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非子
阿肃沉默片刻，回了一句：“圣母的力量。”
小段跟着重复，但一头雾水。因为时间紧张他来不及详细追问，只好匆匆离开。
出乎阿肃意料之外，这次攻打基地元滢滢没有留守，而是跟着众人走了，留在原地的只有他一个人。阿肃不知道是该猜测韩泽岸不信任他，怕他再害了元滢滢才带走了人，还是感慨韩泽岸太过信任他，竟然把后方所有的物资交给他一个人看管。
韩泽岸坐在副驾驶位，表情严肃地用对讲机重复了一遍安排。到了目的地，汽车停下，他打开车门脚步定在原地，锐利的目光扫过座椅上的元滢滢和徐柏序。最终和徐柏序对上视线：“滢滢交给你，没问题吧？”
徐柏序的眼皮轻飘飘地抬起又落下，握住元滢滢的手，声音冷淡：“没问题。”
韩泽岸微不可察地挑起眉峰，如果不是时间紧张来不及同徐柏序计较，韩泽岸一定会冲上去把两人分开，然后让元滢滢站在他身后，离徐柏序远远的。
韩泽岸不理解徐柏序对元滢滢的亲近。他看向元滢滢的眼睛里没有满满的欲望，因此韩泽岸觉得徐柏序对元滢滢没有坏心思。在韩泽岸看来，徐柏序是一个只知道做实验，连基本生活常识和社交能力都没有的阴郁宅男。他对元滢滢的亲近是出于依赖，而不是爱情。
正是因为如此，韩泽岸才放任徐柏序靠近元滢滢。但他心底有隐约的嫌弃，认为徐柏序一个大男人整天黏糊糊地跟在元滢滢身旁，未免太矫情。
元滢滢是和徐柏序并排坐着，韩泽岸说话时要越过徐柏序，身体微倾：“滢滢。”
韩泽岸立在车旁，朝元滢滢伸出手。元滢滢以为他有东西要交给自己，下意识地想伸出右手去接。她的右手被徐柏序占住，只得轻轻甩开再去拉韩泽岸的手。
韩泽岸却并没有什么东西要给元滢滢，他已经留下了足够的武器以防发生意外。韩泽岸拉紧元滢滢的手，在虎口处轻轻捏动。
徐柏序整个人显得郁闷，眼睛黑的发亮，直勾勾地看向韩泽岸。
韩泽岸恍惚觉得那像是一双动物的眼睛，阴森森的，具体什么动物他一时间想不到，只是皱紧眉毛，把元滢滢拉的越发紧了。
“韩大哥？”
见韩泽岸沉默，元滢滢开口提醒，问他还有什么要叮嘱。
韩泽岸摇头，说她留在这里，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等候他回来。
元滢滢的目光里满是信任：“我会的。”
韩泽岸应该松开她的手。但他颇为恋恋不舍，竟然当着徐柏序的面，弯下身子，将嘴唇印在元滢滢的手背。
徐柏序猛然一推，将藕断丝连、牵扯着不分开的两只手彻底分开。他气的胸膛起伏，震惊于韩泽岸竟然当着他的面亲吻元滢滢，尽管只是手背而已。可关系到元滢滢，徐柏序以为旁人连碰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是不合理的，需要过问他。当然，即使那人态度再好再礼貌客气，徐柏序都不会同意。
元滢滢轻拍徐柏序的胳膊，柔声责怪道：“你别胡闹。”
被徐柏序推开，韩泽岸本来没太大反应，只是惊讶于徐柏序一副弱不禁风，从没有健身过的宅男样，力气竟然不小。但他听到元滢滢的话，心里浮现出淡淡的不喜。
——元滢滢对徐柏序说话的语气太随意了，好像他是她的什么亲人。但元滢滢和元昊讲话时，和此刻的感觉又不同，缺了一点娇憨的埋怨。
韩泽岸没有时间纠结，带着小队匆匆出发。他们分成三队，分别从两侧城门和正门进入。上次元昊没进基地，这次他伪装成闹事的异能者，和登记员吵了起来，还动了手。护卫兵被叫过来，其余两组人顺利进入基地，寻找基地领导者。
元昊脾气大本事也大，普通的护卫兵根本制不住他，只好去请更厉害的异能者。在元昊和异能者缠斗时，韩泽岸带着小段他们抓住了基地首领。他当时正待在自己的别墅中，泡在浴缸里，周围洒了一层厚厚花瓣，让一个漂亮女人为他捏肩膀。
