最近生意还好吧?”
“挺好,正打算往附近几个镇上送皮蛋。”李金珠看着被推开的茶杯,急忙掉开目光,看向吴太太。
“那倒挺好,你这织机放这儿,还有空织布?”吴太太看了眼正在嗡嗡纺线的李玉珠。
“就是不怎么有空儿。银珠没惹您生气吧?”李金珠没忍住,提着心问道。
李小囡托着腮,微微屏气看着吴太太。
“也算不上惹我生气。”吴太太眉头微蹙,顿了顿,轻轻叹了口气,“咱们是亲家,我就不拐弯抹角了。
“银珠跟阿业这门亲事,我不是不满意,阿业从小就跟在他翁翁身边,大事小事,都是他翁翁安排,阿业这亲事,挑挑拣拣了好些年,就因为阿业翁翁要给阿业挑个书香大家饱读诗书的好姑娘。
“后头定了你们家银珠。”
吴太太又是一声轻叹。
“他翁翁说是门好亲,我也没什么好讲的,后头听阿业讲,银珠不识字,再后头,阿业又讲,从订了亲,银珠就开始学识字,说是已经能念完三字经了。”
吴太太接着叹气。
“我这心里,就好受些了。
“从订亲到成亲,也没几个月,银珠就能念完三字经,至少不笨。
“我就想着,不幸之中的万幸,银珠人不笨,不过是缺人教导,我就打算着,等她嫁进了我们家,我就花上几年功夫,好好教教她,这学问上至少得能过得去,你们讲是吧?
“接着银珠嫁进来,唉,嫁进来头一天,一早起来,银珠就进茶房捅开火,说要烧水做饭,弄得茶房里满屋子烟。
“我一看,唉,银珠竟然连茶房厨房都分不清,这怎么行呢!
“阿业可是我们洪家长房长孙,是我们洪家宗子,银珠以后也是要当宗妇的,这持家理事,也得好好教导教导,是吧?
“我就想着,等他们成亲满了月,让阿业到平江城上学,银珠留在家里,跟在我身边,我好好教导她几年,谁知道银珠一点儿话都不听,非要跟阿业到平江城来。”
吴太太轻轻抚着胸口。看起来是气坏了。
李玉珠早就不纺线了,看着吴太太不停抚着胸口的手,想着她家银珠平时的楞头楞脑,屏气不敢有动静。
李金珠下意识的看向李小囡。
李小囡托着腮,看起来听的津津有味。
李金珠看向李小囡,吴太太也看向李小囡,李小囡迎上吴太太的目光,赶紧陪笑。
吴太太顿时拧起了眉。
银珠跟她讲理,动不动就是阿囡讲,这个阿囡听到这些,竟然跟她笑!
这个最小的果然最不懂事!
李小囡见吴太太拧起眉掉转目光不理她了,顿时恍悟过来,怎么能笑呢!人家都气坏了,她这么一笑,是不是挺像幸灾乐祸的意思?
“那您的意思?”李金珠赶紧接话。
“你替我劝劝她,她不光是阿业的媳妇,还是我们洪家的主妇,未来的宗妇,不能没有学问,也不能不懂家事庶务!她跟阿业一辈子的夫妻,往后日子长着呢,这夫妻情份不在这一年两年。”
吴太太声色不那么淡然了。
“银珠跟您一起过来了?我明天就去,要不我现在就去?”李金珠赶紧答应。
“她还没来呢,明后天就到了。天儿不早了,我走了。”吴太太一脸不高兴,站起来往外走。
第115章 生意来了
李金珠和李玉珠送走吴太太,进了堂屋,梅姐紧跟进来。
“是银珠的婆婆,过来是……”
“我知道我知道,我刚刚就在外头,听到了。”梅姐打断了李金珠的述说,一脸紧张。
“嗯,梅姐坐,商量商量吧。”李金珠皱着眉。
“大阿姐要劝三阿姐,肯定劝得动。”李小囡看着李金珠。
“咱们劝还是不劝?”李玉珠也看着李金珠。
“怎么样才是对银珠好?”李金珠看向李小囡。
“她跑到咱们家来告状,让大阿姐劝三阿姐。”李小囡嘿笑了一声。
李金珠嗯了一声,上身松驰下来。
“那就是洪家老太爷不听她的,洪二也不听她的,她只好跑我们家来了。”李玉珠露出丝笑容。
“正月里我们去洪家赏花听戏,她当着我们的面,问新房院子的什么帘子什么窗纱的,那个管事婆子没答帘子怎样窗纱怎样,就答了一句请太太放心。
“她连帘子窗纱的事儿都管不了。
“吴家没穷没败,好好儿的,她嫁进洪家这么多年了,连指点指点帘子窗纱的份量都没有,三阿姐要是跟她学,得学成什么样儿?”李小囡看着大阿姐。
李玉珠笑出来,抬手在李小囡头上轻拍了一下,“阿囡讲话别这么直,不好。”
“这死妮子刻薄得很。”李金珠又气又笑,伸手指点在李小囡额头。
“话是这么讲,洪家老太爷总要走在前头,到时候怎么办?她是婆婆!”梅姐拧着眉,忧心忡忡。
“没有万全的法子,先看眼下,真到那时候,谁知道又是什么情形呢。”李金珠想了想道。
李玉珠连连点头。
去年的今天,她们姐弟五个正愁云惨淡,她当时以为她们已经站到了鬼门关前,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她们会有今天这样的日子呢?
