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静淞君
极致的危险就这样变成了无害的花朵,伴随着一阵阵的冰雾悄然消失在了空中。
这样的场面荒诞中透着奇异的美丽,可惜没有人有机会驻足欣赏。
云宛白咚的一声落地,与此同时,脚下的这片地以她为中心呈辐射状飞快结冰,方圆百米倾刻间就变成了一片雪地。
雪地的边缘还凸起着和雨哭林同样风格的丑陋狰狞的根根尖刺,像是一圈用冰做的荆棘丛将主人围护在中央,愤怒地无声咆哮着。
云宛白大口喘气,呼吸声中还能听到明显的哮鸣音。
方才她将身体机能发挥到了极限,冒险一举的后遗症很快就体现了出来。
她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在灼烧,眼睛也像蒙了一层雾一样看不清楚,微微转动眼球时还伴随着直刺大脑的疼痛。
不过幸运的是,她耳边的警报声应该是已经消失了。
但她总觉得还有别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听起来很是烦躁。
虽然躲过了最危险的一劫,可云宛白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她很清楚,如果是针对她下的杀手,那么绝对不止眼前这些,一定还有什么东西隐藏在暗处等待时机。
果不其然。
“桀桀桀——看来你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这道声音自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无法捕捉源头,一听就知道经过了某种处理,让人无法从中分辨出更多的信息。
云宛白咬牙撑住自己的身体,耳朵不停微动,用她动物的直觉判断来人,同时疯狂思考对策。
眼下她在明敌在暗,局面悬殊非常之大,这对她来说很不利,处处陷入被动。
只有把敌人诱骗出来,她才有胜算的可能。
在正面战斗上,云宛白对自己都相当有自信。
但凡被她抓住一次能够主动攻击的机会,云宛白都会死咬不放直到最后。
她绝对会让幕后黑手后悔做出招惹她的决定。
以上都只是云宛白设想的理想状态。
对方像是预判了云宛白的内心想法,做事滴水不漏,任凭云宛白如何挑衅或者是示弱都绝不现身,俨然是一位捕猎的老手,很有耐心,也十分谨慎。
而且在双方的僵持和试探阶段中,云宛白一边往雨哭林中跑,想用对地形的了解来增加自己战斗的优势。
但与此同时她又被一些冷不丁的暗器和埋伏所伤,疲于奔命的她一下子多了大大小小几十道伤口。
她跑出去了一段距离,法宝被消耗了许多,一些保命手段也被骗出来不少,随着底牌的逐渐减少,云宛白无论是心态还是斗志上都受到了一定影响。
她疼的麻木,被敌人折腾的有些发晕,但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绝不能倒下。
她之所以还能够站着,全凭顽强的意志力强撑着,攒着一口气。
她在等。
等对方的破绽。
等逃跑的时机。
等血冥的发现。
关于这三手准备,她都做了相应的预案。
当然了,她最相信的还是自己,如果能够凭自己的力量逃出升天,那自然是最好的。
但如果不能,她也一定要争取足够的时间出来,好让血冥发现她的异常从而赶过来。
此刻的云宛白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并没有因为嫌麻烦而忘了给血冥留记号,即使这件事情已经做了一年也没有懒散放弃。
她也庆幸自己在出发之前就和统妖司的妖使们报备了出行时间。
一旦在规定时间内她没有赶回来,那么他们就一定能够察觉到异样赶来救她。
这是她对于大家这些年来累积起来的信任,她无比坚信这一点。
只是有没有另一拨人也同样拦着这些救援,那她就说不准了。
所以,被动等待是她的最后选择,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会放弃靠自己逃出生天的机会。
更何况与其束手就擒,倒不如拼个命,试试自己真正的极限在哪里。
云宛白曾对自己暗自发过誓,她不会再像上辈子的自己那样唯唯诺诺总是等着别人施舍,等着所谓希望的来临。
现在的她是妖兽,心够狠,哪怕逃跑失败付出生命,那也算是真正的为自己而活。
因此,即便风险性极大,她也愿意搏一搏。
云宛白狠下心,不再犹豫不前,她只需听从自己内心的冲劲果断执行。
于是在敌人的眼中,云宛白像是到达了身体机能的极限,身体再也强撑不住,出现了轻微的晃动。
就连妖气都无法锁在体内,而是外溢成冰,在泥地中开出了朵朵冰花,随着它的行动将地面冻结,妖力损耗加快。
它的眼神也有些摇晃无力,表情不再那么凶狠愤怒。
看来,这只豹子一直坚韧到此刻的意志终于出现了能够趁机击溃的漏洞。
如此重伤撑到现在,已经足够让人另眼相看了。
这个世界是个残酷的世界,但同样也是一个惜才的世界。
一个惊才绝艳的妖族后辈,本可以在乱世中大放光彩,眼下却只能死在雨哭林里,不被任何人知晓。
可惜,可惜。
大抵反派都有一个众所周知的通病,那就是在放大招前特别爱长吁短叹,直抒胸臆。
好像不把精心准备的计划说完整,就愧对自己的努力和聪慧。
“不愧是魔界圣宠。”
那人说道,语气有些感慨。
“若放任你自由生长,假以时日,你定能成为大妖,只可惜……”
对方啧啧一声,话锋一转继续道:
“换而言之,若你只是普通妖族,你今日不会有此劫,怪就怪你生错了地,跟错了人。”
这句话信息量很大,云宛白隐隐察觉到这个人跟妖族还有魔界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难道说,是妖族哪一支的余孽与魔界勾结?