韩泽岸带人闯了进去，在女人发出惊呼前示意让她安静。女人显然和领导者没有深切感情，愿意为了他的安全大叫一声提醒。她继续捏着肩膀，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当脖子缠绕上绳索时，领导者才慌了。他想要发动异能，但锋利的短刀抵住他的胸口，他一时间不敢挣扎，因为异能再快，也比不上刀刺入他的心口快。
韩泽岸和领导者对峙，听着对方许诺一大堆好处，要让韩泽岸当他的兄弟，做基地的二把手。韩泽岸冷笑，用刀背拍向他的脸：“分我一半基地？抱歉，我要全部。”
领导者围上浴巾，以不雅观的姿势出现在正门让所有人停手。异能者收手，元昊却没有，他朝着刚才打架最狠的那人踹上一脚，发泄怒气。
注意到他幼稚的举动，韩泽岸深深无奈。但因为元昊是元滢滢的弟弟，韩泽岸对他有格外的宽容。
异能者蠢蠢欲动，想要伺机救下基地的领导者。
但领导者在韩泽岸的威胁下，郑重表示要把基地转给韩泽岸。
人群传来惊呼声，觉得这样做太草率不负责任了。这是一个基地，里面生活着许多人，领导者怎么能轻易地用一句话就像送出一只笔，一件衣服似的把基地给了出去。有胆大的人嚷着不同意，他们根本不认识韩泽岸，不服气他作为基地新的领导者。
韩泽岸把领导者丢给元昊，短刀也给了他：“他要是乱动，你就——”
领导者连忙抬起手，说他保证安分。
韩泽岸扬声询问，有谁不服气。众人面面相觑，有几个人站了出来，都是等级不低的异能者。韩泽岸眯起眼睛，他很清楚这些人的想法，不是单纯地抵触他接收基地，而是自己也想坐在那个位置。
韩泽岸选择较量实力，谁赢了就是新的领导者。他不想浪费时间，径直开口：“大家可以一起来。”
异能者彼此看了一眼，在这种时候不要讲究公平正义，能赢才是王道。他们一拥而上，拼尽了浑身力气，但最终都倒在地面，以仰望的姿势看向韩泽岸。
他有强大到恐怖的实力，没人能打败，众人只能服从，接受韩泽岸成为新的首领。
雷霆小队的人振臂欢呼，为韩泽岸庆祝。
作为基地新领导者，韩泽岸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出小楼里的女人，让她们恢复自由。韩泽岸当然也认为实力决定待遇，但不能决定地位。实力强大的异能者拥有的东西更多，但不包括可以供他随意挑选的仆人和美色。
基地人的脸上本来是一副麻木的表情，因为谁当领导者对他们来说没有差别，他们始终在底层，是要为异能者服务。但听到韩泽岸的安排，人们的眼睛微亮，隐约感觉这次的首领和以前大不一样。
韩泽岸让小段负责训练登记员，制定新的进入基地的标准，大林清点异能者数量。元昊问他做什么，韩泽岸微微沉思，说道：“基地不留品行低劣的人，你挑选出来把他们赶出去。”
元昊喜欢这个差事，正好能把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撵出去，比如刚才那个想偷袭被他额外踹了一脚的异能者。
元滢滢待在汽车里，不知道基地中的情况。她眉毛轻拢，问道：“一切会顺利吗？”
徐柏序讨厌不相干的韩泽岸，但对他的实力完全不做怀疑。
“会的。”
他抓起元滢滢的手，说要让她试试新的实验品。
手背传来微凉湿滑的触感，元滢滢睁大眼睛，仔细瞧着肌肤上的痕迹，像一滩普通的药水。
“柏序，这个是什么？”
徐柏序沉声道：“新的实验品，没成功前不能告诉你名字。”
元滢滢表示理解，但她忍不住说道：“感觉和酒精有点像呢。”
徐柏序的手一顿，随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擦着她的每一根手指，没回应元滢滢的话。徐柏序的心里是有点心虚的，因为他撒了谎，手里拿的根本不是新实验品，而是普通的酒精。刚才韩泽岸吻元滢滢手背的一幕印在徐柏序心里，像一颗尖锐的石头，刺得他难受。徐柏序要把韩泽岸留在元滢滢身上的痕迹、气味通通消除。
把每一小片肌肤都用酒精擦拭过，确定没有半分韩泽岸的味道，徐柏序才松了一口气。
小段来接元滢滢过去，说他们已经占领了基地，以后雷霆小队就有了固定的家，不用再东奔西跑了。元滢滢想要的床、热乎乎的饭菜都有了着落。