隔天一清早,李小囡正琢磨着今天干点什么,一个青衣青帽,干净利落的小厮给李小囡送来了一只提盒。
提盒一共两层,最上面放着李小囡昨天让书楼抄写的几本书。
书封是靛青哑光绸面,拿起来时,看到有隐隐的暗纹,李小囡对着光看了看,那暗纹是他们睿亲王府的徽记。
翻开,纸质极好,一行行馆阁体小字极小,一笔一画清晰漂亮,翻到最后,封底盖了枚大红印章,是润和两个字。
李小囡拎起书,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一本书,得多少银子?
幸亏是他们王府白送的。
李小囡拿起几本书,下面一层放着一大包松子糖,一小包肉干。
李小囡一看这份量,就知道是晚晴给她的,拿了两块松子糖,往梅姐嘴里塞了一块,自己吃了一块。余下的包好放到了篮子里,坐到廊下,看那几本书。
傍晚,李学栋往洪家去了一趟,吴太太一早就启程回去昆山县了,洪振业还没过来,李学栋留了话儿,洪振业一到,就赶紧往府学里给他递个信儿。
隔一天又是阿武巡镇的日子,不到一个时辰,阿武就急急慌慌赶回来了。
“好像生意来了!”阿武压着声音。
“又有人卖布?”李小囡的心提了起来。
“不是,有个妇人,说她有布,得跟掌柜当面谈,还是郭巷。”
“那不还是卖布么。”李小囡先怼了一句,“我跟梅姐说一声。”
阿武看着小跑进去交待梅姐的李小囡,拧着眉想了想。
嗯,可不是,还是有人卖布!
这家杂货铺和上次喂李小囡吃药的那家杂货铺在同一条街上,一个这头,一个那头。
妇人三十多岁,干净利落,正坐在杂货铺门口的小竹椅上,飞快的绣着一只鞋面。
“这就是我们小当家的。”阿武跳下马,还没站稳,就指着李小囡介绍道。
妇人不紧不慢的收了绣活,站起来,仔细打量着从马背上滚下来的李小囡。
“我姓李,你喊我李姑娘吧,你有布要卖?”李小囡站稳,拂着衣襟,打量着妇人问道。
“我娘家姓陆,婆家姓何,我听说前儿你们收细布的事体了。”妇人看起来有些失望。
这小妮子年纪真小,这一身粗布衣裳可不像个有钱人。
李小囡看着她,没说话。
“后头,你们也没往各家多交待几句。”陆嫂子接着道。
“我们收的是家织细布。家织细布跟织坊出来的细布不一样,织坊里都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手劲儿差不多,家织细布必定有松有紧。
“这是其一,其二,细布是存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不好区分。”李小囡顿了顿,“前天那样的事极少,能有多少人家把细布存到脆烂化灰?”
“小掌柜年纪轻轻,倒是个明白人,咱们到那边坐着说话,我请小掌柜喝杯茶。”陆嫂子明显热情多了,指了指对面的茶坊。
“好。”
李小囡和陆嫂子进了茶坊,陆嫂子只要了一壶茶,先倒了一杯给李小囡。
“小掌柜这生意打算怎么做?有多少本钱?”陆嫂子笑问道。
“本钱不多,可做这桩小生意还是足够的。嫂子这句怎么做,我就不知道怎么答了。”李小囡抿了口茶。
陆嫂子看着李小囡一身粗布衣裳,“这收细布的生意真要做起来了,本钱可不小。”
“嗯,嫂子是什么打算?”
“小掌柜收这细布,是自家用吗?打算收多少?能收几年?”陆嫂子紧盯着李小囡。
“收过来的细布,是打算卖给要用细布的人家,有多少就收多少,只要这生意还能做,就一直做下去。”
“真有人要买这家织细布?小掌柜有买家了?”陆嫂子追问道。
“嗯。”李小囡不怎么情愿的嗯了一声。
“这买家的事不该我问。”陆嫂子立刻描补了句,“我们何家村离郭巷也就一里多路,是个大村,村子里能织细布的,连我在内,有六个人,你要是真能长久的收细布,我们打算凑钱买台提综织机。”
“六个人用一台织机?”李小囡问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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