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红笙
设想到许许多多场面的薄皇后,万万没想到潘玉莲还亲眼目睹过那般惨状。
也万万没想到潘玉莲不是欣喜若狂间尾巴‘翘’到天上去的张扬,而是满心的恐惧。
薄皇后伸手抱住了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潘玉莲。
不仅抱着她,还一下下摸着潘玉莲的背后温声却又坚定的安抚着她,:“不怕,不怕,玉莲不怕。”
“这些事不会发生的。”
“陛下一定会好好护着你和你腹中的孩子,本宫也在这,还有太后娘娘……我们都会好好看着你的。”
“这次你一定能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
“到时候,你就能带着他一起看书、春日里还能一起放纸鸢,秋日里一起……”
“……”
薄皇后说的真切,也是真心。
但旁的人哪怕不错眼的盯着,有心护的再好,那也挡不住揣着这个‘宝贝蛋’的人要故意‘作死’啊。
被薄皇后揽在怀里温声安抚的潘玉莲这会儿都臊得忍不住在心头唾弃起了自己——
潘玉莲啊潘玉莲。
你可真是一个不要脸的骗子。
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是的,这会儿的这个场面……潘玉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就这么干。
这个孩子,只是明崇帝记在心里牵挂……还不够。
毕竟潘玉莲已经‘应激’似的没法将明崇帝当成一个正常人了。
她所有的假设里都一直将他往最坏处想。
总是想着有个万一……但要是再加上个薄皇后呢?
明崇帝、闻太后,薄皇后……
无论面对什么样的‘局’,只要聚集这三个人,开局那就是拿着顶级‘王炸’。
管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局面,只管蒙头就走,横冲直撞的碾压过去就行了。
潘玉莲不信在这大晋还有什么人、还能有什么‘主角光环’挡住这三座‘大山’山崩地裂时的倾覆之力。
“……皇后娘娘。”
被温言安抚半晌的潘玉莲总算没抖的那么厉害了。
她慢慢的从薄皇后的怀中起身,脸上还带着乱七八糟的泪痕。
潘玉莲红着眼,祈求似的拉住了薄皇后的衣袖,:“娘娘,您看着这个孩子……往后,往后让他到坤宁宫,您一直看着这个孩子好不好?”
潘玉莲的这话一出,整个帐内静的像是所有人呼吸一顿。
听梅一直都没敢说话,这会儿更安静。
伺候在旁侧的冬英惊的直愣愣的盯着潘玉莲,脸色一直稍显平淡的绘杏也没能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说薄皇后听着这番话时,她心里没有‘咯噔’一下是不可能的。
但潘玉莲的这话,又真的让她有些恼。
神色复杂的薄皇后沉着脸,:“潘玉莲!”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人想谋夺你肚子的这个孩子。”
“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你是她的亲生母亲!”
“皇后娘娘!”
眼看着潘玉莲听着这话反倒一下就慌了。
她死死的揪着薄皇后的衣袖不放,眼泪仓皇的掉着,:“嫔妾害怕它。”
“嫔妾害怕……娘娘,您接走它好不好。”
“嫔妾求求您了。”
薄皇后伸手擦着潘玉莲的眼泪,尽力放缓了口气,:“玉莲,你若是担心这宫里……那你尽可以放心。”
“毕竟不光是陛下,除了我,还有太后娘娘她老人家呢,你现在只管安心静养,把这个孩子好好的生出来。”
“皇后娘娘,嫔妾说的都是真的。”
“此次嫔妾若是有心欺瞒您,就,就叫嫔妾五雷轰顶……”
情绪激动的潘玉莲最后更是咬着牙发狠的道:“就叫嫔妾的这个孩子,生都生不下来!”
“潘玉莲!”
被吓得心头骤然一紧的薄皇后一下就捂住了潘玉莲的嘴。
“混账!”
“你,你疯疯癫癫的孽障都胡说些什么?!”
“未休口德、莽撞无知,漫天神佛勿怪……”
低声祈祷的薄皇后抬眼就对上了潘玉莲噙着泪,一眨不眨,死死看过来的目光。
被这么看着的薄皇后慢慢的松开捂在潘玉莲嘴上的手。
她轻叹了一口气。
转而摸了摸潘玉莲的头,无奈的道:“此事本宫暂时应了你。”
看着眼神中骤现喜色的潘玉莲,薄皇后顿了顿,神色认真的道:“潘玉莲,本宫说过的话,从来也是千金难改,万金不易。”
“你年纪轻,现在又刚怀了身孕,忧心忡忡间胡思乱想,一时冲动间不管不顾说了什么话,本宫都可以理解。”
“但你是这皇嗣的亲生母亲。”
“从始至终,都是。”
“无论何时何地,他都必定得叫你一声母妃,周全侍奉。”
“潘玉莲,往后的年岁还长。”
“不要着急。
“咱们来日方长。”
卑鄙龌龊的潘玉莲哟。
你的‘良心’当真是大大的坏。
往后人心怎么变,那都是往后的事。
面对此刻的薄皇后,厚脸皮如潘玉莲都说不出什么话了。
她认认真真的按着薄皇后
的意思,重新躺倒,安安分分的好好卧榻静养,老老实实听着薄皇后关于回宫的种种安排。
……
西郊
农业耕种历来都是是王朝的头等大事。
大晋朝年年小祭不绝,逢三更是大祭。
今年正好是大祭。
因而较之亲蚕礼,由皇帝亲率文武百官前往祭坛举行‘春耕祭’的规模也更隆重些。
算上路上来往的时间,需耗费半月有余。
举行‘春耕祭’的地方也设立了临时的小朝堂,负责处理这半月的朝政。
翌日清晨,连夜从宫里出发的宫人赶到西郊的时候,正在开朝会。
因着还有留在京中监朝的人,来的官员仅有半数,不过倒是有几位世子在这。
这次是明崇帝亲自吩咐世子们随行,还是‘春耕祭’这样的时候……这个信号已经很明显了——
陛下当真是已经开始考虑起皇储的事了。
这几日文武百官一个个的,就跟恨不能把眼睛都掏出来放在这些世子身上一样。
他们仔仔细细的看看,思虑着哪个有可能是‘真龙’。
其中端王久居京中,关系网最为严密,往来官员无数,呼声最高的也是端王世子。
而越王是年岁最小的王爷。
先帝还在的时候,他就跟在明崇帝屁股后面跑,成日里皇兄长,皇兄短的。
他与明崇帝的关系也是几个皇子里最好的,因而越王世子也颇受青睐。
至于信王世子……幼年走失,父母双亡、身世凄惨,初入京中根基不深,倒是多得怜悯之情,而陛下似乎也对着他格外优容。
总之,旁的都没能挤到祭祀队列的皇室宗亲暂且不提。
只能说这三位世子,确实各有优劣。
这些朝臣们早早下注的下注,观望的观望,好不热闹。
这不,这份热闹劲儿因着巡盐使回京参奏的消息,那是越发的鼓噪。
其中,马不停蹄赶回京中的马御史略一休整,次日就站在了朝堂上。
“陛下。”
“臣有要事启奏。”
“准奏。”
只见神色端肃的马御史,一开口就是‘平地一声惊雷’。
“臣要参奏两浙都转盐运使司盐运使,林贞单,林大人。”
冷不丁听到岳父大人名字的潘老爷一下就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