元滢滢展颜，徐柏序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到了基地，元滢滢下车。韩泽岸正站在门的正中央，背对着元滢滢。他缓缓走着，在正门前来回踱步。天有些晚了，太阳渐渐落下，只剩下一点圆润的边缘散发出橘红的光。地面的影子把韩泽岸拉的比他本人还要高大。
元滢滢走了过去，相隔一段距离就喊道：“韩大哥。”
韩泽岸转过身。
元滢滢恍惚觉得，影子和本人有很大差别，起码地面的黑影没有韩泽岸俊朗的脸和沉稳的神情。
韩泽岸身后空荡荡的，大林将所有人叫过去重新登记了。他一步步地朝着元滢滢走来，明明脚步沉稳有力，却让人莫名感觉到他的着急。他的眉毛展开，唇角上扬。他穿着白色紧身背心，夕阳西下的光照在他身上，让紧绷的手臂肌肉、鼓起的青筋越发明显。
只剩下最后几步，韩泽岸突然改变了他不急不缓的步子，小步跑了过去，在元滢滢面前站定。
他的眉眼清晰，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愉悦。元滢滢想看清楚他的脸，只能抬起头，用一双明亮的眼睛望向他。
韩泽岸的脸部线条硬朗，颧骨微收，因为这几天的昼夜颠倒，他略显疲惫，但没有死气沉沉，眼睛仍旧有神。元滢滢的视线移动，往下看去，他胳膊动作时，青筋始终鼓起。元滢滢虽然没有亲眼目睹韩泽岸是怎么得到基地，但看到那青筋，她头脑中隐约冒出好几副画面。
韩泽岸极其自然地拉住元滢滢的手，带她往基地里面走去。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韩泽岸告诉元滢滢，他放出了小楼的女人，把那里重新改造，用来当宿舍。
韩泽岸说道：“我今天没有带表，但现在总归是没有超过十二点的。”
他在三天之内兑现了承诺。
元滢滢注视他的眼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做不到。”
韩泽岸轻声笑了。
小队的物资、人员通通妥善安置在了基地。曾经做过腌臜事情的人，无论异能等级多高都被赶出基地。昔日的基地领导者更是遭受了人们的驱逐。他任凭大家骂着，用石头打他，却不敢还击，因为元昊还在旁边盯着，恐怕他一还手，就会以死性不改的名义了结他的性命。
阿肃重新出现在镜头前，弹幕是一片惊奇声。魏晔更是想不通，阿肃究竟怎么恢复的。阿肃病好以后，陈叶子试图重新关怀接近他。但阿肃并非宽容大度不记仇。他记得清楚，陈叶子在他病中是如何发牢骚。因此，无论她如何示好，阿肃都完全忽视。
对于来自异世的声音，阿肃更是只当没听到，一个问题也不回答。魏晔看了一眼时间，心道还好，快到阿肃返回的时间了，等到他回来可以好好问清楚。
基地重新修整，有了焕然一新的景象。众人这时才知道进入基地的队伍是雷霆小队，对他们的态度顿时改变。原本，大家以为所有掌权人都是一丘之貉，但韩泽岸可是雷霆小队的队长，当然不能和之前的基地首领放在一起比较。
雷霆小队收到了基地人们迟来的热情。
阿肃的身体完全好了。他觉得自己可真奇怪，每次碰到元滢滢要躲避，担心元滢滢会拿那件事调侃他。
生病时元滢滢经常看望他，康复后对他忽然冷了下来。她的态度礼貌自然，阿肃心里却不是滋味。他怀疑被丧尸咬过后有后遗症，不然他怎么会一直惦记元滢滢那个圣母，疑惑她在病好后为什么一次都没关心过他，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第372章
进入基地后，元滢滢分到一处住所，一室一厅面积正好，最令人惊喜的是附带有空旷开阔的院子。韩泽岸提议弄些鲜花种子来，虽说如今的环境不知道能不能养活，但总要试试，万一成功了，来年就能看到一片开的娇艳的花随风飘动，那景象一定很美。元滢滢点头同意，但她有另外的想法。除了花种，再要些菜籽，种上青菜油麦菜菠菜。将院子分成两侧，一侧栽花，一侧种菜。等到花开菜成熟的时候，院子就分割成两部分颜色，一边是翠色的绿，一边是娇柔的红。