不,不对,这人的语气虽然轻蔑,可在提到“跟错了人”时却并没有丝毫不敬,这本身就很反常。
要知道,我跟的人可是魔尊,一个吞并了妖族的“大反派”,然而对面那个家伙的反应却如此耐人寻味,难道说……
他不是外人,而是魔界三门五堂的人?!
这个推测让云宛白血液倒流,浑身冒冷。
倘若连三门五堂的人都出了叛徒,那他们会是打着维护魔尊的旗号推行暴政的拥护者?
还是被仙界策反潜入三门五堂的内应?
无论哪一种猜测,对魔界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更让云宛白寒毛竖起的是,既然此人敢在她面前透露一定的主观情绪,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已做好了所有的后手,认为她绝对不可能逃出升天?
他到底,还有什么底牌?
“下辈子投胎去别处吧,当只人间的普通阿猫阿狗就挺好。说起来你还得感谢你的好主子灭了冥界,不会再有亡魂被人拘着魂魄难以转世,要不然,死了比活着还惨。”
那道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踩雪的吱呀声,语气听起来很是轻松愉悦。
可就在对方缓缓走进的过程当中,云宛白浑身的毛噼里啪啦地竖了起来,那种扑面而来浓厚至极的危险简直汹涌的叫她窒息。
耳边的警报声再度响起,刺耳的像是要在她耳边炸开。
云宛白又颤栗又激动,她知道,敌方的最后一击终于要来了!
危险不言而喻,但这也是她唯一能够逃出生天的好机会!
云宛白继续尽职尽守地装虚弱,半真半假展示着自己的畏惧和慌乱。
与此同时,她抓紧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来记住对方的特征。
那人身披宽大的黑斗篷,将全身上下遮了个严实,根本看不出任何样貌。
但他的走路姿势有些奇特,说是跛脚不太恰当,倒更像是双腿的长度略有差别,以至于他的重心更集中在右腿上。
再多的信息一时之间也无法判断出什么,而且,云宛白也没有时间继续分析了。
因为……
“就这样吧,给你一个痛快。”那人的情绪逐渐归于
平静,甚至说是冷漠。
这场闹剧他已经欣赏的差不多了,时间也耗费了不少,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他缓缓抬手,手中的魔息溢出旋转凝结成球,不断变大的过程中还有电花在闪烁,周围的风越来越大,混杂着她留下的冰粒,砸的人生疼。
等等,这熟悉的魔息……果然是魔界的人!
云宛白震惊的忍不住想动,但这个时候她就已经动不了了,她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对方牢牢锁定。
好,既然如此。
那就来吧!
云宛白索性放开全身桎梏,让这种被受控的滋味更加夸大沉浸。
她甚至在疯狂的警报声中找到了一种莫名的宁静,这样的极限与癫狂,这才是魔界的正确打开方式是吗?
想活下来的话,还是得……
“受死吧!!!”
一道黑束划破了被雪覆盖的雨哭林,重重击打在了云宛白的身上,她顿时皮开肉绽,当即吐出了一大滩血,轰然倒在了地上。
巨大的伤口被黑色的魔息不断腐蚀着,发出令人胆寒的滋滋声,甚至都能看见伤口之下的白骨。
依托着自己的金手指把疼痛程度降到最低,云宛白还是被这攻击疼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眼前只剩下一片黑影,在昏厥的边缘徘徊。
好痛。
云宛白已经没办法再思考别的了,她脑子里就只有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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