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红笙
郑嬷嬷摇了摇头,:“当时伺候的宫人都在殿外,只隐约听得陛下同庄妃起了争执,随后陛下就离开了……”
闻太后听着郑嬷嬷的话,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她闭着眼转着手里的佛珠。
闭着眼的闻太后显然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她一时飞快的拨着佛珠,一时又停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却又时不时的皱着眉。
当听到宫人来报,说庄妃只是动了胎气的时候,闻太后一点也不惊讶,她甚至摇着头笑了起来。
笑容讥讽的闻太后感慨道:“她相貌不正,素日行事亦不正,览其举措,迹其规矩,招祸取咎,无不自己也……”
说白了,在闻太后的眼里,肯定是满嘴虚言,行事不正的潘玉莲,如今一朝封妃,轻狂得意的哪里露了馅,这才叫明崇帝逮了个正着。
“好,好,这个位份……当真是封的极好。”
一个妃位而已,能叫明崇帝看穿潘玉莲是个什么德行,往后不再受她蛊惑就是顶划算的事。
“去将哀家收着的名册拿来。”
蛊惑的明崇帝眼里看不见旁人的潘玉莲如今倒了,闻太后霎时就来了精神,:“趁着这股‘妖风’不能兴风作浪,哀家要再选几个好的入宫侍奉。”
在这件事上,郑嬷嬷压根就不敢多劝,只得去取了名册给闻太后。
闻太后一边看着名册上的人,一边满意的点头。
这些都是她求过菩萨后精挑细选挑出来的人,各个都满意。
不过想要这些人入宫的事……只怕确实不能三两天的就定下来。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按住潘玉莲的势头。
不能再给她机会去‘蛊惑’圣心了。
“今日潘氏当众给了涂嫔难堪?”
这个档口,郑嬷嬷没有火上浇油,而是尽量委婉的轻声道:“涂嫔娘娘当众给庄妃娘娘送了贺礼,庄妃娘娘也收了。”
闻太后不置可否,又道:“昭妃的身子如今怎么样了?”
郑嬷嬷点点头,语气松快了些:“昭妃娘娘的气色如今好了许多,只不过还是多在琼华宫静养。”
闻太后想了想:“明日中宫请安的时候,就叫她们都过来吧。”
“哀家也有些日子没见过这宫里的人了。”
“是。”
……
第73章 文太后:什么,有人觊觎哀家的花名册……
因着今日是潘玉莲封妃的日子,明崇帝难得穿了身金纹红底的广袖长袍,甚至还换了素日戴着的东珠金冠,而是戴了顶玉冠。
殿外黑夜凝沉,殿内寂静无声。
大殿内,隐在龙椅上的那点红色不显喜庆,反倒更是平添了几分华丽平静的阴森。
坐拥四海,万万人之上。
明崇帝也早早的过了少年意气时还带着‘矜傲’之气的年纪。
揽政数十年,他在这个位置上也越发的从容。
从容也意味着情绪不怎么外显。
甚至清冷之余,好像还多了点从容不迫的温和。
潘玉莲感觉明崇帝越
来越像个‘活人’……也是机缘巧合下仅限长信宫而已。
今夜从长信宫出来的明崇帝,面色冷淡,一言不发。
整个含章殿内静的宫人都像是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陛下……”
得了信进来禀报的魏公公头也不敢抬。
他垂着头,躬着身道:“皇后娘娘已经亲自去了长信宫。”
“御医也给庄妃娘娘诊过脉了。”
“如今,如今庄妃娘娘……动了胎气,需好生静养。”
话说完,听着明崇帝没有其他的吩咐,魏公公就悄悄的退下了。
宫灯的灯火映在明崇帝的眼里,隐约像是有火光跳跃。
在这静的仿佛让人窒息的宫殿内,没人知道明崇帝在想些什么。
贴身伺候数年,一贯都会下意识揣测明崇帝念头的魏公公,这次却只当自己是个泥塑的假人。
那些不知轻重上赶着找死的蠢货,魏公公已经见过不止一个了,甚至他之前的老公公也是这么走的,才给了他冒头的机会。
这会儿是不敢揣摩明崇帝的心念,魏公公就忍不住开始想起了长信宫——
不外乎闻太后都愤愤的咬着潘玉莲是‘蛊惑圣心’的妖妃。
在这宫中其他人的眼里,明崇帝给潘玉莲‘给’的荣宠真的实在是太多了。
轰轰烈烈,花团锦簇的都不像是明崇帝平日的脾性。
而潘玉莲更是来者不拒。
若只是赏赐多倒也罢了……
让魏公公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的,是曾见过明崇帝和潘玉莲私下里相处时的模样。
天家富贵,真心真意难得。
宫中这么多如花似玉,风华各貌的妃嫔……那就更是破天荒的稀罕。
就凭这一点,魏公公对着长信宫更是敬捧三分。
更别提潘玉莲如今还怀有身孕——魏公公嘲讽汪岑不要脸,说他对着长信宫的时候顺从听话,腰弯的低。
但轮到魏公公自己的时候,他的腰更低,笑脸也更加真挚。
不过这世事无常。
当真是成也‘真心’,败也‘真心’。
瞧瞧,这原本还炙手可热的庄妃娘娘自己不就‘飘’了吗?
若不是还有皇嗣……想到这,魏公公不由得感慨起了潘玉莲的命好。
难怪这位庄妃娘娘如今忍不住‘轻飘’的越发轻狂起来了呢。
肚子里有个千尊万贵的‘独苗’,这翻身的机会总比旁人要多得多啊。
……
长信宫
“娘娘。”
听梅端着个小托盘,走近了芙蓉帐。
她轻轻唤着榻上闭着眼,好似已经哭着睡着的潘玉莲。
“皇后娘娘起驾回坤宁宫了。”
见潘玉莲睁开了眼睛,听梅连忙弯着腰靠过去。
她伸手,从托盘上拿起一块锦缎裹着的冰块。
“娘娘您今夜里哭伤了。”
“稍微敷敷眼睛,明日能好受一些。”
潘玉莲点点头,:“好。”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裹住的冰块,自己放在眼睛上。
灯火昏昏。
散着发,缩在榻上的潘玉莲,因着刚才哭的厉害,眼皮和鼻尖都泛着红。
看她深陷罗华宫,没入锦绣帐,垂着眼为着凉意蹙眉的时候,总有种叫人心头晃悠的怜香惜玉之意。
却是千般可怜,情愿万般迁就。
听梅蹲下身,拿起冰块慢慢的敷着潘玉莲的另外一只眼睛。
缓解着热胀的潘玉莲嘴里‘嘶嘶’了两声,随后自己又笑着嘀咕了起来。
“嘿,也是绝了。”
“以往对着皇帝的时候,我都从没哭的这么厉害。”
没错,潘玉莲的眼泪汪汪,嚎啕委屈刚刚又冲着薄皇后去了。
推己及人。
在一个愿意可怜你,且有能力帮助你的人面前,忘乎得以的显摆是件自掘坟墓的事。
更何况是在这狗屎的破世界和扭曲人性的后宫中。
因而潘玉莲从没在薄皇后的面前得意忘形过。
甚至在她的跟前,潘玉莲的失意和委屈总比她得意的时候多。
听梅取了帕子。
她轻轻的沾着潘玉莲脸上那点冰块渗出的水痕,:“娘娘,今夜里您……”
潘玉莲这次的动作太快。
听梅只隐约知道潘玉莲要搞事,却没想到是这动静。
那会儿在外头的听梅都听得心惊胆战的。
“瞧着像是放在安稳的好日子不过,非要没苦硬吃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