韩泽岸想象画面——他推开门，闻到扑鼻的花香，从花丛里寻找元滢滢的身影。而元滢滢却戴着草帽从绿油油的菜地中站起叫他韩大哥。他不禁笑出了声，觉得很有意思，说一定尽快找齐花种菜籽。
雷霆小队各自在基地安了家，有了自己的房间，不必再趁着夜色赶路，随意铺两件衣服就在地面睡上一晚。除了一周要领四次打丧尸的任务，小队的人可以自由休息，可比居无定所的时候要安逸。
小段得了空闲就往元滢滢这里跑。徐柏序更是元滢滢小院的常住户，且排斥他和元滢滢以外的所有人进入小院。
小段和徐柏序相差几岁，生活、学业没有一处有共同话题，每一次相处都能吵起来。元滢滢以为徐柏序性格孤僻，不习惯同人发生争执，没想到每次被气的抓狂的都是小段。因为年纪小的缘故，小段的脾气有些少年气，没完全摆脱孩子的思维。他吵架吵输了，不在意面子跑去找元滢滢告状，说徐柏序胡搅蛮缠。
对这个年纪的人，无论男孩子女孩子，元滢滢总是抱有极大的耐心，甚至会下意识的偏袒。
她转身，声音无奈：“柏序，怎么又欺负他呢……”
第一次遭遇告状时，徐柏序还会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惊讶于小段的厚脸皮。他自认为说的话有理有据，小段当然讲不过他。小段应该自知理亏，老实地离开小院，还他和元滢滢一个清净。刚开始徐柏序会向元滢滢分辩，说是小段的错。但次数久了，徐柏序摸清了元滢滢的脾气，她吃软不吃硬。想获得元滢滢的维护，只能装可怜。如果两个人同时在元滢滢面前扮可怜，就看谁演的更弱，元滢滢就会偏袒谁。
徐柏序没有解释，他走到元滢滢的面前，微微倾下身子，将元滢滢的手放在他的头上。他睁大眼睛，说道：“是他欺负我。”
元滢滢发现徐柏序的瞳孔越发圆了，她习惯了把他当做自己养的小黑猫，既不掉毛又好揉的一只宠物。
尤其是徐柏序眼巴巴地看向元滢滢时，他的瞳孔轻轻颤动，眼中仿佛有瓷片破碎，闪烁柔白的光。
元滢滢最吃这一套，掌心的力气绵软轻柔，倾斜小段的心也就此倒向了徐柏序。
韩泽岸管理极严，基地中不可能出现偷盗的事情，小院的门就时常不上锁，微微敞开，露出里面的一丝光景。
阿肃听到吵闹声，声音并不激烈，更像是小孩子在博取关注。他走上前，侧过身体想要看个究竟，正和元滢滢视线相接。阿肃慌乱地后退，移动脚步以后又拍着脑袋懊悔刚才为什么要躲开，做贼心虚似的反而更引人注意。
很久之前，元滢滢就察觉到阿肃的有意躲避，她没有放在心上，现在更抽不出空揣测他的心思。
“喂。”
肩膀一沉，阿肃差点使出异能，看到是元昊才赶紧停手。
元昊觉得奇怪：“紧张兮兮的，神经。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进去啊。”
元昊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阿肃完全出现在元滢滢的视线中，再无可以躲藏的地方。他心想没有害怕元滢滢的理由，就抬起眼睛直直看着她。元滢滢温柔一笑：“阿肃，你的气色真好，是完全好了吧。”
按照常理说，元滢滢应该生阿肃的气，故意不理他或者当着大家的面质问他。在所有人都以为阿肃必死无疑时，他们最多会表示关怀，只有元滢滢愿意陪伴在阿肃身边，想办法找白米和芋头为他做一次粥。阿肃以为，他能撑过来，多亏了那碗粥和意识不清时听到的安慰。他不想死掉，因为有人希望他活着。
元滢滢丝毫没有怪罪阿肃的意思，她自然地和他打招呼，让他坐下喝茶。阿肃渐渐放松，自顾自地倒茶吃点心。阿肃一直吃不惯末世的点心，它有种因为放的太久而失去本味的怪味道。但这次伴随吵闹声音，阿肃吃了好几口。
小段眼睁睁地看到元滢滢从为他讲话到偏心徐柏序。他摸向脸颊，神情幽怨，要怪只能怪他长得没有徐柏序好看。小段不服气，要元昊和阿肃来评评理。
“院子是姐姐的，我来看她，徐柏序非不让，说我讨人嫌，聒噪的很。可姐姐喜欢我啊，徐柏序说姐姐讨厌我，只是碍于面子不好说……”